分卷(8)

  虫族的大学是八年制,从十八岁中学毕业时上到二十六岁,夏默在主星上的大学,訾谦是他的同宿舍舍友,可惜毕业后一只虫留在主星准备和雌虫结婚,一只虫前往自己的老家拉宁特星球宅居。
  这个铃声是訾谦自己录的,后来换通讯仪夏默也没有取消。
  可惜两年间这个铃声响起的次数寥寥无几,夏默碧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訾谦找他干什么。
  他跟塞西尔说了一声,是我朋友打来的,你先吃着,不用等我。
  拿了通讯仪匆匆走到阳台,声音一直在空荡的房子里响着,压过屏幕里演员的声音,只回荡着接我电话!接我电话!让塞西尔听的格外刺耳。
  他的指尖压在筷子上,嘴唇不自觉抿了起来,手指因为用力显得泛白。
  夏默接通视讯,訾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两年过去,他们两个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訾谦窝在懒虫沙发上,旁边有一只白净的手在给他剥橘子,看电话通了,他立马坐起来,靠,你可算接老子电话了。
  什么事?夏默问。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訾谦眼一瞪,那头红色的头发张扬的竖起来,像极了一个攻击力极强的刺猬。
  那么长时间都不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打给你,这回你到主星也不和我说!夏默你良心痛不痛?!他质问道。
  夏默懒洋洋靠在墙壁,打趣道:谢谢,不痛。还有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刚联系过吗?那么快就想你雄父了?
  滚吧,我呸!訾谦恶狠狠吃了一口旁边的雌虫递过来的橘子,想屁,你干脆在拉宁特呆一辈子好了。
  不过,夏默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到主星了?谁告诉你的?
  你可终于反应过来了,訾谦用一种看起来你还没有那么笨的表情看着夏默,反问道:你说是谁?
  扬夏默说了一个字,是他?
  訾谦点头,不过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家那位,他把旁边的雌虫揽过来,是一位很强壮的雌虫,比訾谦高大很多,偏偏小鸟依虫地缩在訾谦的怀里,画面格外的滑稽。
  夏默之前见过訾谦发给他的照片,那是他的雌君,柯岫。
  他和扬是一个部门的,前几天发现他在查什么东西,也跟着查了下去,昨天发现你来主星了。
  訾谦耸耸肩,现在扬还自顾不暇,他的那个好弟弟又惹出了一堆事,等他忙完这阵,我怕他就要过来找你了。先给你提个醒。
  哎,其实扬也挺好的,对你那么忠诚,家产丰厚他忍不住说了一嘴。
  在学校时他一心要做一个单身虫,他以为夏默会是他们当中最早组建家庭的,没想到毕业后两只虫的情况反而反过来了。
  停夏默无奈扶额,訾谦,我现在也有了中意的对象,别再提以前的事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訾谦看着屏幕上的青年虚虚地垂下眼睛,遮住里面的情绪,金色的发丝好像最上等的丝绸,气质绵软而温柔,即使是一个投影,也让虫感叹他的美。
  当时在学校时,他就是最耀眼的雄虫,气质容貌在一群雄虫里属顶顶尖,几年过去,仍然没变,要不是
  訾谦打住思绪,有了发展对象就行,别等到最后让保护协会罚款,这要是让我们学校当时嫉妒你的雄虫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你。
  他模仿了一下那些雄虫的语气,掐着嗓子尖细地说,看啊,那个夏默柏西现在还是单身,身边一只雌虫都没有,该不会是不行吧?
  夏默在另一边笑出声,就让他们笑话去吧,他们也只能在背地里嚼舌根了。
  不过,訾谦正色道,你别不放在心上,扬这几年已经变了,他变得和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柯岫都被他搞了几次,幸亏他躲过去了,要不老子得杀到扬那里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他已经不是前些年的那个扬霍尔了。
  你让你那个对象小心。
  夏默在心里道,不是他变了,而是他一直都这样,訾谦。他点头应道,我知道了,要是扬还有什么动作,你让柯岫再暗地里查一下,不用打草惊蛇。知道个大体方向就行,麻烦你了,訾谦。
  哎,咱们两个谁跟谁,訾谦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把扬给盯死了。
  等结束聊天夏默回到餐桌时面已经有些坨了。
  訾谦就像机关枪一样持续不断的输出,把近些年同学的近况一一扒了个遍,和他追忆往昔,要不是夏默及时打断,看他的样子到晚上也讲不完。
  他坐在塞西尔的旁边,发现塞西尔碗里的面一口没动,筷子还摆在上面。
  你怎么不先吃饭,塞西尔?夏默无奈道,面都坨了,再等一会就凉了。
  我想和你一起吃,塞西尔抬头看着他,小声说,这是你亲自做的第一碗面,给我,在这里。
  他唇角微弯,明明是非常平常的笑容,却让夏默的心里蓦然一酸。
  夏默忽略心里的异样,要是饿了就先吃,塞西尔,不可以为了等我不吃饭。
  再说,夏默轻巧地笑起来,以后还会有很多次呢。说不准我们几十年都得在一起吃饭。
  嗯好,塞西尔认真更正,不是几十年,是几百年。
  虫族的生命漫长,而等级越高的虫族生命就会越长。
  即使我的年纪比你大十几岁,但是我很庆幸,你是一只e等级的雄虫,我们可以一起走过虫生的三百年,或许你会消逝在我的面前,然后我带着我心爱的爱人,长眠于星海深处。
  塞西尔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无论以何种方式。
  一碗面塞西尔吃的异常满足,他仿佛在品尝美味珍馐一般,细嚼慢咽,连最后的汤水也不错过,吃的干干净净。
  塞西尔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看夏默也吃完了,抽了张新的餐纸,给他擦了擦嘴角。
  夏默:?他用眼神示意。
  他僵硬地承受着塞西尔突如其来的动作,并且动也不敢动。
  塞西尔见状笑出声,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等塞西尔擦完,夏默揉了揉脸,塞西尔刚才,你好奇怪
  怎么了,不喜欢吗?塞西尔弯着唇角,我看别的雌虫都这样,还以为你喜欢呢。
  别的雌虫夏默想到他们刚才吃饭时看的电视,播放的是大型狗血雌虫争宠连续剧,里面的雌虫在他们的雄主吃完后一个个争着要给他们的雄主擦嘴夏默打了个寒颤,没必要,塞西尔,真的没必要。
  并且考虑,以后少放那些狗血电视剧,塞西尔这样就很好了,没有必要和那些雌虫学。
  一顿面条被当成了早饭和午饭,吃完之后将近一点,碗筷被塞西尔收起来拿到了餐具清洗机里,夏默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午觉了。
  如果打算在主星住一段时间的话,房子里各种东西都要换,该定几个懒虫沙发了,视讯时訾谦躺着的那个看起来不错,回头问他要个链接。
  书房缺一个沉浸式游戏仓,总是玩游戏机也没有意思,地毯不够软和,客厅的屏幕太小
  零零总总总结了一堆,夏默窝在地毯上,眼皮沉耷耷。
  又打了一个哈欠,好想睡觉啊。
  塞西尔刚才厨房出来,听到夏默的喃喃自语,温声道:想睡就睡一会吧。
  我也困了,一起睡吧。
  他倒是没说错,昨晚差不多算一夜没睡,吃完饭后就有睡意席卷过来。
  夏默一下子就清醒了,一起睡?
  刚要拒绝的话在嘴边,又听塞西尔可怜巴巴地说,要不然我睡沙发或者书房?
  是啊,这个房子只有一个卧室,明知道塞西尔是在卖可怜,可还是舍不得让他睡沙发或者书房,夏默想了下说,要不然我在沙发睡,你去卧室吧。
  不想,塞西尔拒绝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难得硬气一下,心中却忐忑不安,想悄悄抬眼看夏默什么反应。
  是不是生气了?雌虫这样忤逆自己
  没想到夏默把抱枕拿上,说,好吧,但是中间要有抱枕隔着。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我可真像个黄花闺女,保护着自己的清白,虽然也没啥清白了。
  舍不得让塞西尔住书房,舍不得拒绝塞西尔,只能这样了。
  一个抱枕,委以重任,保护两只虫的节操。
  卧室的窗帘被拉上,房门一关,顿时昏暗下去。
  夏默倒在柔软的床上,塞西尔按着夏默的手臂,贴在他的身上。
  啧啧的水迹在房间里久经不息,夏默被亲的喘不过气,小腹被一个硬物硌的难受。
  他不明白,明明是睡觉,怎么刚进房间,就发展成这样了。
  塞西尔的手已经在扯他的衣服,沿着空隙已经越来越往下,快要到危险地带,夏默没被禁锢的那只手按住塞西尔,塞西尔!
  我能感觉到,夏默,你也有反应了,为什么不呢?
  塞西尔鼻腔冒出的热气喷在夏默的颈侧,塞西尔的衣领敞开,露出精细的锁骨,就像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在循循善诱,夏默,为什么不呢?
  第13章
  最后夏默用那个抱枕横在他们两个中间,挡住了他们之间的火热气氛。
  这谁挡得住啊要是他再禽兽一点,塞西尔就被吃干抹净了。
  塞西尔,我们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塞西尔被推到一边,郁闷地背对着夏默,用枕头挡着脸。
  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不愿意交流。
  好几次了,他现在是真的怀疑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
  明明起反应了的,为什么不愿意呢。
  夏默叹了口气,慢慢磨蹭过去,和塞西尔的后背隔着一点的距离,他怕再拱火,没有靠前。
  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手臂搭在塞西尔的身上,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夏默说,睡吧,塞西尔。
  温热的气息在背后,腰上的手臂显示出格外的存在感,塞西尔的睫毛颤了颤。
  他嗯了一声,夏默看他弓着脊背,几缕碎发从枕头下露出来,手指揪着枕头一角,格外委屈的模样。
  该不会真把塞西尔打击到了吧?
  虫族的谷欠,望是很直白的,他们忠于自己身体起的反应,并且不认为这是一件羞耻的事。
  塞西尔
  夏默的声音在塞西尔的后面响起,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夏默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他的嘴唇因为刚刚亲完的缘故,该格外的柔软,衣领没有扣紧,应该会露出一部分的胸膛。
  塞西尔,夏默说,抱歉这种事情,结婚后再做行吗?
  前世还有今生的种种不仅没有改变他的思想变得更开放,反而越加的内敛。
  这也不能说是好还是坏,而对于越珍重的东西,就应该越珍重的对待他,比如塞西尔。
  我想认真的对你,塞西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是不是我们的进展太快了?夏默说。
  从他们认识,塞西尔表白,他和塞西尔一起来到主星,过了短短不到一个月。
  时间太短,很容易上头。你现在认定了我,可是将来等热度冷却,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会失望的。
  他很清楚这种上头的情感,少年时不缺乏人追捧,或出于莫名奇妙的征服欲,或出于偶然的一瞥,种种原因,心里就有了情愫,感情来的太快,追他的时候表现的非他不可,像是在献祭一样,愿意表露自己所有的爱意,等被拒绝,或者冷却一段时间,就会放弃。
  塞西尔静静听着,转过头问,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呢,夏默?
  他平静的眼神像一支利箭,对于一只四十二岁,单身到现在的雌虫,你认为他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就是因为太知道,所以才一直一只虫。
  就像一个小孩子,他一直在田野上奔跑,穿过很多条河流,遇过很多只蝴蝶,他们都很好看,可惜他不属意他们,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他自己的那只蝴蝶。
  是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蝴蝶,靠近唯恐他逃走,飞向遥远天空,不靠近又怕他被别的孩子带走。他在慢慢靠近这只蝴蝶,小心翼翼,连鼻翼间轻微的呼吸都害怕惊走他,不知道怎么把握分寸才能把这只蝴蝶吸引过来,他想把他拢在手心,变成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他的蝴蝶。
  短暂的沉默,塞西尔不知道夏默在想什么,他往前靠了靠,钻进夏默的怀里,皮肉相贴,呼吸都混杂。
  夏默往上提了提薄羽绒被,盖在他们两个身上。
  塞西尔说,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要是想细水长流的话我们就慢慢来,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我等得起。
  夏默静默了一会,他的眼睛没有看塞西尔,而是看向后面的黑暗,良久,他深色的睫羽垂下,轻声说,塞西尔,给我们彼此些时间。
  被塞西尔说出时他才意识到,一直说让塞西尔不要后悔,再慢慢考虑一下,实际上,也是给自己留退路。
  在感情里面,一旦有任何一方迟疑,下意识的给自己留退路,就说明他可能已经想好最坏的打算。
  爱情不是这么来的,他能明白塞西尔时常的不安出现在哪里了,以塞西尔的敏锐,他恐怕早已察觉。
  他抱住了塞西尔,低下头,下巴抵着塞西尔的头顶,心脏在一下、两下,平稳的跳动。
  很安适的气氛。
  不再想那些烦心事,他慢慢阖上眼睛,睡过去。
  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塞西尔轻轻地抬头,吻了下夏默的唇角。
  一如既往的柔软。
  他满足地闭上眼睛,继续依在夏默的怀里,和他一起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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