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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臭道士!”宝意一边无比抓狂的谩骂一边翻着师傅留下来的笔记手札。
  “微生族,始于商,驱魔世家,微生秘术,代代单传,只传男,不传女,若习此术,七情六欲尽失。习成则·······”
  有一块墨迹,看不清了。微生秘术,究竟是什么?习成又会怎么样?那这个微生忧是不是在习这个微生秘术呢 ?
  宝意拍了拍有些混乱的脑子,瘫倒在床上。“算了,睡一觉再说。”
  微生忧坐在车里,手中静静躺着玉镯。
  “出来。”玉镯发出一丝微弱的不易被察觉的光亮,随即很快又暗了下去。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我再说一遍,出来!”他五指收拢,嘴中开始念咒。玉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一个人影从镯子里飘出来,稳稳的落在了副驾驶,长发被一根发簪随意挽起,白色袍子将将拖地,而且是个男人。古装的男人。
  “我说姬忧,你也太冷血了吧,竟然对栖刀剑相向。还要杀了我?”
  “我姓微生。你该告诉我,为什么藏在玉镯里。”
  “我是白玉啊,我是玉镯的灵。”法器生灵,须得千年以上,他没有骗他。
  白玉依旧没有死心“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微生忧面无表情的看他。这个人,他真的毫无印象。
  “那栖呢?”
  “谁是栖?”微生忧确定他并不认识单名的人。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你俩真配啊。”白玉想起一黑一红那两抹身影,记得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死物,不能化形,他被摆在光华殿上,那是离帝王最近的地方。
  那也是他见到姬忧与栖的地方。后来白玉被天子收了起来,他俩之后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微生忧没有去细究,他不通人情,只在乎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为什么又在女鬼手上?”他手指摩挲着玉镯继续审问白玉。
  “还不都是盗墓贼。”白玉愤慨万分,本身好端端在地底下,再休息百年功力便可更精进一步,偏偏被挖了出来。
  “进去吧,没事不要出来。”得到赦令,白玉迫不及待的钻了回去。就算是上千年的灵,在姬忧面前,也是完全没有胜算的。至于他现在还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姬忧,他不敢赌。
  宝意睡觉睡的香甜,突然门铃声响起,她万般不愿的去开门。
  门外,衣着整洁的钱泽源抱了个浑身泥泞的奶狗。
  浅黄色的毛因为泥水都已经拧成一团了。在他怀里还瑟瑟发抖。
  “咦,脏死了。”宝意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最近一直下雨,它每天都躲在我车底下,我怕不小心伤着它。”钱泽源向她解释,宝意看着他那副样子,人和狗都怪可怜的,好像都耷拉着耳朵。
  宝意心软,见不得他那个样子,走到卫生间放了热水。“哎,你进来给它洗澡。”
  她刷着牙,从镜子里看着钱泽源将袖子撩高,在很轻柔的给奶狗洗澡,这家伙,做什么都细致,都比她做的周到,又让人嫉妒不起来。
  他性子温和,宝意欺负他,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它叫什么名字?”宝意拿了盒牛奶,边喝边看着他给狗狗洗澡。
  “没有名字,你起一个。”
  宝意没有给狗狗起过名字,随口说了个“就圆圆吧。”小奶狗腿短,看上去就圆滚滚的。
  “嗯?”钱泽源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在说“源”,取他的名。
  宝意也没往那想“你给它吹干了,我去干活。”
  宝意简单的布了个阵,将女鬼从桃木盒里放出来,女鬼被困在了阵中。她搬了个凳子坐在阵旁。
  “你看我从那个黑心道士剑下把你给救了,我们打个商量,我为你超度,送你入轮回,须得你自愿才行。”她说的苦口婆心,可女鬼似乎不为所动。
  “妄想!我是不会入轮回的!”女鬼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朱红的尖长指甲不遗余力的冲阵。可怖的鬼脸也显露无疑。钱泽源带回来的奶狗开始躁动不安,狂叫不止。
  “吵死了。”宝意大步走到卫生间,隔空写了张符,拍进了奶狗脑门,狗狗立刻就止住了叫声。“看住它。”她对钱泽源交代。
  狗狗已经被吹干的差不多了,钱泽源抱着它跟着宝意身后走了出来。
  他能够看到阵中那个红旗袍女人,十五岁那年大病之后,他便能看到那些“脏东西”了。他从未同任何人讲过。
  “你如果不肯入轮回,那我只好把你交给微生忧那黑心道士打得你魂飞魄散了!”宝意两指并拢,作势要将她收回桃木盒。
  女鬼冷笑一声“呵,请便。”
  宝意眼看威胁无果,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压下。“傅青山,是何人啊?”她试探的问道。
  傅青山这个名字,找她捉鬼的蔡总提过,她听到女鬼也念过。每一个滞留人间的孤魂野鬼,都有各自的执念,说不定这个傅青山,就是女鬼的执念。
  果然,女鬼一听这个名字果然沉默了。然后发出刺耳的痛苦凄唳的哭声。
  “你若要找他,我可以替你寻,生可寻人死可招魂。”除非他投胎了。但宝意没有告诉她这种可能。“我相信你也知道,离开了那幢大楼,你的魂魄支撑不了几日。”
  从小到大师傅总是不断苦口婆心的对她洗脑,不可轻易杀鬼,然而超度要讲究你情我愿。眼下却只有两条路能给她走,一条是将鬼放了,这样不仅昨天夜里的功夫都白费了,还拿不到蔡总那份钱了。二则就只能为她超度,助她轮回了。
  女鬼看似下了决心“好,你帮我找到他,我要问他为何负我!”
  民国十一年冬,万象更新。他俩第一次相遇,那时候的她,还不是女鬼,她只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名唤丁子钰。
  两个麻花辫底下绑着鲜红色的蝴蝶结,穿的是鹅黄色小夹袄,披的是藕粉色斗篷。脸被冻的通红,左手牵着丫鬟姐姐,右手边跟着管家爷爷。
  傅青山最讨厌这种大家闺秀模样的做派,他故意从她的身边跑过,狠狠的踩了一脚她身边的水塘,污水溅的老高,弄脏了她大片斗篷。
  “嘿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了!”管家爷爷抓住了他,提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来。
  傅青山在空中乱扑腾。“放开我,放开我,知道你爷爷我是谁不?”
  “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老张非得教训教训你。”管家爷爷把傅青山按在地上,抬起手朝他的屁股打去,丁子钰看着都疼。
  “张爷爷,算了。我们回去吧。”丁子钰细声细语的说,她是赫赫有名的实业家的女儿,从小被教的教养极好。
  管家爷爷听到小姐发话这才松手。“假惺惺。”傅青山嘀咕道。
  “嘿,你这小崽子皮是不是还痒。”管家爷爷又伸手要去抓他,傅青山直接从他臂窝下溜了出去。跑的飞快。
  民国十七年春,她着白衫蓝裙,剪新式短发,就读女校。
  平常家里都会派车来接,今日放学的早,所以丁子钰打算自己走回家。
  怎料到突生变故,醉酒汉将她逼到墙角,嘴中还念念有词。“丁家小姐,要怪就怪你老爹去吧,老子把钱都投到你老爹的赌场你去了,反正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也该补偿补偿老子了。”
  “啊!别碰我!”丁子钰一步一步往后退,嘴里胡乱喊着,害怕极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醉汉抓住她的领子往边上扯去,丁子钰香肩露出大片。“放开我,救命!救命!”
  “吵死了,睡觉都不安生。”醉汉和丁子钰被突然出现的声音都吓了一跳。一个人影从另一个弄堂口站了起来,他随意的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身着民国陆军军装,又是一身酒气,醉酒汉一个。
  “官爷饶命,我这就换个地方。”民不与官斗,这是个谁都知道的道理。醉汉拖着丁子钰往外走。
  “她,留下。”这陆军用手指了指丁子钰,醉汉有些犹豫,他还打算在逃出城之前消受消受这美人恩呢。
  哪想这陆军不慌不忙的掏出勃朗宁手枪指着他的脑袋:“选一个。”他挑眉,含笑说道。
  醉汉惶恐万分的丢下了丁子钰,直接往弄堂外跑了出去。
  于是,这狭窄的弄堂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这陆军也步步逼近,丁子钰又一步步往后退,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从他的角度看,丁子钰发育的极好,白色的蕾丝边儿的胸衣被扯的凌乱不堪,左乳好像在挣扎着往外探,若影若现的,他甚至能想象到他们的形状,想象到被他的双手玩弄的可怜模样。
  他伸出手,丁子钰害怕的颤抖。这痞子,故意就把手悬停在了空中,看着她像的受惊的猫儿一样不住的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子钰愤愤不解的看他,他将手放在她已经快掉到手肘的领子上,往上一提,将她把凌乱的衣服重新穿好。
  “丁家小妞,记住了,我叫傅青山。”专爱欺负你的傅青山。
  民国二十三年,丁老爷逝世,丁家的顶梁柱轰然倒塌,丁家基业被手下的人蚕食殆尽。
  丁子钰已经成为孤女一个,守着个空宅子,在女校教书。
  张管家今年已有七十高龄了,但只要他还在,就能护住丁子钰,那些登徒子们都不敢上门欺负她。
  可人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张管家走的时候,家里清贫到连一副棺材都买不起。她让木匠师傅把堂屋的门板拆了下来,为他打了一副棺材。才得以下葬。
  宋老爷和丁老爷是故交,看着丁家的人一个个的走了,宋老爷不忍看着丁子钰一个孤女在这乱世求生。便想为她寻觅到一门好亲事。
  可惜宋老爷膝下无子,只能携丁子钰参加上流宴会。他对她说:“子钰,看上哪家小子,就直接告诉伯父。”
  丁子钰也无心于这些,但盛情难却不能推诿。灯光闪烁的舞厅,到处都是酒精的味道。她坐在宋伯父身边饮酒,一双擦的乌黑油亮的皮鞋映入眼帘。
  “宋老好。”他将手中的酒杯兀自和宋老爷酒杯一碰,发出清脆声音。
  “是青山啊。”戴雨农的人,这小子在军统混的可是如鱼得水。
  傅青山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一手撑着桌面。“佳人在侧啊。”他目光如炬的望着丁子钰。多少年了呢?好似七年了吧,这小妞声的越发明艳,不知她的口脂是何滋味?
  “不知宋老可否将佳人一借。”宋老爷眼神含笑,露出一个请便的表情。
  傅青山直接将丁子钰拽进舞池,拉入怀里。耳边是周璇唱的缠绵悱恻的小调: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宋老爷子宝刀不老?让你心甘情愿的跟着?不如你让我和他比试一番,究竟谁的床上功夫更厉害?”傅青山贴着丁子钰的耳廓低语,沙哑的酥麻的像羽毛一样轻轻撩动她的心。
  “登徒子。”她小声说道,骂人都是细声细语的,一如小时候的模样。
  傅青山含笑“大点儿声。”
  她被他逗的真的恼了!“登·······”骂人的字眼隐没在口中,傅青山突然亲住了她,还将舌头往里探,羞死人了。双手也不规矩的去捏她的屁股。
  丁子钰脸颊通红,眼神迷蒙。值得用双手抵着他的胸口。他看她这副模样,笑意更甚。
  他想,温香软玉,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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