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江海潮睁开了眼,小助理连连摆手,老板,王姐说了,这个本子真的还不错,很适合你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角色,很不错
  江海潮抬手,打断了他越抹越黑的行为,问:弱智?
  小助理没敢出声,然而,江海潮却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告诉他们,这个剧,我接了。
  好,小助理一边跟王琳对接着工作,一边盯着江海潮这是王琳特意吩咐的,不仅要保护江海潮,更要防止江海潮主动作妖。
  见江海潮一直低着头划手机,小助理忍不住出声问:老板,那个,你在跟谁聊天啊?
  江海潮头都没抬,哦,封识远。
  这小子,还挺有意思,江海潮一笑说。
  有,有意思?
  江海潮看了他一眼,忽地说:我都闲了两个星期了。他的手指轻轻在手机上敲击着,脸上是熟悉的,属于海王的漫不经心。
  可是王姐说了,不能让你瞎浪...
  江海潮:哦,他一笑,聊聊天而已,别多想。
  小助理:...您能立字据吗?
  第18章
  江海潮的手机响个不停,每响一下,小助理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老,老板,您在跟谁聊天儿啊,这么开心。小助理的视线在江海潮脸上转了转,又眼巴巴地盯着江海潮的手机。
  江海潮的神情算不上高兴,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能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江海潮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些许端倪。
  哦,就节目里的那个小idol,封识远。
  小助理在记忆里搜刮了一遍,隐隐记得,节目里确实有一个个子高高的,长得阳光帅气的小鲜肉。
  听说是刚刚出道不久的十八线小糊团队员,目前来看,还没有出圈的作品,只有一小撮真爱粉。
  不过,小助理记得封识远的长相,阳光帅气,出名不过是早晚是事儿。
  但想到封识远健硕的身材,帅气的脸,还有嘴角的两个小梨涡,小助理就隐隐感觉不妙。
  封识远长得帅是一回事儿,江海潮觉得封识远长得帅,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不行,小助理暗暗握拳,一定得把这段孽缘扼杀在摇篮里!
  老板,我觉得吧,既然节目都录完了,您还是不要跟他们有联系了,小助理一本正经,万一有人要害你呢?
  哦,行。江海潮敷衍地应了一声,视线仍停留在手机上。
  封识远【海哥!你怎么可以抛下我哇,我们说好的强强联盟呢!】
  【海哥,你的小猪我负责照看啦!你想它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发它的照片~】
  接着是几张可可爱爱的小猪照片。
  不过,照片的一角,封识远意外露出了一片掀起的衣角,衣服下的腹肌若隐若现。
  啧,还挺会。
  江海潮看破不说破,回了个表情包,就没有再说话。
  聊、骚够了,是时候做正事儿了。
  剧本发我一份,江海潮揉了揉眼睛,说,我看看剧情。
  小助理如临大赦,连忙将剧本发给了江海潮。
  跟着一个事业心极强的老板是什么感受?
  江海潮捧着ipad,点开文档的一瞬间,就好似变了个人。
  他身上的那股子慵懒劲儿一下子消失不见,那双天生微垂的眼也带着专注时的锋芒。
  进入工作状态后,江海潮瞬间就是另一个人。
  他收起了漫不经心,迅速投入了剧本中的小世界。
  电影的名字挺有意思居然叫《望潮》,江海潮一看,觉得这角色跟自己挺有缘分。
  电影的主人公名叫望潮,是个有点自闭倾向,却天赋异禀的绘画天才。
  但是贫困的山村困住了少年的天赋,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孩子。
  望潮的童年是在一间破旧的垃圾场度过的,拾荒的爷爷、一只橘色的小猫,就是他所拥有的全部。
  一次偶然的机会,墙壁上孩子天马行空的绘画被人发现。
  而望潮的生命轨迹也因此改变。
  一个名为see sea的天才画家横空出世,他画笔下的色彩作充斥着强烈的生命力,热烈的情感几乎要冲破纸面。
  see sea 在一夜之间爆红,画展一票难求。
  但,那个天才画家的名称并不属于望潮。
  望潮,是被藏没在see sea 背后一道暗灰色的影子。
  他的画,被署上了别人的名字,他的王冠,戴在了别人头上。
  他像一只游走在名利场外的孤魂,献出了自己纯真的灵魂,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直到有一天,望潮在橱窗外看见了自己的画。
  他不会说话,更无法解释那是他的作品。
  他只能伸出手,隔着玻璃,想要摸一摸自己的画。
  在被保安强行拖走的时候,望潮尖叫起来。
  他看着自己被偷换的人生,绝望地,声嘶力竭地尖叫。
  电影的最后,望潮的声音淹没在了展厅里众人欢呼、鼓掌、喝彩的声音里。
  望潮忽地停止了尖叫,他站在原地,像是站在另一个星球。
  他望着自己的作品,久久地沉默。
  画面,就定格在了望潮最后的那个眼神之中。
  这也太惨了吧。小助理光听了故事梗概,就只觉得愤愤不平,这样就结束了吗?
  江海潮倒是挺喜欢这个故事,但是以他这么多年对电影市场的了解来看,这样的结局,可能观众并不会买账。
  而且,这个角色的演绎难度也很大。
  一旦导演或是主角的的水平不到位,这电影很有可能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这年头,谁都喜欢阖家欢乐的圆满结局,忽然来这么一部悲观的现实主义电影,江海潮估计观众会很难接受。
  导演那边怎么说?江海潮对这个剑走偏锋的导演忽然有了点儿兴趣。
  小助理:听说那个导演是个富二代,性格有些孤僻。不过,他在大学里也拍了几部独立电影,王姐看了说很不错。
  不是,江海潮失笑,我又不是去跟他相亲,我问的是,他对这部电影的打算。
  哦,听说还没筹够钱。小助理说,目前还在选角呢。
  江海潮:嗯,正常。通常这种没什么名气的小导演,前期会很艰难。
  那,那个导演说,小助理紧张地说,让您,有时间去试镜。
  嗯,嗯?江海潮反应过来,问,让我,试镜?
  小助理也觉得那导演实在是离谱。
  就算是圈内的大导,找江海潮拍戏都是亲自上门沟通。
  这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让江海潮跟一群小演员一起试戏。
  江海潮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看了看试戏的时间,爽快地说:行吧。
  他也很多年没试过亲自试戏了,就当是找一找初心吧。
  小助理有些不满,老板,这导演好像还对您有些偏见我也是听人说的,说他一开始还不乐意跟您合作呢。
  因为前段时间的风波,那些事儿...小助理说,他对您的印象不是很好。
  成了,江海潮闭上眼,就先这么着吧。
  娱乐圈里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事儿还少么?
  从踏入这个圈子的那一刻起,江海潮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能在巅峰上不骄不躁,也能在低谷中临危不乱。
  巅峰时的吹捧和簇拥,低谷期的冷嘲热讽,江海潮都习以为常。
  人心嘛,江海潮慢悠悠地说,就是最不靠谱的玩意儿。
  唯一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手里握着的实力。
  ***
  试镜的地方在横店,一间不起眼的小宾馆。
  江海潮踩着楼梯往楼上走的时候,有种时光倒流,回到自己刚刚出道那会儿的错觉。
  虽然导演是新入行的新人,可毕竟名校毕业,门口排着队等试戏的人不少。
  王琳一早就等在了门口,一见到江海潮,就上前将一个帽子扣在了他头上。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王琳皱眉,看了看四周,口罩也不戴,被拍到怎么办?
  江海潮现如今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没事儿,拍就拍呗。江海潮满不在乎,债多不压身。
  王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也是。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说,里面有人在试戏,我们得等一会儿。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架子真他妈大,你肯来试戏就不错了,还让人等。
  江海潮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没有说话。
  排队的人都认出了江海潮,但碍于江海潮的地位都不敢上前搭讪,只远远地行赏着难得一见的美貌。
  这就是传说中的顶级神颜,真他妈绝了。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本人,哇,你看他的睫毛,好长!
  当然,流言蜚语是免不了的。
  啧啧啧,难怪那么多人栽在他手里,就这颜值谁能拒绝得了?
  唉,这个看脸的时代。我要长得这么好看,我也是影帝!
  就是啊,听说他当初就是靠着这张脸上位的...
  议论声越来越小,说的话也越来越难以入耳。
  长得好看了不起么?再帅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渣男的事实。
  就是啊,长得帅了不起么?
  王琳正想骂街,这时,房门忽地打开。
  有工作人员跑了出来,抬眼望见江海潮等在门口,先是一愣,随后赔上了笑脸,江老师您久等了,请进!
  江海潮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后的那群人,笑着说,没错。
  他朝房间里走去,长得帅就是了不起,不服?江海潮回眸,嗤笑,憋着。
  ***
  房间里很安静,刚刚试过戏的演员许是发挥得还不错,正坐在一旁等着通知。
  江海潮扫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心里就大概知道是哪一场戏。
  这算是电影中难度级别最高的一场戏望潮看着橱窗里的画,看着自己被偷走的人生,声嘶力竭地尖叫。
  这种爆发式的戏,如果没有提前预热、入戏的话,很难跟角色共情,演起来也就格外吃力。
  江海潮看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几个演员,无一例外,都在揉嗓子,神色十分狼狈。
  你好,我是晏安。一个冷涩的声音响起,江海潮才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正前方的导演。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薄薄的镜片后,是一双不近人情的冷眼。
  刚出校园不久的缘故,身上还带着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冷傲,他没有起身,拿着剧本坐在位置上。
  如果你准备好了,可以开始表演。晏安朝工作人员昂首,把台词给他。
  不用。江海潮闭上眼,以最快的速度入戏,我准备好了。
  台词,是一个演员最基本的修养。
  在接到剧本的第一时间,江海潮就已经将台词背了下来。
  望潮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已经刻在了江海潮的脑海中。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望潮就已经通过他的眼睛,来到了这个世界。
  被众人误解成靠脸上位的年轻影帝,以最专业的姿态,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19章
  这是一场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的表演。
  江海潮更准确地说,是望潮,这个满世界只有色彩颜料的少年画家,远远地、静静地望着橱窗里自己的画作。
  起初,他木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光。
  接着是长久的茫然直到保安将他推开的时候,望潮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可他微微颤动的眼神中,某种未知的情绪一闪而过。
  那是他的画,是他跟这个世界沟通的媒介,是他小小世界中,唯一能让人看懂的语言。
  望潮被推开,又机械性地走上前,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可行为却固执地令人诧异。
  你是不是有病啊!保安大力推开了望潮。
  一声绝望的尖叫,从少年的喉咙里发出。
  他说不出话,他无法辩解,他望着自己被偷走的人生,愤怒地、痛苦地尖叫起来。
  咔。剧幕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众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少年撕心裂肺的绝望之中,久久没有回神。
  江海潮清了清嗓子,他抬眸的时候,眼中属于望潮的木讷褪去,又变回了那个颠倒众生的江海潮。
  坐在对面的晏安久久地凝视着江海潮,他的目光中的冰冷出现了裂缝,隐隐透出一丝亮光。
  江老师辛苦,工作人员上前递水,请您稍稍坐一会儿
  不用了,晏安起身,今天的试戏到此结束。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望潮。
  晏安走到江海潮面前,伸出手,江老师,合作愉快。
  江海潮一笑,礼貌地回应:合作愉快。
  他没有再理会对方探寻的视线,接过王琳地递过来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回见。
  等等。晏安叫住了他,他顿了顿,才接着说,有空,一起吃个饭么?
  不用。江海潮甚至连拒绝的理由都懒得想,口罩一戴就准备走人。
  嗯,就是这么敷衍,就是这么拽。
  那,晏安看着江海潮的背影,语气反常的温和,片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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