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节

  “没有,额娘安全的很。”云荍柔柔的笑着。
  “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皇上呢?”
  “皇阿玛没事,不过很生气,不想见我们,我们就各自回马车上了。”胤祒道。
  队伍走起来了,他们这一群人又不可能跟着康熙的马车步行前进,根本跟不上速度。至于骑马跟随左右,呵呵,刚刚经历一场刺杀,谁知道后头还有没有,到时候骑在马上的他们,简直是明晃晃的靶子。
  所以太子跟胤禔先后走了后,他们也都作鸟兽散,只不过他是直接来找额娘了。
  “没事就好。”云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句无功无过的。
  “额娘。”胤祒又凑近了些,小声道,“我觉得大哥和太子二哥有些奇怪,刚刚被皇阿玛撵出帐篷后,太子二哥不知道和大哥说了些什么,大哥的表情像要吃人似的,太子二哥反倒没什么事儿,还来安慰我们。”
  云荍眼神一凝,脑中千头万绪冒出无数个可能,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而是道:“不管他们有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对人说起。”
  “你还小,当个好弟弟就好。”云荍摸着胤祒的半光头,温柔的叮嘱道。
  若是以往,被说小胤祒肯定是不乐意的,不过今天刚刚目睹了一场血腥,他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郑重的点头:“儿子知道了。”
  云荍原将人搂住,轻轻拍打安慰,眼神却越过角落里植株咳嗽的福华,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细细看去,却还能在眼中看到一抹淡淡的笑意。
  速度够快,胆子也够大呢。
  嘴巴微微张合,说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214章
  在天黑前,队伍终于到达了第二个预定的落脚点。
  此时各处都已接到皇上遭遇刺客的奏报,不提他们心下作何感想,行动上却都是赶来请罪和护驾的。
  因此,此时这个不算太大的落脚点,已经被从临近处调来的官兵团团围住,加上康熙本身从京城带出来的护卫,以及半道上赶来护驾的各色人等,这里俨然已经达到它承载的极限,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
  不过人虽然多了,秩序却没有乱,也没有多少喧哗声,沉默着肃立的官兵们,反倒带来了更大的压力。
  胤祒早早就随着大贝勒一行人先行,去准备接驾。
  所以此时云荍独自在福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带着身后一众被吓成鹌鹑的妃嫔们进了行宫,温言安抚了两句,便叫她们散了。
  将何沐安招进来,这奴才一直在外头跑腿,也负责打听消息。
  “皇上如何了?”身为皇贵妃,她的唯一任务就是关心康熙的情况。
  “回主子,皇上并无大碍,只是胃口不好,御膳房说今日的晚膳都没有动筷。”何沐安躬身道,关心康熙的饮食状况是云荍每天必备的功课,在宫里时,太后每日的饮食状况也是她的功课之一,御膳房都是会主动呈上记录给她看的,这样有助于她对康熙进行劝谏和关心。
  云荍拧眉,不过也能够理解,任谁刚刚遭遇了刺杀,也没心思吃饭的。
  “让膳房备上官燕,待皇上处理完事情,让梁九功劝劝。”
  “是。”
  “都来了哪些大人?”现在这个时辰,该过来、想过来的都应该到了。
  “裕亲王、恭亲王、安郡王、内阁的诸位大人以及六部的诸位大人也都到了,余者监察院、左右都御使、京营、骁骑营等不可计数。”
  岳乐早于数年前逝世,因安亲王一爵并无世袭罔替之圣眷,故而他的儿子只能降等袭爵,是为安郡王。
  而现任安郡王玛尔浑,是岳乐的第十五子,乃继福晋所生嫡子,而其郭罗玛法,便是已逝辅政大臣索尼。
  换句话说,玛尔浑是索额图的外甥,与当今太子是表兄弟。
  “让膳房再备上足足的羊汤,放上姜,待他们与皇上议完事后再行送上。”
  这些人能如此快速的赶来,必定是一人一马身无长物的疾驰而来,算算时间,晚膳肯定是没得用的。而刺杀这种大事,估计等他们君臣开完大会,时间绝对妥妥的得到凌晨了。康熙有人随时伺候着,当然不必担心饿着了或者冷着了,这些大臣却是要苦逼的。
  此时的北方,还属于寒冬腊月的范畴,腹中空空、在冰冷的地上跪个半天、出了帐篷后冷风再那么一吹、然后再一人一马赶回京城,云荍敢保证,这帮年纪不小的大人们,一半回去都得躺下。而此时若能有一碗烫呼呼的羊汤下肚,那浑身上下都会透着舒畅。
  这种不费力气的小恩小惠,还能在康熙面前刷刷贤惠度,何乐而不为呢。
  “是,奴才遵命。”何沐安领命道。
  云荍见他没有立刻下去,就问道:“还有何事?”
  何沐安踌躇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奴才听到一个消息,但还不确定。据说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几位大人就召集人手赶来护驾,但却怎么都找不到简亲王。后来在一...处找到简亲王时,简亲王...徒闻皇上危急,竟惊惧过度,没了。”
  事实上,何沐安听到的版本要直白的多,他将其中一些不能入耳的词语稍稍和谐了下,才报给云荍听。
  所以,里头存在的逻辑漏洞简直显而易见。
  云荍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糊弄,她是一点都不信:“惊惧过度?”
  何沐安脸都憋红了,却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云荍瞧着何沐安那个样子就更不信了,不过她也看的出来,何沐安不是有心要隐瞒什么,应该是里头有一些龌龊事,何沐安根本不敢说给她听。而她对胤祒和常德私下的一番作为也丝毫不知,所以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名堂来。
  “本宫知道了,你也不必再打听,此时自有皇上定夺。”云荍摆摆手,何沐安这才退下。
  福华轻轻上前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查查?”
  本来这种事情跟云荍没什么关系,一般来说哪个亲王死了,何沐安顶多也就是通报一声好让云荍备下丧仪,不会专门跟她说明人家的死因和过程。而简亲王,因胤礿之事,其名已经上了长春宫的黑名单,所以上上下下的人才会对他那么关注,福华此时请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踩上一脚,报报当年的仇。
  “不用了。”云荍摇头道,“看何沐安刚才的样子,里头必定是有什么龌龊,还是先看看皇上是如何处置的吧。”
  不管怎么样,雅布都是姓爱新觉罗的,若是里头真有什么丑事,康熙肯定是不乐意家丑外扬的,若是她们贸然上去踩两脚,说不定还会恶了康熙,得不偿失。
  反正雅布已经死了,没必要为一个死人伤筋动骨。
  “是。”福华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决定一会儿要去找何沐安问个清楚,不能行动,她就在心里拜佛,求佛祖让雅布下十八层地狱!
  “您安寝罢。”福华上前道。
  “不了。”云荍拒绝,“本宫就在这里靠靠,等皇上前头歇了再说。”
  皇上刚刚遭遇刺杀,你还有心情睡觉,找死呢这是?而且云荍也怕,万一康熙处置完了前头,会来找她,到时候看她睡得香甜,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福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不再劝,而是去抱了一床被子,给云荍盖上,再灌了几个汤婆子,一个让云荍拿着暖手,其他都塞进被子里。
  干完这些,她才道:“主子您先眯一会儿,奴婢去膳房看看,给您弄点粥。”云荍的晚膳也没用几口,熬着夜肯定会饿。
  云荍闭着眼点点头,福华轻轻的退下。
  一出去,她就先问守门的小宫女:“可看到何公公去了哪里?”
  “回姐姐话,何公公在那边的茶房里。”小宫女伸手指了指,就是东边厢房临时收拾出来充当茶房的屋子,这里就是置了几个小炉子,热点茶水什么的,倒也算暖和。
  距离并不远,福华几步就走到了,掀了帘子进去,何沐安果然正挨着一个炉子喝茶取暖。
  “公公可真会享福。”福华笑吟吟的上前。
  “哪里。”何沐安并不起身,这几年,他权威日重,地位堪与库嬷嬷比肩,福华虽是长春宫头号宫女,地位上却仍是不及的。不过何沐安虽然地位高,却并不愿意得罪主子身边的红人,仍就和善道,“姑娘伺候娘娘也辛苦了,快来暖暖身子。”
  说着使眼色让一旁的茶水太监给福华搬凳子沏茶。
  福华从善如流的坐下,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就捧在手上不说话了,一张脸在氤氲的水汽中忽隐忽现,叫人看不清表情。
  何沐安眼珠子转转,便明白福华定是有话想说,他清咳一声,吩咐那个茶水太监道:“去,看看邱和那小子跑哪儿去了,让他赶紧回来,一会儿跟咱家出去。”
  “是,小的这就去。”小太监得了吩咐不敢怠慢,当下拢了拢衣袖便出去了。
  何沐安这才笑着看向福华:“姑娘可有事想说?”
  福华轻笑出声:“公公果然善解人意。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刚刚公公所说的...简亲王之事。”最后几个字悄悄压低了声音。
  “这......”何沐安停了后却是一脸为难,他斟酌道,“不是咱家有意欺瞒,实是有些事情太过污糟,入不得耳,否则咱家刚刚在堂上就说了,姑娘还是别问了。”
  “我懂。”福华颔首道,“主子贵人之身,当然听不得这些。不过我们身为奴才,就是要为主子排忧解难,难不成还将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不成。”
  何沐安点头同意,他们效忠于主子,就是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难道就因为就因为怕脏,就不做事了?那主子要他们还有何用。
  是而何沐安身子稍稍前倾,福华也配合的侧身,拉近两人的距离。
  只见何沐安悄声在福华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福华的脸色便由平常变得惊讶、然后羞愤、继而恼怒。
  “真真...真真...”福华气的胸膛不住祈福,那骂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硬挤出两个字,“真真无耻!”
  “姑娘不必为那等人置气,提起他都会污了姑娘的嘴巴。”何沐安小声劝道。
  福华半响才压下这股气,恨恨的道:“公公说的是,这等无耻之徒,万岁爷定要让他遗臭万年才好!”
  何沐安苦笑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万岁爷生气是肯定的,但也绝对会把这件事掩下来。无他,家丑不可外扬尔。若这件事真的大白于天下,那遭天下人耻笑的,只会是整个爱新觉罗。
  “好了,咱家要去办主子吩咐的事了。”何沐安起身道,“姑娘也快回去伺候吧,不过千万别在主子面前露了形迹。”
  福华也起身道:“公公不必担心,我知道轻重。”这种事怎么能污了主子的耳朵。
  说罢两人便出了茶房,福华往上房去,何沐安却在门口等着邱和过来。
  哎,为了私下里说个话,结果一不小心坑了自己。
  第215章
  云荍本来只是打算靠着养养神,谁知道福华伺候的太舒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好在康熙并没有半夜过来,所以也不算有什么大碍。反正外头看到的,是她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夜。
  “外头情况如何?”云荍掩着口轻轻打了个呵欠,坐起身问道。
  “昨儿个夜里直到丑时末才散呢,听说皇上屋里的灯一直没息。”福华回道,看到云荍轻轻揉着脖子,就上前给她按摩。
  昨□□服没脱、头饰没卸,就这么斜着靠了一晚,看来是有点落枕了。
  云荍被福华捏的舒服的眯起了眼,接着问:“大人们都回去了?”
  “是,除了京营的大人带着人留下来保护皇上,其他大人从皇上屋子里出来后就直接启程回京了。”福华顿了顿才道,“九门提督大人被皇上革职,由裕亲王押解回京,至都察院问责。”
  九门提督怎么说也是当朝重臣之一,且也算是康熙的心腹,所以并没有被康熙一怒之下丢进刑部大牢。
  “而简亲王逝世之事,皇上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起。”这倒不是福华特意去刺探的,而是通过逆推得来的。一般来说,一个亲王去世,身为皇帝的康熙怎么都是要下旨表达个意思,更甚者再给个谥号的,这样大家才能决定给这个亲王办个什么规格的丧仪。
  然而这次康熙那边却没有传出有关简亲王的一子半语,这就值得深思了。
  “哦?”云荍疑惑的眨眨眼,并没有深究下去,而是弯了弯嘴角,“既如此,咱们就当不知道罢。”
  “是,奴婢明白。”福华声音里不自觉偷溜出一丝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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