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361节
那里也被圆环波及到了。但与墙壁上造成的破坏比起来，能量圆环对晶之壁垒的伤害要低很多，也不能让其整体崩溃。
看着那深度在一厘米左右、正在不断伤痕，勒斯摸了摸下巴。奈瑟尔文明中，每个法术等级之间差距很大，能切破一级法术魔法盾的圆环，面对带有一定魔素排斥属性的三级防御法术晶之壁垒，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但其实也不能这么对比。从勒斯了解到的资料来看，空间属性的能量，基本表现方式是开出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
这些裂缝，会将触碰到的一切物质分子，直接从物质主体上剥离，传送到未知空间中去，就想凭空消失了一样。
外在表现上，就是留下整齐到有些诡异的破坏痕迹。但说到底，空间能量并不是规则之力，它只是一种功能强大又不好掌握、由魔素转化而来的特殊能量而已。
晶之壁垒上具有的排斥法术效果，对其一样可以起作用，只不过由于能级差距，没能第一时间完全挡住抵消而已。
如今，勒斯亲身感受了一次精神力凭空失去联系，晶壁上的魔力也并非逸散而是直接不见后，彻底确认了这种能量就是奈瑟尔文明记载中的空间能量。
不仅仅是因为表现特征一样。更准确的依据在于，梦境浮空城药剂研究所中有一部高级实验台，其上空间法阵运作时，就有几乎与现在一样的能量波动性质。
确定了这一点，勒斯心中很是兴奋。他来到沉睡的少女身边，眼里全是亮光。
不说这姑娘能让自己提前了解空间能量的特异、探索空间能量的应用。
就说有这个天赋的黛芙妮本身，就是一位很有潜力，值得培养的人才。
本就因为想要准备对诺亚之外进行势力扩张，而愁于没有足够顶尖人才的勒斯，这下可有些高兴了。
‘得像个办法让这姑娘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然后拉她学魔法……’
第413章 天才
黛芙妮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这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此时清醒的她，目光有些呆滞，杀死父亲和两个表哥的事实，让这个少女心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还有无比的愧疚。
“你醒啦。”一道男声从身旁传来。听到这句话，黛芙妮躺在枕头上微微侧头看了眼，发现是自己那位陌生的表哥。
然后，她又把头扭了回去，静静的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经历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有说话的兴趣。
勒斯倒是不意外，换位思考，自己在这时候估计也是一副‘爱咋咋滴，莫挨老子’的想法。
“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他露出和善的微笑，挥手让早已准备好的小桌飞到黛芙妮床上，示意她吃点东西。
黛芙妮本不想搭理，但‘咕咕’的响声却在房间内响起。少女苍白的脸上不由一红，按照从小到大接受的贵族教育，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勒斯微微一笑，道：“先吃饭，吃完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整整一天半时间滴水未进，黛芙妮的饥饿感和身体的求生本能还是战胜了此时痛苦混杂的思绪，小手在床垫上一撑，结果因为身心俱疲的原因没有撑住，直接向侧面滚了过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肩膀，温柔的向上提了提，并将枕头竖起来放到她背后。
黛芙妮有些不适应的缩了下脖颈，脸色又红了一下。除了已经故去的母亲，还没有人对自己这么照顾。
父亲虽然心里关心她，但从不用这种亲密的方式表露。勒斯将小床桌往前挪动到合适的位置，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开玩笑道：“需不需要我叫个女仆进来喂你？”黛芙妮摇了摇头，伸出纤弱的手掌开始进食。
因为算是半个病人的状态，勒斯特意让厨房准备的淡汤和牛奶，少女就这么小口喝着。
勒斯一副温柔的样子，翘腿靠在椅子上，眼神怜惜的看着。黛芙妮用勺子小口喝着汤，同时也注意到了勒斯的眼神，不由有些难为情。
但这种关心的目光，倒是让她的心绪略微平复。至少……她现在很安全，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
等黛芙妮稍微填饱了肚子，神情再次沉默，勒斯又开口了。
“现在有什么想法？”少女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将她的面容遮掩。
“我父亲……真的……真的……”一滴滴泪水在小床桌上拍打出声，黛芙妮忍不住哭泣道。
其实，她自己依稀有着那晚昏迷前的记忆。父亲带着两个表哥进门，自己同时晕倒。
而在晕倒之前，她就感觉到有股力量在体内迸发出来，就如之前导致那名想要侵犯自己的暴徒变成两段尸体时一样。
但她实在不敢相信，父亲会死在自己手里，她都不敢想象那种惨状。勒斯抿了抿嘴，轻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希望你能接受现实。”
“我该怎么接受？！”少女突然抬头看向勒斯，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母亲死了，我父亲也被我杀了，我还害死了两个表哥……”说着，她便嚎啕大哭起来。
勒斯坐在那里没有上前安慰，而是静静等着对方哭够。大概十几分钟后，黛芙妮的情绪发泄完了，泪水也暂时流干，抱着被子蜷缩着靠在墙角，目光再次恢复刚清醒时的呆滞。
勒斯这时才准备开口说话。之前没有马上安慰，是因为他其实也不擅长这些。
一个十八岁少女，突然经历这种事情，勒斯能清楚对方的大概心情，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想法，很难代入进去。
让黛芙妮先发泄一下，等心中的各种情绪都平复些后再开口，相对更会更好。
至少……她能听得进去。而且黛芙妮苏醒后的表现，也让勒斯松了口气，没有自毁倾向实在是万幸。
组织了下语言，勒斯以一个平稳的语气道：“其实，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大家都知道这一点。”
“是我杀了他。”少女喃喃道。
“从事实上看是这样的，但你清楚，你从来没有哪怕一丝这样的想法，当时的你正处于天赋失控状态，极端恐惧的情绪刺激了你的大脑，导致精神力反常波动，引起了这场意外。”勒斯想了想，道：“这就像是在战场上，被己方流矢射中的友军一样，没人会追究弓箭手的责任。”这个比喻其实并不恰当，但它就像是一个‘借口’，能让黛芙妮心中有些安慰。
而黛芙妮听到勒斯这么说，也确实好受了些。但愧疚与自责的情绪，却仍然萦绕在心间。
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因为这个‘借口’，而觉得父亲的死跟自己没关系。
勒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继续说道：“我并不是想说服你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不是杀了你父亲，而是你的父亲因为心切救你而死。不必觉得自己弑父，这个词不适合你。你可以理解为，汉森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意外死亡。”黛芙妮听到这些话，身体突然一抖，显然勒斯的开导有了效果。
“可是……”
“可是什么？”勒斯打断道：“对这件事，你还有别的解释吗？”黛芙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这就是事实，你不用再多想了。”勒斯强行盖棺定论。少女沉默的低着头，似乎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而勒斯又接着开口，他不能让黛芙妮有时间静静思考，防止其再次沉溺到父亲死亡的痛苦中。
“以后的事情，你有考虑过吗？”
“以后的事情？”
“是的，你父亲虽然死了，但他肯定希望你以后能幸福的活着，有什么打算吗？”勒斯开始图穷匕见了。
少女茫然的抬起头，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家族，但一想两个表哥，心中又是一紧。
虽然她和父亲在家族中地位边缘，与几个叔叔家关系淡漠，但毕竟是亲人，又死在了自己手上。
不说自己的愧疚，失去儿子的大叔和二叔，此时肯定已经恨透了自己吧。
比奥家族，她是回不去了。而贵族大清洗之后，自家父亲的几个产业和住所也被查抄，她现在还真是无处可去了……想到这里，黛芙妮脸上露出彷徨之色。
她以后该怎么办，该怎么生活？勒斯见此，温柔的说道：“你是汉森叔叔的女儿，而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姑妈，在未断绝关系前，跟你父亲感情最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在我们家住下。你的表姐菲雅，也很希望能有个妹妹陪自己。”黛芙妮闻言依然很迷茫，跟从没见过的姑妈一家一起生活？
她倒是没有排斥情绪，只是突然有些接受不了生活的巨大变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原本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勒斯见她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只是单纯的迷茫，便立刻说道：“你如果不反对，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天还没亮，你再睡一觉，等早上的时候仆人会过来伺候你洗漱，然后跟我们一起吃早餐。”说完，不给她拒绝自己安排的机会，勒斯干脆起身离开了房间。
而等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黛芙妮低声说了句‘谢谢’。勒斯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朝身后摆了摆手。
“我们是家人嘛。”说完，他便开门离去。黛芙妮靠在床上，听到‘家人’这两个字，心中得到了很大安慰。
她滑进被子里，轻轻呢喃着睡去。……早上，黛芙妮被女仆的开门声惊醒，一睁开眼，阳光已经晒到了被子上，金灿灿的。
两名女仆端着洗漱用具站在床前，恭敬侍立。后面还有一名女仆手里拎着几件衣服，也是为她临时准备的。
黛芙妮原来也是生活优渥，汉森作为伯爵的儿子，就算不管事儿，吃穿用度也缺不着，所以她一点也不生疏了适应了下来。
在女仆的伺候下穿好衣服，黛芙妮跟着去了餐厅。在路上经过对女仆的询问她才得知，如今自己正在王国东部赫赫有名的魔法学院，眼中顿时闪过好奇的神色。
在那晚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有魔法天赋，也没去施法者管理局测试过。
因为老伯爵虽说与小女儿断绝了关系，但古板的想法加上面子，让他不允许家族成员去跟勒斯这个‘外孙’学什么魔法，像是巴结人家一样。
其实像黛芙妮这样的年轻人，对法术的力量自然有着好奇和向往，也曾幻想过自己能掌握那种神奇的力量。
而现在，隐约清楚自己有成为超凡者的天赋后，黛芙妮却没什么太兴奋的想法。
因为自己的这个能力刚一发现，就导致父亲死掉了。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餐厅，勒斯等人早已就座，正看着刚进来的新成员。
黛芙妮有些拘谨的走到餐桌旁，在玛丽莲的招呼下坐到她身边，热情的向她介绍了菲雅和克里斯蒂娜，以及伦克等人。
黛芙妮一一和他们见礼问好，然后默默坐在那里看着仆人们上菜。经过勒斯昨夜的开导，她的情绪虽然没那么糟糕了，但也不可能突然从悲痛中彻底走出来。
看着默默吃饭的黛芙妮，玛丽莲很是怜惜的说道：“昨天胡科过来了一趟，汉森的遗体，已经安葬在城外墓园。”少女拿着餐刀的手放了下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去看的话，等吃完早饭，我和菲雅陪你去。”
“谢谢姑妈。”
“不用客气。”玛丽莲温柔的笑了，她抚摸着黛芙妮的脑袋，回忆道：“你父亲从小就对我好，经常带我出去玩，闯祸了也会替我背着。我刚离开比奥家的时候，你父亲还经常偷偷背着老爷子来看我，生怕我过不好，总是留下不少钱。你出生之后，汉森还带着襁褓中的你来找我看看。可惜你母亲去世后……他一下就颓废了。”黛芙妮静静听着，眼中泛起了泪花。
母亲在她六岁的时候去世，从那之后，深爱母亲的父亲就只知道借酒消愁，连对她的照顾都变得十分稀少。
但她知道，父亲是爱自己的，只不过颓废之后，他很难再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
勒斯见玛丽莲这对姑侄有抱头痛哭的趋势，不由轻咳一声，打断道：“母亲，专门送你们去城里的船已经准备好了。”
“哦，对对对，菲雅你们快吃，然后咱们换衣服去祭拜汉森。”
“姑妈，我不饿。”黛芙妮推了推盘子，这时候她怎么吃得下去。
“母亲我吃饱了。”菲雅举手道，虽然事实并非这样，但她清楚这时候不应该拖后腿。
玛丽莲见此也放下刀叉，她也没心思吃饭，索性立刻带着两个孩子去换衣服。
等她们三个走后，克里斯蒂娜好奇道：“黛芙妮真的有空间法术方面的天赋吗？”她记得勒斯说过，这种法术可是相当高深而强大的。
勒斯抿了口红茶，愉快的点头道：“没错，昨天我亲眼见到的。”虽然至今没能搞明白所谓的天赋法术如何形成，但拥有这个天赋的黛芙妮，却注定在学习奈瑟尔魔法文明有关空间的法术上具备强大优势，是个相当好的苗子。
“那接下来怎么办？”克里斯蒂娜笑道，她也为勒斯能找到这么个人并收归旗下感到高兴。
勒斯沉吟一声道：“既然答应住下来了，又有这个天赋，学魔法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过两天等她情绪彻底稳定了，你来亲自教她入门。”
“我……”克里斯蒂娜有些犹豫，她刚刚水到渠成的晋升中级魔法师，实力是强大不少，有资格教书育人。
但关于空间法术上，她见都没见过，该如何引导黛芙妮摸索并使用。勒斯笑道：“你只需要教她那些大众的东西，关于她那个天赋，我来负责引导。”
“那好吧。”克劳斯蒂娜点头答应了，基础理论方面，本就由勒斯手把手教出来的她倒是有信心教好别人。
“对了，记得平时多关心一下这丫头。”勒斯又说道。
“知道了。”黛芙妮无论在身份还是重要性上，都与学院和管理局成批制造的魔法师不同，自然要区别对待。
……半个月后，魔法学院的法术训练场。两个蓝里透红的魔法飞弹同时精准命中木制假人，将它们的身体炸得粉碎。
“黛芙妮，你做得很不错。”克里斯蒂娜面带惊讶的赞叹着身旁穿着连衣白裙的少女。
“谢谢老师，都是您教的好。”黛芙妮谦虚的笑了笑，不过心中也有一丝兴奋。
“除了你表哥，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施法者。”克里斯蒂娜羡慕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