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节
他也不想啊,可是离开了那么些时候,是真的很想她,就……一时没个节制轻重。
第42章 不知节制,为何背叛(二更)
顶着她幽怨的眼神,楚胤硬着头皮保证道:“我下次温柔些……”
这话不是第一次说了。
傅悦目光凶狠的瞪着他道:“你还有脸说?就是因为你,昨日循例去给小师父看脉,我还被小师父训了一顿,今天都没敢再去见他!”
想起来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前天晚上闹得太凶,昨天她直接腰酸腿软没什么精神,和往常一样去给姬亭看脉,比姬亭看出来了,哦,再加一诊脉,她家小师父那脸就没法看了,直接就一点也不隐晦的训了她,总而言之,就是让她别胡闹,节制点,她还在调养身体,身体太弱吃不消……
她家小师父是没有什么男女观念的,所以,训起来也不避讳,饶是她一贯脸皮比较厚,都有些顶不住。
简直了!
好在昨日楚胤没有和她一起去,所以才没有一并被训,不然更尴尬,哦,因为怕楚胤也被耳提面命的训一顿,她昨日和今日都没敢让楚胤去药阁,还好姬亭现在忙着给十公主和谢云开想办法,没事都不会离开药阁,所以只要楚胤不过去,就没什么事了。
她今天也没敢过去,实在没脸啊。
不过,也好在就怎么一次,对她身体没什么影响,不然楚胤不仅要挨训,还得挨打。
楚胤不吱声了。
傅悦也没真的怪他,毕竟,其实他也不是很粗鲁,主要是她身体弱,而且她也……
好吧,她也是共犯!
她晃了晃脑袋吐槽道:“算了算了,不扯这事儿了,一扯我就觉得腰酸……”
楚胤哑然笑着,却又掩不住眼中的自责。
下次他注意些吧……
这时,楚四从回廊那边走来,正好打断了俩人的思绪。
楚四拿着两道传书来的。
一道是北境来的,内容便是谢蕴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云弼已经启程回来。
一道是送谢蕴灵柩回来的队伍已经在河阳城,最多初一便可送回到暨城。
没什么新鲜的。
不过……
傅悦似笑非笑道:“那些流言传的这么凶,又有人刻意引导,怕是已经在北境传开了吧,云弼真的敢这个时候回来,也不怕北境军心民心都大乱?”
北境才是庆王府镇守百年的地方,那里的人饱受战乱的摧残,是真正被这两次的战乱弄得家破人亡痛苦不堪的人,不管是十四年前还是去年的战争,都让北境血流成河,所以他们对通敌叛国的行径最是深恶痛绝,可庆王府叛国的事情,在北境一直都饱受质疑,只是再怎么质疑,也没有人会想到此事会和皇帝有关,如果他们得知当年庆王府的通敌叛国不仅是假的,还是皇帝难容庆王府才主导了那一出戏,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这些流言传到那里,引起民怨民愤是绝对的。
而北境的军队,大多是自从北境本土征的兵……
楚胤道:“云弼治军严明,军心应该不至于乱,就算有些躁动,也闹不起来,但是民怨沸腾是绝对的,不过再怎么样,都不及京中重要。”
如今骁骑营不是死了就是发配,已经算是全数没了,需要重新征集调遣,禁军也伤亡惨重,且统领何俦已经入狱,既然是联合荣王谋反的罪名,是必死无疑了的,而禁军如今没有统领,四个副统领也只剩下一个,而下面的将领军官大半都被何俦杀了,也就这半个月来有所整顿,还能像样的镇守京城,可也是群龙无首,也该再找个新的禁军统领,云弼是皇帝手下第一大将,这些事情,皇帝怕是打算让云弼斟酌安排了。
傅悦也是明白这些,却有一事想不明白。
“你说,何俦为何要背叛皇帝?”
何俦绝对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可他的背叛也是真的,虽然他背叛与否对荣王谋反兵败的定局没有影响,可也是因为他,造成了禁军不必要的伤亡,打乱了皇帝的计划,想必皇帝也没想到他会叛。
这些时日,傅悦一直想不明白,而楚胤也对此想不通。
何俦对皇帝的忠心,他自然是清楚的,那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对皇帝无条件的忠诚,也是一员猛将,他当时得知何俦也参与了荣王谋反的事情,还帮荣王把禁军一群将领军官都弄得非死即伤,也是十分意外。
而如今,何俦还在狱中关着,皇帝一直没有处置,但是,却派了他的人严密看守,不让任何人接近。
楚胤想了想,只道:“不管为何,也都与我们无关,理他作甚?”
虽然想不通,可此事也确实是和他们无关。
傅悦点了点头,满不在乎的道:“好吧,不管这些了,想着心烦!”说着,她抬了抬下巴问他:“下午你没什么事忙吧?”
本来他应该没事忙的,可是这些时日他养着伤还总是有事情处理,之前离开一个多月堆攒了不少事情,还有一些军务,都是不是南境的。
“应该没事,怎么?”
傅悦浅浅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仔细想起来,他们也许久没有好好地一起出去散心了,她从五月开始闭府休养,和他出去的那一两次也都是有事,也没得好好走动,后来他南下,她身体允许后,各种事情又开始了,她忙着这些事情,焦头烂额的,也没什么心思,现在难得他在身边,就像跟他腻在一起消磨时间,毕竟在过几日,他又得南下了。
哎,人还没走呢,又开始想了……
楚胤自然随她开心。
第43章 不是愚忠,赤蚕毒蛊(一更)
整整五天,皇帝等了五天,暝绝都没有回来!
皇帝接连派了好几拨人去联络召见,可是,暝绝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因为当日他是直接奉命出城去办事的,所以下面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暗龙卫体系庞大,总人数数以万计,除了暝绝这个卫长,下面还有四个副卫长和十六个肃卫,虽然暝绝不在,可下面的人各有所职,平时暝绝多数都是在为皇帝奔走办事,或是调遣下面的人办事,但实际上也不太统管暗龙卫的事情,所有的挑选征集人数和训练调配都由下面的四个副卫长管着,所以他不在倒也不影响什么,但是他是暗龙卫长,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他不见了可不是小事,皇帝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也只能不停地让人去找,然而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许是因为猜到暝绝已经出事了,皇帝这几日日日都焦躁不已,因此日日头痛,好似要炸开一般难忍,心情愈发暴戾,竟一连杀了好几个太医,身边伺候的宫人太监也一连处死了好些,弄得身边伺候的人和太医院的太医人人自危,宫中上下也都因此惊惶不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就在这个时候,难得清醒平静的皇帝,突然想起了见单独关押了半个月的何俦。
何俦被关了半个月,是单独关押,且和那些涉案官员不同的是,关押他的地方,其他地方更宽敞干净些,还守着一群御林军,这半个月,除了送东西和更换整理牢房的婆子之外,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他也很镇定,不像其他人那样各种狼狈惊恐声声喊冤,而是不动如山的住在牢里,从未说过一句话。
皇帝的传召,他也毫不意外,泰然自若的跟着去了。
夜晚的宫中,总是透着一股阴诡的气息,许是这座宫城之中游离着太多冤魂了。
因为最近几日皇帝性情太过暴戾,总是阴晴不定的,伺候皇帝的人都很是惊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皇帝被处死,所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个个都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好似空气凝固一样绷着。
何俦被领进来的时候,看到周围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守着的下人,眉头动了一下,随即便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被莫旌带着两个御林军亲自带进了后殿。
皇帝已经在等着他了。
莫旌送了人进来后,就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
所以,殿内只有皇帝和何俦两个人。
何俦一直没看皇帝,但却感觉到有一道带着威压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参见陛下!”
没有自称,也不如以往恭敬,而是透着一股木然。
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皇帝都没叫他起来,也不曾说话,只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而何俦,也是挺着脊背垂着眼眸跪在那里,没有看皇帝,也不见丝毫惶恐畏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确切的说,是一脸颓然和死寂。
终于,皇帝沉沉开口,打破了沉默:“何俦,朕若没记错,你在禁军中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是,二十二年。”
他是将门出身,自小习武满腔热血,年少从军,立了一些军功,二十四岁被调遣进禁军,后面一步步被提拔荣升,短短三年,也就是十九年前被破格提拔为禁军统领,死秦国史上最年轻的禁军统领,一时风头无俩炙手可热,谁都知道皇帝对他的倚重和信任。
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辜负过皇帝的这份信任。
皇帝面色沉肃,淡淡的道:“何家满门忠烈,你的父亲是朕当年极为赏识倚重的将领,对朕忠心耿耿,朕当年破格提拔你为禁军统领,就是看重何家,信任你对朕和秦国的忠诚,可你却附逆荣王背叛于朕,助荣王犯上作乱,这么多年,朕如何赏识倚重你,你自当明白,朕很想知道,你为何叛朕?”
这半个月,他一直想不明白。
何俦的反叛,确实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何俦垂着眼眸微微低头,淡淡的道:“陛下的看重和信任,何俦一直明白,也谨记于心。”
“那为何要叛?”
何俦淡淡的道:“何俦从始至终都忠于秦国,但是,却并非只忠于陛下本人。”
皇帝眯眼:“你这是何意?”
何俦抬头,目光坚定无畏的坦然直言:“何俦效忠的,是秦国的皇帝陛下,而非陛下本人!”
皇帝倏然一愣。
何俦道:“如同陛下所言,何家满门忠烈,深受皇恩,当年父亲就对臣说,先帝虽有容人之心,却优柔寡断庸碌无为,而陛下在先帝诸位皇子之中最为贤德,定是个有为之明君,值得效忠追随,所以何俦也只谨记于心,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事实上何家也好,何俦也好,我们所效忠的,只有秦国的陛下。”
确切的说,何家一向都是纯臣,所忠于的,只有秦国的皇帝,谁坐上去便是忠于谁,却从来不是效忠某一个人。
皇帝拧紧了眉头,面色沉重:“既如你所言,朕还是皇帝,你道你忠诚,那又为何叛朕?”
何俦眸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愤慨,很失望的看着皇帝道:“因为在何俦的心里,陛下您……已经不配为君!”
皇帝脸色骤变,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看他。
“你……”
何俦定定的看着皇帝,沉声道:“身为帝王,庸碌无为也好,昏聩无能也罢,那都并非难以谅解的过错,但是作为一国帝王,勾结敌国残杀忠良,致使北境军民死伤无数,因为猜忌暗杀忠良,为一己私心主导朝堂争斗致使秦国动荡,那便不配为君,何俦一世忠君,却也并非愚忠之人,所以,何俦从未背叛!”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眼中杀气难掩,冷冷看着何俦咬牙斥责道:“何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何俦一脸无畏,目不转睛的看这个皇帝声声质问:“难道臣说错了?陛下敢说自己当年并未勾结北梁?庆王并非冤屈?抑或着,陛下敢说您没有为了给七殿下铺路而引导朝堂争斗同室操戈?如今朝堂混乱不堪,皆是陛下一手导致,而荣王之叛,陛下您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帝哑然无声,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极力忍着,死死地摁着头,可头越来越痛,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啃噬一般,五官都扭曲狰狞起来,然后,终于忍不住了,厉喝一声大手一挥,把身旁的矮几上的一堆东西全数挥散在地,茶盏瓷器破碎散了一地,还有一些飞到了何俦身上,何俦看着,坦然无畏不为所动。
皇帝则是一脸暴怒狰狞的看着何俦,青筋暴起眼神阴鸷的厉声呵斥道:“不知死活,朕做了什么是对是错,还轮不上你一个乱臣贼子来质问于朕!”
何俦看着,唇角扯起一抹哀然苦笑,不做辩驳。
他自来最是看不上那些愚忠之人,可自己却是愚忠半生,何其可笑!
皇帝已经被激怒,头越来越痛,眼神愈发暴戾,情绪极为激动,想都没想就咬牙厉声道:“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给朕拖下去,杀!”
“是!”
隐蔽处,两个黑影走出来,上前就要将何俦拖走,然则,不用拖,何俦微微伏下身体做了最后一拜,就自行站起来,走了出去。
从容赴死。
皇帝看着,愈发的恼恨,但是也顾不上什么了,因为他头越来越痛……
很快,又是一波太医被传到安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