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72节
……大厅中，勒斯正合眼微眯，他现在确实很疲惫。先前释放的那些法术并不算什么，他的精神还算充裕，主要是肉体上传来的酸痛和无力感，让人十分难受。
之前在扛着皮埃尔前往十九号办公室时，他开启了强化术，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
之后就一直没有关闭这项法术。要的，就是长时间使用强化术后导致的身体细胞过载。
这是伪装成伤势严重和失血过多的基础前提。之前被谢尔盖特坑了的那次任务，敌人的长剑险之又险的在他左肾边上穿过，留下了一道伤痕。
这个位置离肾脏非常近，当初那个军阀士兵也是本着他的要害去的，但最后就是差了这么一点点。
等勒斯他们逃回洛兰要塞后，军医都差点认为眼前这个人被刺破了肾脏还能从敌占区跑回来，简直是奇迹。
勒斯利用了这个伤口的位置和死去同僚的血迹，造成了自己从最开始就因为企图拯救同事，而被劫匪刺伤肾脏，对方只是忘了检查和补刀的假象。
面无血色和四肢无力的虚弱症状，则是用强化术的后遗症来伪装。否则，光凭演技，他不觉得自己能够骗过经验丰富的哈罗德以及可能前来检查的审问者。
比如现在，勒斯面前就出现了一位发出疑问的人。贝拉刚才被柜员部主管叫走了，她们要下去清点银行金库内的剩余资金，所以勒斯本来是躺在长椅病床上休息的。
可惜，监察部找上来了。
“勒斯·瓦格纳？”这位监察部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份带血的安保部人事名单问道。
勒斯没有起身，只是将目光看向了他。
“没错，是我。”
“据说你是当时在地下唯一幸存的银行员工。”监察员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开始了询问。
他们的时间很紧，事发时在银行的员工有一百多人，监察部都要挨个问询并记录笔记。
“对，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没有跟其他安保职员一样去吃午餐？”
“我这段时间休息不太好，没什么胃口，今天罗宾斯主管说不用去二层站岗，所以我打算睡一会儿，好在下午替换银行门口同事的时候能有点精神。”勒斯解释道。
监察员沉默片刻，在笔记本上一字一句的记录下他说的话。然后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才刚要睡着，就听见了爆炸声从上面传来，两声或者三声。等回过神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走廊又传来了大量的脚步声，听到好像领头的人下令要手下去杀掉文职部门那些人。我只有一个，面对那些人不敢暴露自己，但身为安保队长，我觉得应该去尝试救一下同事们，所以就在他们走后离开了小队办公室，绕了一条路前往后勤部那边。”监察员继续记录。
“恕我冒犯，但你为什么没有死？”是啊，这个问题其实很实际。电影里，很多时候的唯一或者极少数幸存者，永远不像他表面上自述如何求生的那么简单。
勒斯不悦的皱起眉头，这话谁听了都不会高兴。
“这位先生没有死，是因为他的运气不错，敌人的长剑本意想刺入他的肾脏，但最终刺中的位置偏了一点点，所以才能活下来。”没等勒斯佯怒开口，在大厅中巡视伤员的医生就走了过来，正是之前给他包扎的那位。
监察员笑了笑，没有继续提问。
“很抱歉打扰你的休息，你的英勇行为我会如实上报，在银行重新步入正轨后，该有的奖励会按时发放。”勒斯面无表情的扭过头，没有再开口。
监察员也不介意，这样的表情他见多了，自己的工作就是这么得罪人。
如何刚才不是那位医生确认，他都会掀开纱布看一眼伤口是否真的是差点要了这个人的命。
亦或是……为了防止生疑的狠辣自残。
第72章 会议
下午时分。数辆属于市政厅的马车来到拉文克分行。拉格伦下了马车，对等在两旁的洛克士和道琼点头示意，径直走进了银行。
大厅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勒斯这种伤员都被抬到了地下的小队办公室中休息，但地上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几名清洁工正在不停忙碌着。
市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在随行而来的市政厅主要官员簇拥下去了四楼的会议室。
“我现在需要知道事情的全部。”坐在上首的市长阁下等众人落座后直接开口道。
道琼和洛克士互相看了眼，后者点了下头，表示将这个机会让给他。道琼负责的支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很难跟各方交代，现在让他来做汇报，也是希望能尽量挽救自身。
洛克士在此次事件中的责任不算太大，更何况他是城中唯一的八级骑士，最高级个体战力。
自身无忧，便没有抢夺人家自救的机会。道琼简要利落的给市政厅的官员们讲了今天银行劫案的经过。
“劫匪的身份，我们也有大概的猜测，刚才我们调阅了当年银行金库的修建记录，结合银行安保部副主管哈罗德的描述，大概可以断定，劫匪头目就是当年泰勒家族的余孽。”听到这，有些近些年才从外地调职过来的领导有些疑惑，泰勒家族成员当年不是全部都被处死了吗？
旁边知道些内情的人给他们解释了两句。当年泰勒侯爵因为坚决反对王国改制，拒不放弃手中的领主权利，被王国派兵剿灭。
但在布兰提斯经营了几代人的侯爵家族，底蕴之深厚，财富之广博难以计数。
王国为了完整的得到泰勒家族遗产，用于改善民生和支撑议会的运行，留了一部分泰勒家族的血脉，仅处十年劳役，以换取当时泰勒家族的主母贡献出家族所有财富。
听完之后，拉格伦市长敲了敲桌子。
“一场历史遗留问题所导致的复仇行动，很正常，现在重要的是你们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找回被抢走的金磅？”
“据我们通过目击证人所得到的消息，这帮劫匪乘坐马车进入港口区的仓库群里，下了马车四散而逃，金磅都在马车上，而那些马车同样散开了。码头区的马车实在是太多了，目前……还找不到他们的藏匿位置。而且，我们的人手也不太够。”布兰提斯的六个警察局都抽调了一半精锐力量前往城外展会维护治安，剩下的警员用来维护城内的秩序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更别说大搜查了……这还幸亏劫匪是在中午行动。
码头区因为最近展会开幕，每天进出的大小货船上千艘，早已实行了航运管制。
所有的出港船只必须在上午，进港的安排在下午，避免管理困难和交通混乱，出现纰漏。
劫匪想要坐船逃离布兰提斯，今天是不可能了。道琼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市长阁下，道：“我建议……调城卫军入城，在码头区进行排查。”
“城卫军？”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作为商业城市，布兰提斯市政厅跟陆军的关系从来都很疏远，因为根本用不到。
别看布兰提斯吃的满嘴流油，可从来没想过分给城卫军什么汤水。税收、关卡等管辖权都归市政厅，负责卫戍这座商业大城的城卫军倒是什么权利都没有。
前年的时候，市政厅还把人家城卫军在城外邻近港口区的一座军营给强征过来，用于建立新的仓库，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现在倒是想起人家来了，城卫军那帮兵油子还不得狮子大开口？
“调他们进来容易，再想把他们请走，可就难了。”财政局的局长幽幽说道。
市长有权命令城卫军进城，但军队一旦进来之后，根据议会法案，即可宣布城市进入军管，一切部门都要服从军方的安排。
这对一个每天满负荷运营的商业城市来说，可是致命的。拉格伦想了想之后，开口问了道琼一句。
“银行到底丢失多少金磅？”
“大概两百万到五百万之间，我正在组织人手清查。”
“我要真实、具体点的，保守估计有多少？”道琼回忆了片刻，犹豫着给了个底数。
“最少丢失三百万。”拉格伦猛然一拍桌子。
“三百万金磅！城卫军进城能损失多少钱？给他们十万金磅就能喂饱，让他们只是出人配合而不插手管理。这笔钱从市政厅账上先付给他们，通知城卫军进城，封锁码头区所有出入通道，给我挨家挨户的查！”听了市长的决定，外贸部门的领导对此有些意见。
“这……闹得这么大，会不会让那些外国人看笑话了，而且很多外国商人都在码头区找的临时住房。”拉格伦闻言，扭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你们外贸局来补这三百万金磅的缺口？”后者无言以对，外贸局是有钱，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给别人填窟窿。
“银行被劫，这是布兰提斯的内务，跟这些外国商人没关系，只是让他们配合搜查而已，你们还有别的意见吗？”各部门的头头官员没有再发表什么看法。
在座这些人的背景，贵族派、王室派、平民派以及拉格伦所代表的资本派都有。
平民派对这件事完全没什么感觉，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贵族派最希望能找回金磅，因为这笔钱如果丢了，占据银行大量股份的贵族就要赔偿这笔损失。
外贸局的局长是王室派的，他之所以不希望城卫军进城，主要是为了防止军队越权。
诺亚的军队对资本派的依赖非常严重，这些大商人资金雄厚，经常支援一些给养分配不足的地方部队，拉拢人心。
在他看来，这次让城卫军进城并给予资金，就是市长想要拉拢城卫军的一种表现。
不过，不管拉格伦有什么心思，他的理由是充分的。现在展会那边每天都要牵扯警局一半的警力来维护治安，银行劫案的侦破也非常需要人手，来和时间赛跑。
只能用城卫军的士兵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马上回市政厅签发行政命令。洛克士，虽然你们警方人手确实不够，但这件事仍然是由市政厅领导下的警方主导，而不是城卫军。我希望你尽可能抽调出更多的警局侦查老手，尽快破案。”拉格伦站起身说道。
“还有，银行方面要尽快清理干净，恢复营业。”说完，拉格伦带着官员们再次离开。
银行楼下，洛克士目送市政厅的马车队离去，缓缓收回了目光。道琼松了口气，刚才没有被问责，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洛克士瞥了他一眼，心中笑了笑。真正的苦头还没来呢，这家伙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作为市政厅的官员，他很了解这个拉格伦市长。他的政治手段就像一条在草丛中盘踞窥伺的狼，谨慎、稳重，但也很致命。
发现受伤的猎物，他不会马上出手，而是等其完全丧失警惕，再突然露出獠牙，发起攻击。
作为资本派议员，拉格伦对于这种打击贵族派势力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毙命！
第73章 索菲
“洛克士部长，您看接下来怎么安排？”回到银行会议室，道琼客气的问道。
论级别，论职务，洛克士都要比他这个支行长要高，而且刚才市长也说了，这起案件由警察部负责。
洛克士站在窗口，看向码头区的方向。
“劫匪人数众多，计划周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之前已经通知各个分局的警员，着重侦查码头区周围的情况。但只在那里拉了一道简单的封锁线，粗略排查可疑人员。我现在要去那边等待城卫军的人手到位，再开始严密排查。”
“那我们银行现在能做些什么？”道琼急切问道，他现在急需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需要得知被劫走金磅数量的准确数字，这能为以后的侦查做一个参考。还有就是，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你们银行方面要防止劫匪乔装打扮之后再把金磅存回来，三百万金磅总重最少四吨，他们没那么容易带出去，这也是我们围堵劫匪的条件之一。”
“明白了，我会通知其他支行注意的。”
“嗯，那我先走了，谢尔盖特副局长会留在这里镇守，布兰提斯的高级骑士没几个，他能应付的。”
“您慢走。”……
“队长，你还疼不疼啊，要不是吃点东西？餐厅刚刚送来了水果。”地下一层的小队办公室中，勒斯躺在由队员们办公桌所组成的病床上，接受着队员们的关心。
看着一脸殷勤的杰克，勒斯作势要打。
“一边去，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我这不是重视领导安危嘛。”杰克嬉皮笑脸的道，心情还算不错。他们第十二号小队在中午那场伤亡率近半的战斗中无一人牺牲，真是可喜可贺。
奥比伍伤了一条胳膊，欧冯肋骨断了一根，杰克和林德只是受了点轻伤。
他们中厮杀经验最丰富的索菲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正面斩杀了三个劫匪，正坐在墙角不知道想些什么呢。
假装费力的拿起口袋中的怀表，看了眼时间。
“去问问什么时候能下班，我现在无比想念我的柔软大床。”勒斯说道。
“哦，好。”过了十多分钟，杰克回来了。
“队长，上面说，今天参与了战斗并接受完监察部闻询的可以离开了，现在就能走，队长，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