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林星夜脸色有些白,宁隋给他换衣服?岂不是看完了他……至于他提的什么要求,衣服都脱了,这还用想吗?
  宁隋,当真禽兽……
  林星夜陡然想起他若输了,要答应宁隋一个请求,更是心慌尤甚。
  他知道了,宁隋就是打着那种龌龊的目的。
  林星夜暗暗压下心底的慌乱和耻辱,剑招更狠,绝不给宁隋一点可乘之机。
  宁隋却也不想在心底唐突师兄,他确实认为师兄总是偷偷看他,也确实心喜师兄,但是他知道,师兄再好看再可爱,他也只能默默夸奖默默追求,不能想着师兄做龌龊的事情。
  像是昨夜他忍不住在梦中印上师兄脖子的那个吻……可完全不能再想了。
  宁隋及时忍住梦中最唐突师兄的部分,他是当真想赢过师兄,为了那个赌约。
  林星夜也是真不想输,两人打到白热化之时,同时祭出最厉害的招数。
  林星夜不变龙,便用不出灵窍期领悟到的剑意,但剑修到底擅长作战,尤其是他这种狠辣的打法。
  他的剑穿过层层阻碍,就要精准地刺到宁隋心脏。虽然宁隋能往后躲,但是他的剑意贯穿整个比试台,剑影如影随行,宁隋要彻底躲开,就只能退出比试台,认下他输。
  林星夜胜券在握,一时之间,心底便极为愉悦。
  他没想到的是,“噗嗤”一声,宁隋生生不怎么躲,只避开了要命的地方,胸膛受了这一剑,然后双手一合,林星夜四周顿时被交叉的土刺包围。
  他陷入了完全的被动,土刺有些弄脏了他的衣服,更严重的是,已经有好几根土刺对着他的死穴。
  ……林星夜沉默,看向对面胸膛还插着碧空剑的宁隋。
  这种比试,是不能闹出人命的。林星夜也没想过要杀现在还没成长起来的宁隋,但是宁隋明明能避开杀招,却不避……
  宁隋的土刺能同时刺中林星夜好几个死穴,林星夜的剑,却只能伤宁隋一个致命的地方。
  二人招数又是同时进行,按归元宗的规定,就是林星夜输了。
  宁隋也是计算好的这一点,他差点被碧空剑戳了个透心凉,心中想道:【师兄的剑真厉害……他真是强大又好看。】
  宁隋声音都有些虚弱,却极为坚定:“师兄,你输了,你……你……你可……”
  他并非要死了说不出话来,而是说不出口师兄还欠他一个赌约。
  这是林星夜第一次把宁隋伤成快死了,但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输给宁隋而不生气。
  他只是面无表情,心里悄悄的发毛,甚至连碧空剑都忘了抽回来。
  宁隋是怎样一个变态,连死都不怕,都要赢?就为了向他提要求?
  不行,他不能慌,不能害怕宁隋。
  第32章
  比试台上下都一片寂静。
  台下的弟子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纷纷瞪大了眼看台上的发展:那位容色极盛冰凉如雪的林师兄面无表情, 桃花眼中似烟水一线, 盛着最清冷的月亮和最朦胧的天。
  他浑身都散发着雪一样冷冷的光辉, 周身无暇,平抬着握剑的手玉骨天成,白皙有力, 握剑时极稳, 再挑剔的剑修都挑不出他的错。
  碧空剑没进宁隋的胸膛。
  底下的弟子们纷纷惊讶,尤其是对林星夜有点别样心思的弟子,更是觉得自己心口痛。
  这师兄一脸的高冷镇定,伤起人来怎么一点不手软?
  归云宗到底是正派宗门之首,片刻后便有弟子轻轻提醒:“林师兄, 宁师弟,比试胜负已分,可以治伤了。”
  林星夜听到这话,才强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准备抽出自己的碧空剑。
  他冷着脸,右臂稍稍用力, 将碧空剑往外一抽, 一线鲜血便顺着碧空剑剑身滴到地上。
  林星夜不是没听到过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血声滴答滴答,轻微而有韵律, 从未让他这般心颤过。
  林星夜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变龙的时候, 触目的鲜血就像此刻那么红。
  他心里有些抖, 又不想露怯,冷冰冰地想要顺畅地完全将剑拔出。
  宁隋却终于做好心理准备,出声想和林星夜说话:“师兄,你先别慌。”
  ……别慌什么,林星夜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慌,现在受伤的是宁隋,就算是宁隋真要怎样,他也能顺手再补他一剑。
  他一个剑修,哪里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吓到?林星夜嘴唇微微发白,他的唇色一向淡,给人一种高冷疏离之感,要是稍微再浸点胭脂色,就完全压不住风情如云霞的五官。
  林星夜想,宁隋究竟要怎样?身上插着一把剑很舒服吗?为什么不让他拔剑?
  林星夜被宁隋变态的内心吓到,根本不看宁隋,冷淡的视线只看着自己的剑,道:“嗯,叨扰了。”
  他觉得他还是不要打断宁隋的喜好为好,宁隋那么想插着他的剑,那就随他去。
  宁隋看着师兄脸色变好了些,想着【师兄刚才眼里都有光,他一定是不想见到血,甚至怕血……他的剑插在我胸膛,我才不会流出血来吓到他。】
  林星夜听着,生生被骇到想化龙飞回不夜城。
  他觉得宁隋这种想法,已经完全超越师兄弟、甚至仇人的关系。
  林星夜根本不承认自己怕血,他觉得宁隋只会在心里妄想出不存在的东西,然后再安到他身上污蔑他,还想对他做变态的事情。
  林星夜想走,但是现在周围都是归元宗的弟子,他要是被宁隋吓到跑了,之后还有什么颜面做人?他才不是那么胆小的剑修。
  宁隋却忍不住了,他怕自己再不说出口,又没了勇气,瞬间抬手就在二人周围布下一个结界,挡住外面人的窥探。
  林星夜心里惊恐,不知道宁隋怎么要布结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上连血都没干,他……他难道就这么等不及吗?
  林星夜不愿自己在宁隋面前露下风,哪怕他害怕得不行,也一脸孤傲,声音十分低,像冬日的羽毛划过冰湖:“宁师弟,你布结界做什么?”
  宁隋将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我到底该不该说,我要是说了,师兄会不会觉得我孟浪?】
  ……会,你的举动岂止孟浪,简直大逆不道。林星夜便是在作风放荡的不夜城也没见过如宁隋这样的人。
  他不想和宁隋独处,手上当即生了一簇灵光,要飞到宁隋的结界那里融了。
  宁隋却急得马上出声打断:“师兄!你……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果然是这个约定,林星夜现在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助感,他当时若提前警醒,知道宁隋这么古怪,他绝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林星夜心里难受,万般不想忍下这个赌约,又做不出来现在毁约离开的事,只能冷冷地站在原地,既不说记得,也不说不记得。
  宁隋此时已经心跳如鼓。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宛如要他命一般。可是……可是师兄怎么没回答他?难道师兄忘了?
  宁隋身上还插着碧空剑,他想【师兄日夜练剑,本来就无比辛劳,他一时忘了也很正常,绝对不是有意不认账。】
  林星夜当真不敢认账,可他从来都是一诺千金,从没有不守承诺。
  他的骄傲让他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哪怕心里已经又怕又悔,快被无助填满,他也冷冷道:“……记得。”
  宁隋瞬间心花怒放,被喜悦冲昏头脑,抬眸直直看着他家师兄。
  林星夜被看得浑身发麻,又恨又怕,恨在自己没用,输给宁隋。
  怕在宁隋现在越发猖狂,之前还不怎么敢直接看他,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那么无礼地打量他。
  他又没脸让宁隋别看自己,免得显得他真的怕了宁隋,因此只睫毛快速颤了几颤,就冷着脸想去握剑缓解紧张情绪。
  他的剑还插在宁隋胸膛上,林星夜只摸到了剑鞘,他不动声色,漂亮的喉结却因紧张,微微上下滑动一下。
  宁隋的心思便被勾了过去,不由自主地想:【师兄……昨晚我亲的就是师兄喉结……他被亲到的时候还发出一声又冷又短的叹息,十分模糊……若我真的亲到师兄,他也会发出像那样的声音吗?】
  林星夜觉得自己的喉咙快要烧起来了。
  他身为龙族,血脉里该流淌的少许天赋传承一样没少。这也导致了林星夜没经历过情事,单纯而直,但是他却隐约知道,男女之间会发生什么。
  而且因为龙族性淫,许多龙族根本不拘男女,不拘种族。林星夜甚至从血脉里零碎的记忆得知之前有一龙族,在情潮时赶不及回龙族,路上碰到一棵树,便对那树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林星夜每每想起这些,都恶心得不行。而且即使如此,他也不知道居然有人能变态到看着男人的喉结都能想歪。
  他一个男人,就算被咬了喉结,也绝对不会发出那种脆弱的声音。
  现在林星夜完全将宁隋当成荤素不忌的龙族,暗暗想宁隋要是敢趁着这个机会亲他,他定要折断他的手脚。
  可他到底答不答应宁隋?
  若是不答应,那就是他失信。
  若是答应,那就是失……失去尊严,宁隋现在想的是亲他,要是得逞之后呢?又会乱想他什么?
  林星夜陷入纠结中,却并不表现出来,任谁看着都是个经得住风雨的高岭之花。
  宁隋还在思索:【但我不能亲师兄……也…不仅仅是只想亲师兄。】
  林星夜心里震惊到无以复加,宁隋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族性淫也就罢了,宁隋可是个人……林星夜之前有多不赞同他的同族所为,现在就有多怕宁隋。
  他觉得宁隋跟他那些荒唐的同族一模一样,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林星夜止不住的害怕,现在已经不是他答不答应的问题了,而是他要是真答应了,能不能从宁隋手里活着出来。
  龙族每次作乐,必在三天之上,林星夜只有这个记忆,他稍稍一代入自己,就觉得可怕得不得了。
  他内心难受得无以复加,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不愿意做一条逃避的龙,冷冷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林星夜警告宁隋:“若你太出格,有失归元宗宗训,我绝不答应。”
  宁隋当然不会违背宗训,就是怕唐突师兄。
  他脑海里想了好几句:【我不能那样做。】
  【我忍不住要那样做。】
  这种反反复复的话,生生将林星夜吓得心脏一点点揪起来,只觉宁隋多想一句,他的心也就跟着多跳一下。
  宁隋的心理情绪虽然变得快,但实际上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他收拾好情绪,朝林星夜恭敬道:“师兄,我师尊要我搬迁住处,搬到更静些的弟子住处,我观师兄住的地方极为清幽,旁边又有处闲置的弟子住处,不知师兄可允许我搬进去?”
  林星夜听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宁隋在这里纠结半天,就只是为了一个住处?
  归元宗的弟子住处,只要是内门弟子都可以住,宁隋完全可以自己住进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来和他比试,还想那些出格的东西来吓他?
  林星夜刚才有多害怕,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丢脸。
  他又不能说你不能搬进来,只能颌首:“可”
  他说完觉得自己今天白紧张了,又因为丢脸,飞快融了宁隋的结界便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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