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那就再加灯。
  预算不够了
  哦,那就再叫一声周小宝?
  原本还严肃正经的谈话,转眼间变了方向。
  纪绣年:现在是工作时间。
  周琅笑着看向她,眉目沉静,话锋一转又重归正经:开个玩笑。预算不够就找我打报告啊。
  我让方寻再做一份预算,明天过去
  打住,周琅手动给一副画框调整位置,她来我可不批啊,你自己来。
  说完她往前走,发现纪绣年站在原地没动,才笑盈盈地补上一句:年轻人做事太毛躁,我不放心。我只放心你啊纪教授。
  纪绣年沉默了会:明天上午十一点去找你。
  第二天她提前十五分钟到,这次前台没给乐城打电话,直接从内部通道送她上去。
  乐城笑着问她要不要进办公室等,被纪绣年拒绝了:不用。
  她不想进周琅的办公室。
  总感觉那是太纯粹的私人领地,尤其是主人还不在的情况下,她更不应该进入。
  乐城很体贴地点头:那您到这边的会议室等可以吗?
  好,谢谢。
  周琅迟到了半个小时才来。
  她推开门进来:抱歉,刚跟两个董事吵了一架,耽误了。
  她神情却可以称得上愉悦,丝毫没看出来刚吵完架生气的样子。
  没事,你先忙你自己的事情。
  不忙了,这是新的预算表吗?
  嗯,是新的。
  我看一下,你喝点什么?
  不用了,秘书已经倒了茶过来。
  好啊。
  周琅看着预算,忽然说: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纪绣年靠过去,弯下腰,脸颊离她很近:嗯,哪里有问题?
  这个数字是不是错了?
  没错,因为这里单位不一样,这个设备的采购价格是美元,按汇率核算
  嗯,我再看看,这里呢,感觉也有点不太对?
  这里是昨天说过的问题
  周琅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解释,唇角悄悄弯起些许,但并不让她察觉,只偏过头去看她清丽侧脸,没想到正好撞入她的目光。
  纪绣年一怔: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好端端地忽然看她做什么。
  周琅只是笑:没事,就是觉得你说得都很有道理。
  纪绣年才意识到她离她太近了。
  总是这样,她一旦专心工作,就会忘掉其他的事情。
  周琅翻到文件最后一页,行云流水般的签上几处名字:好了,就不一一听了,反正你做的我都放心。请我吃顿饭吧。
  不了,我回学校了。
  喂,纪教授,周琅拖长了声调,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情吗?刚找金主要完钱,请我吃顿饭都不行?
  下午学院还要开会,我得先走了。
  什么会?
  关于作品展的,具体内容不清楚。我先走了。
  周琅叫住她:别急,给你一个东西。
  什么?
  嗯一个合作企业送的,说送朋友挺好的,你打开看看。
  纪绣年打开盒子。
  盒盖上,刻了一串很小的数字,看不清楚。
  盒子里,红色绸带中间,躺着一只很细的镯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起赶高铁,晚上更新哈
  二更求各位小宝们月底前投喂一波营养液,mua~
  第38章
  纪绣年把那只手镯推回去:抱歉, 我不要。
  盒子还没合拢。
  周琅盯着那一串数字,没抬头。
  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冬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哑, 却又故作轻松地露出一点笑意:为什么不要?
  用不上。我不戴这一类饰品。
  纪绣年语气淡淡的,时时刻刻呈现出距离感:我先走了,赶时间。
  说完她站起来往外走。
  周琅没拦她。
  笑意却凝固在了脸上。
  这是她很久以前就想送给她的礼物。
  迟到了这么多年,一直没送出去。
  盒子上刻的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上次想送给她,是在分别的时刻。
  她回老家祭祖, 明川直飞过去的机票没了, 要先坐大巴车到邻市后再换乘飞机。
  是个下了雨的清晨。
  大巴车里窗户密封, 玻璃上满是水汽。
  那时候纪绣年去送她,路上堵车, 她提前一站下了车, 跑过去也依旧晚了。
  因为怕被她的家人看到, 没敢往前站, 隔得远远地看她,偷偷地送她。
  幸好周琅看见了她。
  脸颊陡然贴上去,露出明丽的笑,眨了眨眼睛。
  而后在满是白色雾气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心。
  再捧着脸,发射了好一会儿的啵啵攻击。
  唇形是爱你。
  等车子开动,她看着自己的恋人站在原地。
  好像是下意识地追了几步, 又觉得这样太傻才停了下来, 最后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她扒在玻璃窗上看,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对镯子忘了送出去, 心里想着回来就送她。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送出去。
  薛以凝敲门进来,见她神情不对:怎么了?
  周琅摇了摇头:没事。
  薛以凝看了看桌上的镯子。
  又想起刚才乐城说纪教授在这里,多少能猜到是跟谁有关系。
  以前周琅是骄纵任性大小姐, 众星捧月般的高调,身边围着很多人。
  这么骄傲的人,喜欢到一个安静内敛的女孩,为她远离人群,耐心追求,偷偷恋爱。从过去到现在,似乎一点都没变过。
  不过这镯子有些眼熟。
  好像是在哪看过。
  薛以凝没多想:我把文件放这里,先出去了。
  下午的会是郝书游亲自主持的。
  因为展厅快要布置完成,他请了段嘉如和几个其他业内人士共同讨论:今天把段总请来,是想聊一聊宣传和推广的问题。
  纪绣年淡淡看了段嘉如一眼,目光在她手腕上触过。
  倒没见到上次的手镯。
  触及她的目光,段嘉如笑容优雅地跟她打招呼:纪教授,下午好。
  纪绣年嗯了声:辛苦段总。
  她低下头,有些心不在焉。
  段嘉如对秘书一点头,年轻人当众汇报准备好的方案,宣传时间、渠道和方式都做了很好的规划,非常详尽细致。
  郝书游很感激地说:谢谢段总,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上心。
  不客气,段嘉如笑的优雅得体,毕竟贵院的毕业生从事文娱工作的很多,以后都是一个行业内的。希望这次能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再说了我跟周琅很熟,她开口的事情,我一定会上心。
  郝书游回之以笑:我师妹也说了,段总做事一向负责。
  会开到一半。
  纪绣年出去接了杯水冲咖啡。
  纪教授有多余的咖啡给我一袋吗?
  抱歉,没有。
  段嘉如抿唇一笑:要不是知道纪教授待人比较冷淡,我还以为纪教授对我有意见,针对我呢。
  纪绣年静静看着她:段总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意见?
  段嘉如语气清扬: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纪教授觉得我比你漂亮,比你更能站在灯光之下吧?
  还没等纪绣年回应,她捂着红唇一笑:开个玩笑,纪教授不要当真。
  我看出来段总是开玩笑了,纪绣年凝视她片刻,像是在看超市货架上的商品,目光澄如秋水,语气平静像在读课本上的话,实事求是地说,段总没我好看。
  比起话里藏话,她更期待她直抒来意。
  段嘉如笑意一收:你
  纪绣年矜敛地一点头:我先进去了,失陪。
  段嘉如回想起她恬淡平和的神情,怒极反笑。
  原本听闻这位纪教授温和冲淡,脾气好的似个面人,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如此。
  她端着水杯,慢悠悠走进去。
  很快开完下半场会,郝书游问:一起吃个饭吧。
  段嘉如笑着说:好啊,我想跟纪教授聊天很久了。
  纪绣年微低下头:院长,抱歉,我还有点其他的事,就不去吃饭了。
  郝书游嗯了声:行,没事,我知道展厅布置的任务重,纪老师你先回去休息吧。
  纪绣年也跟其他人道别。
  段嘉如挑了挑眉:纪教授,期待下次见面,想来应该很快。
  笑容依旧优雅完美,无懈可击。
  太可惜了。
  这位纪教授这么多次对她的明示暗示毫无反应,看起来像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周琅的妻子吧?
  这种搞艺术的她最了解了,清高的要命。这次就算了,等下次见面,她倒要看看,纪大教授还能怎么态度平淡,不卑不亢。
  一想到能看见这位纪教授平静神情破裂的瞬间,她就觉得有意思极了,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了。
  周五,郝书游到外地出差,给周琅打电话,说毕业生作品展需要联系媒体合作,最好能跟互联网企业谈一下合作和宣传问题。
  电话那边风声很大,周琅没立刻答应,只说:让纪教授找我谈。
  郝书游:怎么了,跟师兄聊天都不愿意了是吧?
  没有,周琅语气有些慵懒,你多忙啊,而且电话里说不清楚。再说本来就是她全程负责的,方回教授只负责业务问题,根本不管闲事,至于年轻人,没她稳重,不如直接叫她找我。
  郝书游气笑了:行吧,你在哪?
  我刚好在宁大外面见客户,车开不进去,等会从湖滨这里走进去。
  正好,纪教授也在学校,你先过去,我跟她说。
  周琅嗯了声,挂了电话。
  她在湖边长椅上坐了一会,纪绣年才到。
  抱歉,有点事耽误了。我们回办公室去谈?
  就在这里吧,暖气吹多了头晕。
  关于媒体合作的事
  嗯你为什么不要那副手镯?
  纪绣年不回答:我来找你,是谈工作的。
  周琅笑了下:工作可以慢慢谈,时间还早。
  用不上,所以不想要。
  语气平平淡淡,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周琅抿了下唇
  也是,她不想要,还能逼她要吗。
  或许她视她的心亦如微尘,所以才曾弃之如敝履。
  两人沿着湖滨的路往回走。
  正巧路过以前的一栋旧宿舍楼。
  那时候学生不听话,总是在墙上写祝福语,涂鸦画画,也像许愿。这群大胆的孩子不知道被宿管阿姨骂了多少遍,可后来拆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位学校领导过来看了,觉得像街头行为艺术作品,当场拍板留下了这栋老楼。
  夏日的时候爬山虎格外茂盛,冬日天寒叶落,才近乎水落石出般的展露真容。
  纪绣年好久没走过这条路。
  却意外地,一眼就看到红砖墙上一行熟悉的白字。
  我的年年永远健康自由快乐。
  那时候她们露营回来,周琅说毕业前要写一句,被她脸红着拦了几次也没拦住。
  纪绣年偏过头。
  可周琅已经顺着她视线看得清楚,愣了下,也没想到竟然还在。
  周琅淡淡问:在这许愿的,好像都不灵的吧?
  不要我以后,你快乐了吗。
  纪绣年语气轻飘飘:不灵。
  健康自由暂且不论。
  她不快乐。
  周琅沉默地看向一旁。
  被她拒绝收下手镯又算什么呢。
  何必逼她太紧。
  纪绣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按住胸口,一连咳嗽了数下。
  周琅顿住脚步:你怎么了?
  没事,过敏引发的慢性支气管炎,纪绣年低下头打开背包,里面有好几盒药。
  蓝色盒子、绿色盒子、白色盒子,看得人眼花。
  这么多,都是支气管炎的药?
  周琅下意识多看了几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都是。
  手包拉链很快被拉上了。
  周琅没多再问,倒也没觉得意外。
  纪绣年是易过敏体质,以前出去玩吃到不能吃的东西都会起红疹。
  周琅给她买了瓶水,看她还在咳嗽,别过眼舒了口气。
  算了,跟她较什么真。
  纪绣年吃了药,喝了水,整个人气息渐渐平复下来,剧烈咳嗽后额前碎发松坠垂落:抱歉,继续说刚才的事吧。
  哦,周琅语气比先前温和不少,求我一下,我就帮你。
  纪绣年愣住了。
  不管周琅都没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以前根本不需她说什么,周琅一见到新鲜好玩的东西,或是感觉她会喜欢的,都恨不得立刻捧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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