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陈可抓了抓头发：“我就是随便猜猜。也可能他们有办法让飞机飞起来？不管怎么样，希望不会有事吧。”她伸手抓住叶子的手：“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我也是。”
  刚才飞机突如其来的震荡把两人都吓得不轻，现在压根顾不上去纠结超能力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飞机的震荡变得轻微了。
  两人松了口气。
  然而这气松得太早。
  过了没多久，这震荡变得更加剧烈了，并且飞机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怎么回事？”叶子看着刚才被空姐带走的两个乘客原路返回，面如死灰的模样，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人：“发生了什么？”
  “飞机飞进h市，我的超能力用不上了。”那人神色颓然。
  叶子抓着对方的手松了。
  她面色煞白，侧头看向陈可，和陈可牵着的手握紧，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怎么办？”
  陈可脸色苍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人的声音不重，但是只要说出了口，在这么一架飞机上，便能轻而易举地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多时，飞机上的氛围便有些失控了。伴随着飞机的震荡，哭泣声哀嚎声还有骂声越来越多。
  广播响了起来，开始提醒乘客穿救生衣。
  虽然不知道穿救生衣有没有用，但是乘客们还是都依照指示把救生衣穿了起来。有空姐过来，在乘客的骂声中带着僵硬略有些扭曲的微笑，教一些不会穿的乘客把救生衣穿上。
  叶子和陈可把救生衣穿好后就抱在了一起。
  两人压抑着嗓音互相交换着恐惧。
  “我不想死。”陈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叶子感觉到滚烫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
  “我也不想。”
  “你说，为什么h市不能使用超能力呢？”陈可的声音带着无处释放的埋怨。
  “呜……”
  两人抱着哽咽了起来。
  为什么h市不能使用超能力呢？
  哪怕只有那么一会儿，h市也可以使用超能力就好了。只要让这飞机能够好好降落啊。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哪怕将来她都活在h市，不去往那个精彩的世界，也比就这么死在这里要好太多。
  她不想死。
  叶子从来不信神，但是这一刻，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包括叶子，都希望神是存在的，希望有神能够带来奇迹，让这飞机安全降落。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担忧和痛苦中的时候……
  “飞机的震荡是不是停下来了？”有一个乘客问道。
  “我的超能力又能用了！飞机飞起来了！”其中一个被空姐叫走，又绝望地回来的乘客惊喜地喊道。他朝另一个乘客喊道：“你快去帮忙修飞机啊！”
  “去去，我马上去！”那人忙不迭朝原来去过的地方跑。
  奇迹出现了。那一瞬，所有人都这么想。
  当飞机在h市平安降落的时候，飞机上的人如在梦中，等回过神来后皆喜极而泣，尖叫声笑骂声此起彼伏。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两个用超能力挽救了这飞机上的所有乘客命运的人被人围了起来“英雄”“英雄”地喊着。
  “我们得救了。”叶子和陈可互相拥抱着，紧紧的，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暖的体温，眼泪流得更凶了。
  经历了命悬一线的危机，叶子突然觉得，相比起命悬一线的危机与恐慌，只是没有超能力，活在普通人的h市，真的就只是个小烦恼。
  在h市平静地生活，将来哪天来了兴致，到外面走走不也可以吗？她的生活即使没有超能力，也可以很美好。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还活着。
  第4章 超能力无效的源头
  安全回到h市，决定放下超能力的事情的叶子完全没想过，只过了没几天，超能力局竟然找上了她。
  超能力局是c国的重要部门，管辖着国家最为重要的一批异能者，并且也承担着研究超能力等各项工作，总之，国内有关超能力的国家机关，最顶头的就是超能力局。能够进超能力局，是所有c国人的荣耀。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父母，还有对面的超能力局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叶子心里慌极了，却还是尽量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只紧紧交握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暴露了她的心情。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连超能力都没有，超能力局找她干嘛？还是她超能力强度的“0”记录显得很特别，他们觉得这世界纪录值得关注？重点是……她父母都不知道她跑出h市了，现在怎么办？
  虽然重活了一世，但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叶子都是在父母宠爱过过来中的，压根没真正进入社会过，心理年龄远远低于她目前活过的年头。成长这种东西，向来不是年龄带来的，而是生活经历赋予的。因此理论上来说活了三十几个年头的叶子害怕父母责骂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找上门来的超能力局的工作人员，自称沈婕，很快便说明了来意：邀请叶子加入现今c国在超能力研究开发教育上最顶尖的大学，【异能者】，并且希望叶子能配合超能力局的研究工作。
  【异能者】是国家所开办的关于超能力的最权威的一所学校，里头的学生，无一不拥有着强大，且对国家来说有用的异能。【异能者】的每一个学生，都是国家珍贵的幼苗。这学校，除非是有厉害的异能，否则哪怕是有钱有权，都是进不去的。而现在，叶子竟然被【异能者】邀请了，并且还希望她配合超能力局的研究工作？
  和一般有各项专业，超能力可以辅助专业学习，也可以与专业无关的大学不同，【异能者】的存在就是帮助开发学生的超能力，没有专业之分，不过同样也有自己的分类方式，按照超能力的类型等来分。
  “我的女儿，从小到大都在h市长大，连超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找错人了吧？”叶母满脸困惑，还带着些许担忧。
  而叶父则坐在沙发上，皱着眉没有说话。
  叶子低下头，逃避起了眼前的场景，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绞动着，好像这是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似的。然而她的耳朵还是专注地竖着，听他们说话。
  沈婕听了叶母的话，眼睛朝叶子这边看了一眼，很轻易便得出了叶子前段时间跑出h市是瞒着家里人的这个结论。
  “实际上，国家对于h市也是研究了很多年，最近我们的研究有了新突破。”沈婕没有第一时间指出叶子出过h市这件事。“我们有理由怀疑，您的女儿，就是导致h市超能力失效的源头。”
  叶子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沈婕，眼睛因为震惊瞪大。
  刚才那人说了什么？
  她是导致h市超能力失效的原因？今天是愚人节吗？
  “怎么可能。”叶母第一时间便否认了：“我的女儿再平凡不过了，你们为什么做出那样的猜测？而且之前不是研究指出，超能力失效是从平安街传出来的吗？我们可不住在那里。”
  叶父的神情却发生了变化，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便收起了内心的震动，试图装得若无其事，可这瞒不过一直在观察他们的沈婕。
  “我想叶亿先生或许可以解释下原因？”沈婕眼神锐利，嘴角的笑容却很亲和：“我知道，您一直在h市生活，或许对超能力有些排斥，但是人生到底是你们的女儿的，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您不应该瞒着她不是吗？”
  “我就算想瞒，”叶父神情沉了下去：“你们都当着我女儿的面说了，我还能瞒得了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他看向叶子，看到她脸上震惊、不解的神情，叹了口气：“我没瞒着你什么，以前我也没细想。”
  “叶亿，你想到什么了？怎么我们女儿就和h市超能力失效扯上关系了？”叶母紧张地扯了扯叶亿的衣服。
  “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去过一次平安街，那时候不是难得和你姐他们一家一起出去玩吗。晚上我们就睡在平安街上一家宾馆里。”
  “我记性不好，早忘了。”叶母说道。
  “后来回了家，过了一个多月，你不就检查出来怀孕了吗。”叶父说到这里，有些窘迫：“算算时间，那时候可能刚好怀上了。而且……超能力失效现象停止扩散的那天，刚好叶子就出生了。”
  有些事情不仔细想还好，一想，满满的都是疑点。
  叶家三人，一时间便都沉默了。叶父叶母是心情沉重的，叶子却是被惊的。原来自己这么牛逼啊，还是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让h市因她产生动荡了？真的假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们是怎么查出来我们那时候去过平安街的，以前宾馆住宿不用身份证的啊？”原因是大致明白了，但是叶母还是有些想不通。
  “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渠道。”沈婕笑得神秘莫测。她趁着叶子父母纠结的时候，偷偷朝叶子眨了眨眼睛。叶子傻乎乎地也朝对方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了头。
  超能力局肯定知道她前段时间溜出h市的事情，然后便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了。幸好沈婕没把真相说出来，不然她非得被妈批死。她偷偷抬头瞧了沈婕一眼，小眼神里带着感激和哀求——一定要继续帮她保密不要捅出来啊，总之怂得要命。
  其实超能力局这边，对于叶子是导致h市超能力失效的源头这件事，也是猜测，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在叶父透露出来的信息中，沈婕感觉到这猜测的可能性更高了。
  如果叶子的超能力真的是让超能力失效，那么她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当然，也绝对会非常有用。而且，能在未出生的情况下，就达成让h市超能力失效这一点，实在是强大得有些夸张。只是在出生后停止了这个能力的使用这件事，却很奇怪。不过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这些谜题都会被解决。
  当务之急，还是确定叶子是超能力失效的源头这一点。
  后来对话和谐却没有结果，暂时告了一段落。不管是叶子的父母还是叶子，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充满冲击力的可能性，还有去思考，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叶子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在她已经放下了超能力相关的事情时候，现实啪的，也不知是给了她一个惊喜，还是一个耳光，将这一震撼性的猜测甩在了她的面前。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对超能力的世界淡定了，但是事实证明，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有超能力，并且，还非常厉害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不动摇。
  但是，这是真的吗？
  她依旧抱有疑问。现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说到底只是一个猜测。如果这猜测是错误的……
  叶子不愿意，却又忍不住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吱嘎——”门被从外面打开了，叶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向门口。门口站着她的母亲。
  叶母关上门，走到叶子的床边坐了下来，“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叶子咬了咬唇。
  “你很想去吧。”叶母说道。
  叶子抬头看向叶母，眼神有些飘。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叶母哭笑不得：“每次看电视剧看到超能力，兴奋的那眼神，说你对超能力没兴趣，那我这个亲妈就白当了。”
  叶子干笑着伸手抓了抓脸。
  叶母叹了口气：“我给你收拾行李去。”
  “诶？”叶子愣住了。虽说她确实有些心动，但是也没下定决心，怎么她母亲比她还急？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叶母：“您同意我去了？”
  叶母板着脸：“你能飞的时候，就可劲飞吧，免得老了以后后悔没飞过。”叶母起身走到房间里的衣柜前，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起了衣服：“人就那么一辈子，你可别让自己后悔。”
  “……”叶子听完叶母的话，脸登时红了。
  她觉得很羞耻。她刚才还想着，如果这猜测是错误的，那得有多难过。结果，她母亲比她大气得多。
  “诶，我看到你的东西就来气。你说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能力呢。你自己收拾去。”叶母把理出来的一些衣服又塞回衣柜里，扭头离开了叶子的房间。虽然看似很坦然地鼓舞了一把叶子，但是到底，她心里还是不太平。自己养大的娇娇女，从小连条鱼都没杀过，结果就要踏入到那个危险的世界里去了，她这做母亲的，能不慌吗？如果她能选，她宁愿她女儿没有这样的能力，可这不是她能选的。
  她也不是那么坦然，但是自己女儿那能力，既然被发现了，哪怕拒绝了邀请，又真的能过上太平日子不成？她想到自己丈夫提到的那些担忧，心里沉沉的，难受的慌。
  越想越无力，越气。
  叶子傻愣愣地坐在床上。她也没让她妈收拾啊，讲道理，以前每次出门，东西都是她自己收拾的，她母亲毕竟不知道她到底要带什么出门，哪收拾得好。
  然而转头，她就把这小纠结丢到了脑后。不需要纠结到底该不该去，她回想起母亲说的话，内心的所有担忧都被蛮横地捶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