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周凯得意洋洋道:我的名字当然是皇上取的,不过皇上那时候还不是皇上。
  他失落了不到半秒,又伸手揽住贾玩的肩膀,道:升了御前侍卫了,可喜可贺啊,怎么样?今儿晚上大家伙儿去你府里练习骑射?
  天寒地冻,半夜三更的练骑射亏你想的出来。
  贾玩道:明天吧,正好今儿是最后一班,明儿大家伙都闲了,可以敞开了玩。
  那也成,周凯应了,又忧心忡忡道:这次的事儿,别的都好,那些被贬的官儿也掀不起浪来,就是把大皇子给得罪惨了他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只怕你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贾玩摸了摸胳膊上的伤,没有说话。
  赵轶若要为难他,也不会是为了这个。
  闯进轿子之前,他想的清楚,若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他上去看一眼就溜,量他也认不出来,皇上那边的赌约,再想别的法子,或直接认输算了。
  若是他,就不妨再合作一次,做个双赢的局。
  可现如今,人倒是那个人,但反应却不太对他以前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怎么像是把他恨上了似得?
  两人说着闲话出了午门,一个小太监面露惊喜,快步奔来,给贾玩递上帖子,道:贾大人,我家殿下请贾大人明儿过府赴宴。
  周凯对贾玩挑眉:看吧,麻烦来了!
  贾玩接了帖子又递了回去,道:烦请公公转告殿下,殿下好意,臣受宠若惊,只是尚在孝中,不便登门,还望恕罪。 ,,,.,
  第31章
  当初林如海不建议贾玩出现在赵轶面前,一是因为赵轶的身份牵扯太多, 在他身边诸多凶险, 而贾玩一个八岁稚童,全无自保之力, 二是做贵人的贫贱之交, 福祸难料。
  如今贾玩袭了爵,身为正四品武官,又入了乾帝的眼,这两样顾忌便不复存在,若能故人重逢, 一叙别情也是一桩美事,只是那个人,少年时便性情偏激、喜怒不定,如今大了, 竟似变本加厉了一般。
  如今也不知为了什么, 竟似恨上了他,若果真如此,他又何苦去自讨没趣, 只当没那回事也就是了。
  两人出了午门不久,天上开始零星飘雪,风却小了, 周凯叹道:今年雪下得这么晚,明年地里只怕又要欠收,百姓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贾玩看了他一眼, 讶然道:看不出来,你竟也懂这个。
  周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爷懂得多了去了。
  翻身上马,提缰小跑了几步,却又回头,道:贾玩,哦不,逸之,我怎么觉得,你这匹马就是个摆设,宁愿一路牵着也不骑它。
  贾玩拍拍马颈,道:我还在长个儿呢,马骑多了会变罗圈腿。
  周凯吓得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真的?
  贾玩强忍着笑,认真点头,一脸诚恳道:你看来京的那些西域使者、草原汉子,走路是不是和咱们不一样?
  周凯掀了衣摆,前后左右看了又看,发现自己两条腿还是蛮直的,但再一看贾玩的,又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骑马骑多了,悻悻然道:看不出来,原来你小子这么臭美。
  贾玩道:你不臭美,你怎么不上去?
  周凯冷哼一声:爷乐意,你管得着吗?
  贾玩不理他,牵着马在雪中慢行。
  他不骑马,存粹是因为马的速度和舒适度,和他前世用的机车相差太远,且又没有专门的机动车道供人跑马,不急的时候,还不如自己走两步来的舒坦。
  穿越这回事儿,果然只适合意1淫,荣华富贵有个屁用,没空调、没电脑、没手机、没汽车、没飞机连抽水马桶都没有,要是能回去,给个皇帝都不干。
  却见周凯牵着马,小跑着追上来,贾玩道:我们两个好像不同路吧?
  周凯道:我陪你走走。
  贾玩瞥了他一眼:谁要你陪?
  周凯冷哼道:是我要你陪行了吧!
  牵着马和他并肩而行,雪不大,两个人都没带兜帽,一路倒吸引了不少姑娘、妇人的目光。
  周凯说陪着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宁国府门口,贾玩邀他进去坐坐喝杯热茶,他却又不肯,骑上马便走了。
  贾玩莫名其妙,只好归结于这些豪门公子的怪毛病,摇摇头回府。
  回到院子,依旧是先沐浴更衣,他一向不让人近身侍候,胳膊上的伤原就没流多少血,缠的棉布被他随手扔进火炉,洗个澡换身衣服,谁也不知道他受过伤。
  收拾好了回屋,却见惜春正坐在外间喝茶,见他进来,起身替他披上衣裳,道:我知道你不怕冷,可这大雪天,也不能穿的这么单薄别年轻时图一时爽快,老来受累。
  又问道:我见你今儿又提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玩笑道:是出了事,却是好事,皇上调了我去御前值守,还为我赐了字,日后你该叫我逸之了安逸的逸。
  惜春听了,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道:这些都是虚的,咱们家又不图你飞黄腾达,你在宫里,凡事莫要强出头,平安为要。我在那地方待了五六年,见得多了,越是眼前风光的,越是折的快。
  贾玩点头应了,入座。
  他养的那只小野猫,原在火炉旁歪着,见贾玩坐下,懒洋洋的踱了过来,跳到他膝上,舒服的盘成一团。
  说来也怪,这猫儿虽是贾玩带回来的,但日常都是玉盏在照顾,替它喂食洗澡梳毛,偏它只黏贾玩一个,只要贾玩回来,就不离左右。
  惜春见贾玩揪着猫耳朵逗那小东西翻身抓他,不由摇头失笑,道:先前不是说卖个庄子吗,有好几家来问消息,我知道你懒得管这些,就自己做了主,将黑山的庄子卖了出去,得了三十来万两银子,现已送了大半去那边府里修园子,下剩的留着过年。
  园子一修,咱们府里地方小了大半,这样也好,正好用的人也少,前儿裁撤的那些,也不用再添了。
  我略算了算,虽然少了个庄子的出息,但开销少的更多,倒不似往年入不敷出的光景只是西府那边的情形却令人担忧,银子海一样的花出去,家里那些主子,却依旧只顾讲究排场,前儿琏二嫂子还同我叫苦来着,说再这么下去,不等园子修好,就该当东西了。
  玄真观那边,原按父亲在的时候的例供给着,那人却寻了由子,一趟趟的让人来要钱,我能应的都应了,他却变本加厉起来,我一气之下将人打了出去,他便开始找蓉哥儿的麻烦蓉哥儿在我面前,都哭了好几回了。
  贾玩逗着猫儿,惜春抱着手炉,不紧不慢的说些家常,原本略觉清冷的屋子,也渐渐温暖起来。
  惜春话音一转,道:今儿那边府里二太太,叫我过去说话了。
  贾玩将小肥猫一遍遍翻的肚皮朝上,再看它气急败坏的翻回来,笑道:说什么?
  惜春道:先说起元春姐姐。
  今儿不是腊月初六吗,二太太一早便进宫探视,大约和大姐姐提到了你,回来同我说,你们两个现都在宫中,该相互照应才是,闲了就多走动走动。
  又说大姐姐在陛下面前,就时常替你说好话,让你凡事也想着她些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能进宫做侍卫,倒是大姐姐的功劳既如此,怎不叫了宝玉去?
  我气不过,当时便顶了回去,说在宫里当差的,别说是侍卫,便是宫女太监,也各有职司,哪敢随意走动?且莫说大姐姐只是嫔妃,便是皇后娘娘要见她的亲兄弟,一样是按规矩递了牌子请见,断没有闲了多走动的说法。
  至于说好话就更要不得了,大姐姐服侍好了陛下,该有的恩赏自然会有,宫里不知道多少娘娘,就是一时忘形,说了不知进退的话,才惹得陛下生厌呢。
  二太太听了,脸色很不好看,又笑说她不懂这些,然后便提起林姐姐。
  贾玩皱眉,连猫也不逗了,道:林姐姐远在江南,又怎么招她了?
  惜春道:二太太今儿,可是好生夸了林姐姐一回呢,又说林姑父如何如何的好。拐弯抹角的说,林姑父待你这般亲近,怕是存了亲上加亲的念头,只是这种事女方不好先开口,偏我们这边府里,也没个能当家做主的长辈,说愿意受累替你操一回心,派人去问个信儿
  贾玩简直无语:这是用他来围魏救赵呢!
  就为了这点事儿,已然死了个金钏儿还不够,竟还要折腾,她以为她家的宝玉,是那金银元宝,人人都争着抢着要不成?
  就他如今这文不成武不就,日日在内帷厮混的模样,师傅会看得上他?犯得着跟防贼似得防着那边?
  只听惜春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推说父亲如今去了才不到一年,实不便说这个不过细想想,若林姐姐能嫁过来,实在再好不过,毕竟
  别!千万别!贾玩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道:林姐姐在我心里,同姐姐你没什么两样儿,以后再别提这话了。
  惜春道:便是你没这个意思,保不住林姑父
  贾玩打断道:师傅若有这个意思,一早便同我说了,绝不会掖着藏着,姐姐你千万别想岔了,我便是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也绝不可能娶林姐姐。
  便是黛玉再好,亲情变爱情这种事,他实在是接受不能啊!
  惜春觉得好生遗憾,见贾玩态度坚决,也不好多劝,玉盏适时进门,道:爷,方才二门外递了这个进来,说是指明给爷的,却留下东西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爷,这个是药么?怎么好端端的送了这个来?
  贾玩接过玉盏手里的玉瓶,打开嗅了一口,笑道:是上好的伤药,我一个同僚,家里的祖传秘方,说刚制好了一批,给我们一人匀一瓶,不想这就送来了。先收着吧,保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送人东西,却在门口放下就走,想来也只有赵轶那别扭脾气做的出来。
  不由摇头失笑。
  他倒不觉得赵轶这般举动是在轻贱他,这时代,底下人替主子送东西,自有一套流程,无需特别吩咐,倒是让下人这样放下东西就走,连姓名都不许留,才需要特别交代一番。
  若说那人不许留下姓名,是厌恶他,不愿同他多生瓜葛,就更不可能了,那人的性子,若不想理人,怎么会巴巴的送了药来,还是为了这么一点儿连药都不必抹的小伤。
  显然,那人是在变相的同他道歉加示好,却又死要面子,所以不肯留下名字,好让他自己猜。
  吩咐玉盏道:你去告诉四月,让他找个手艺好的木匠来,我要做点东西呃,铁匠也找一个。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他欺负人在先,那人一向心高气傲,气急了咬他一口,也不是没可能,何况那人也算口下留情了,不然早咬了他一块肉下来,哪会只留下两排牙印了事。
  既然对方主动示好,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太小气不是?
  礼尚往来,也送点东西给他,算是赔礼好了。
  以他现代人的思维,给残疾人送什么好?
  滋补品和轮椅。
  两厢比较起来,自然是轮椅更便宜和拿的出手。他前世学医,对这东西的结构熟悉的很,找木匠铁匠照猫画虎,做一个现代版的轮椅出来不成问题。
  虽然赵轶身份高贵,身边不缺人侍候,不存在生活不便的问题,但人总有想要自己一个人走走的时候不是? ,,,.,
  第32章
  当夜一夜好雪, 早晨推开门时, 满目的雪白差点耀花了人的眼睛。
  周凯等侍卫所的同僚们一早过府, 大家畅快玩了一日。
  所有人心情都不错, 说实话,在皇上身边护卫,得赏的机会极多, 今儿皇子诞生, 明儿皇后寿诞,后儿元宵佳节总归只要有喜庆的事儿,皇上或皇后、太上皇、皇太后一个赏字, 就少不了他们厚厚的一份儿,连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大太监也未必比他们多多少。
  同在宫中执役,侍卫的身份, 是能抬多高抬多高,太监的身份, 却是能压多低压多低太1祖有训, 宦官品级最高不得超过五品。
  只是身为侍卫,得赏容易, 立功却难,多是陪皇上狩猎的时候,多斩杀几只猎物, 说出去算不得什么光彩的政绩,但贾玩这次玩笑般的刺杀,却让大家伙儿得了皇上的亲口褒奖, 够他们得意一阵子了。
  年轻人在一起,几瓶啤酒都能疯一整晚,何况宁国府里有梅、有雪、有弓、有马、有酒、有肉?自然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第四天,贾玩定制的轮椅就出了小样,他亲自试了一回,发现这个时代的手艺人果然了得,做出来的东西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贾玩让那个体型和赵轶差不多的铁匠,也上去试了一回,做了几处细微调整,便令他们换了上好的梨花木,配上皮褥子再重做一个。
  东西第二天就得了,贾玩令四月送去赵轶的府邸,回来时四月的表情很是不安:皇长子殿下一直阴沉着脸,看着吓人的很,小的也不敢多留,匆匆说了用法便走了
  贾玩浑然没放在心上:那个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是阴沉着脸的,要是忽然笑了才叫吓人。
  这次休沐后,贾玩这一班,就该调到夜间值宿了。
  对于外班侍卫和前锋营而言,夜间值宿是个苦差,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夏天蚊子咬,冬天雪风吹,但对内班而言,却比白天舒服的多。
  晚上一到点儿,他们就退出后宫,在外面专门的侍卫间待着,坐着烤烤火,聊聊天,甚至打个盹儿,有突发情况,自然有人来叫,没突发情况,待够两个时辰,一天的工资就到手了。
  这些天接连大雪,无论贾政等人如何心急,园子的工程也不得不停了下来,贾琏、赖大等人趁这个机会,将账本好好整理了一下,就这几个月的开销和工程进度以及预算,给贾赦、贾政、王夫人等做一个阶段性汇报,贾玩身为园子的主要赞助商以及宁国府的家主,自然也被要求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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