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他的语气很轻,甚至比以前还要柔上三分,季瑜喊她娆娆,从没有男人这样喊过她。
郭娆心中无端有些鼓噪,这次却不是心慌。
她迟疑着要松手。
紧抓着的双腕才刚松开,腰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量,而后身子被轻轻一勾,她腿一跌下意识向前倾去。
季瑜在她松开的瞬间就揽了她,顺势将她抵在近处的书房门上,他的脸凑近,温热的呼吸甚至喷洒在了她的脸上,语气暧昧:“为什么不让我走?嗯?”
郭娆从没被哪个男子这样对待过,除了那晚……她的脸涨得通红,望向面前人幽深微挑的凤眼,那里面似乎盛着星光涌动,郭娆又羞又急:“季瑜,你放开我。”
刚刚是她冲动了,她怎么能一时头脑发热就抱了他呢。
季瑜情不自禁额头抵着她,沉沉笑着,郭娆感觉到他炙热胸膛处的微微震颤,她脸发烫,耳根火辣,内心深处却又藏着一种隐秘的刺激与愉悦。
“我本打算……”季瑜手伸到了她的唇上摩擦,语气漫不经心却好像又带着某种认真强势,“但你既然先招惹了我,那以后就别想逃开,阿娆,无论你会不会后悔,我都不会放了你的。”
“我……唔――”
郭娆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就倾身而下,堵了她的唇。
她心一颤,第一反应是将人推开。他却罔顾她的挣扎,力气愈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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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闺美人》
梅花林初遇,纪妩对宋规言一见钟情。
十五岁那年,纪妩如愿嫁给了宋规言。
十七岁时,宋规言亲手打掉了纪妩的孩子。
十八岁时,宋规言娶平妻纳美妾。
二十岁时,恃宠生娇的美妾将纪妩推进了水里,纪妩大病一场,从此缠绵病榻。
三十岁那年,纪妩终于熬死了自己。
后悔吗?
临死前,纪妩这样问自己。
*
嘉文帝登基元年,外藩携礼来朝,宴上牵出一只波斯猴。
传闻中皇上心尖儿宠的宸贵妃一身雪青华裙,姗姗来迟。
正哗众取宠的猴儿不知怎的突然就发了疯,伸出粗糙尖利的爪子朝贵妃猛扑而去。
宋规言坐于宴席,猛然起身,可手上却抓了空。
那个女人先一步被人揽在了怀里,年轻的帝王轻轻安抚她,他依稀听见那个女人颤抖着声音:允卿哥哥,我害怕。
当朝新帝,姓容,字允卿,从来没人敢直呼其名讳。但她却可以,还是那样的语气。
宋规言登时怔在原地。
他眼神恍惚看着那个如今集帝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终于才明白,她不是因为和他赌气才嫁给别人的,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曾经巧笑喊他规言哥哥的女孩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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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他的出现
宽大的书房,薰香静燃,不远处雕花檀木案上,铺着一张洁白宣纸。女子手执紫毫,抿着唇,似要写什么,又停顿着无法下笔。
男子坐在一旁太师椅上,阅览卷宗,时而瞟女子一眼,眼神宠溺,笑得纵容。
“写出来了吗?”男子声音低沉磁性,揶揄难掩。
女子手一抖,一滴墨滴在了纸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悄绽的花。她的脸颊悄然变红,慢慢耳朵也蔓延了一层红意,最后似乎恼了,紫毫一扔,生着气:“不写了,不写了!”
男子笑意愈盛,放下卷宗,去拉她的手。女子嗔怨瞥他一眼,挥开了他。男子一挑眉,唇角微勾,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怀中一拉。
女子惊呼出声,下一刻已坐在了男子腿上,手搂着他的脖子,姿态亲昵。
他轻捏她的脸颊,语气无奈又好笑:“非要给我写情诗的是你,现在恼了还怪我?”
女子咬着唇不说话,脸红如桃花,缩着埋首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似是不想承认那话是她说的。
“嗯?娆娆。”他低头,声音如情人私喃。
“阿琅~”
……
“嘭!”书落地的声音。
风从窗外吹进来,地上的书响起“唦唦”翻页声。
郭娆被风吹醒,揉了揉额,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
她看着窗外摇曳的风景,眼神迷离。这次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她回忆起那天,季瑜将她压在门板上,与她十指紧扣狠狠地吻她。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寡欲无求的,她从没见过季瑜那么热烈失态的模样。也许是当时冲击太大,这些日子日她虽没再见他,但却总是想起他。
她抚上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什么,季瑜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天的……亲昵,就好像很久之前他们就有过,自然又契合。
忽然,郭娆大脑中隐隐跳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若是她和季瑜很早之前就认识呢?
郭娆从不信鬼神之说。
可是想起刚来京城时那梦中未卜先知的一句‘阿琅’,以及后来那些暧昧梦境中,里面逐渐现出的男子的脸,就是季瑜,而他,恰好也叫阿琅。
那些梦境让她似曾相识,让她在这现实中都能感同身受,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这些又怎么解释?
想起梦中她毒发身亡,郭娆总觉着心中压抑,喘不过气来。
香云撩了帘子进来的时候,就见小姐躺在榻上,迎着窗口吹风。
这虽然是五月,但迎着风吹也是会受凉的,她赶紧拿了薄被过去替自家小姐盖上,抬头就见小姐一副倦怠不适的模样,香云以为她身子躺麻了,于是道:“小姐,刚睡醒,要不奴婢替您揉揉肩?”
郭娆摇摇头,她看着窗外,神情恍惚:“香云,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啊?”香云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小姐从前从不信这些东西的,她从小伺候小姐,自然也与小姐想法一样。
她道,“小姐,奴婢曾听您说过一句话,人定胜天。便是有那前世今生又如何,这世间之事,左不过红尘百态,逃不开悲欢离合,无论前生今生,还不是要忘却一切,重新来过,这世间百态,不过事在人为罢了。”
“事在人为?”郭娆喃喃自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了,我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些事便是发生过又如何,对于如今的我,不过大梦一场,我如今该做的,是把握好现在。那梦中之事……若是真的,便当是老天给我的一个警醒吧,若是假的……最好如此……”
香云不知自家小姐是怎么了,怎么睡一觉醒来就这么多愁善感,她总是希望自家小姐活得开心,于是顺着她道:“对啊,小姐,梦就只是梦,它是虚幻泡影,可能在瞬间破碎消失,而现实,只要人活着,哪能逃离它?小姐,不论您发生了什么,过好现在,才是面对现实啊。”
香云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尤其是……您现在与世子,奴婢总觉得,他待您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脑海中闪过端午那日的片段,自己无故被孟总管请去世子书房,一打开门就见小姐衣裳发丝凌乱,面色绯红,嘴唇红肿的模样。
而世子,居然拉着她家小姐的手,在轻声细语安慰着她家小姐!
直到替小姐梳妆整齐,她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微妙。
那世子在府中,给她的印象就是疏离十足,整日冷着脸的。她何曾见过他低头哄人的样子,但他却肯在小姐面前放下身段,她想,他待小姐,总是不一样的。
郭娆听她这样说,想起那人不克制的模样,唇角终于弯了弯。
绿枝曾经也说过和香云一样的话,而且那时她还问她,有没有想过嫁给季瑜。
那时她被老夫人的言语刺得太深,心中悲怯,只一心想着活下去复仇,就是单纯的想找个依靠而已,所以从未想过嫁人。
但如今,人贪恋得多了,就总想要得更多,她也只是个俗人,贪图世间温暖。
她并不排斥和季瑜一起生活,她觉得,她对他应该是有些好感的。
如果绿枝再问一次那时的问题,她想,她会说搏一搏又何妨?
“小姐,世子过来了。”外间传来白霜禀告。
郭娆一愣,没曾想刚想到他他就来了。
她思量了一会儿,像往常一样拒绝,道:“告诉世子我身体不适,无法接待。”
外间低眉的白霜异常惊诧,这半个月里世子来了三四回,却不知为何小姐每次都撒谎称病,避而不见。
她退出去,看着立在廊柱旁的挺拔身影。白霜已经来了府中几年,但还是惧怕这位世子身上那种总让人无法靠近的压迫。
她心中打鼓,像前几次一样硬着头皮开口:“……世子,小姐她身子还未见好……请您改日再来。”
季瑜往郭娆的房间瞥了眼,目光深不见底,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抿了抿唇:“那让你家小姐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离开。
白霜看着走远的身影,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下来。
郭娆在榻上没躺多久,季连欣又风风火火过来,兴奋地邀她去凉亭下棋。郭娆招架不住季连欣的热情,没有办法,只好起身随她去了。
走在去凉亭的路上,季连欣边兴奋道:“姐姐,跟我哥哥学了这些日子,你现在下象棋应该很厉害了吧?”
“……会一点。”郭娆说得有些心虚。
季连欣见她语气不稳,心里倏地一突,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在宫里再呆一段时间。
“阿娆,连欣,你们来得正好,快来和我们一起玩!”
一道笑声插进来,两人不由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葱绿挑线裙,身段袅娜。她发丝半绾,戴如意流苏簪,配青叶珠花,面容明净姣姣,杏脸桃腮,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知书达礼的闺秀典范。
季连欣见是季连柔,微微挑了挑眉。
她这位堂姐她了解得很,惯爱装腔作势,又总是自命不凡爱装清高,她很少与她来往。
只听她又道:“刚刚我和连玉还正想着玩捉迷藏没人,就拉丫鬟凑个数,结果你们就出现了,真是太好了。”
季连欣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道:“三姐,我约了娆姐姐一起下棋,可能就不能与你们一道了。”
季连柔不赞同地摇头,亲昵笑瞪她一眼:“这么好的天气,哪能浪费在无趣的下棋上?咱们姐妹四个好不容易都在一起,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