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然而,实际上这个理由也是存在的,不过对于顾盼升来说,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收点利息。
  他把她娇养在别墅里,但是却只能看不能吃,好不容易看到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自然忍不住去做些过分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敢做得太过分。
  既然只能看不能吃,为什么不让眼睛多看一点呢。
  结果,他这番话被陈冰时听到之后,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变态”两个字的评价。
  自从鹿萍死后,陈冰时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前几天,他才主动去了顾氏总部,找顾盼升。
  他走进办公室之后,顾盼升最先做的事,并不是掏出枪把他崩了,翻到颇有兴趣地问他,这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和陈冰时认识了十多年,彼此都对对方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陈冰时不可能猜不到,他现在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但他还是来了。
  值得他冒着生命危险而来的事,一定很重要,而让他有信心换取活命的条件,顾盼升也很好奇。
  顾盼升隐隐觉得,自己和鹿呦呦之间能否有转机,或许就要依靠陈冰时这次带来的条件了。
  实际上,陈冰时也没有让他失望。
  原来,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并不是陈冰时,而是鹿萍。
  从她领养鹿呦呦那天起,就已经预测出了现在的情况。
  鹿呦呦和鹿萍的容貌很像,大概有七八分相似,明明顾灵耶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鹿呦呦却更像鹿萍,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小鹿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顾灵耶和顾盼升一样,随父亲的相貌比较多,只有极少的地方像生母。
  苏雅茹本来就不喜欢小孩,但是为了留住顾新海的心,才努力扮起了贤妻良母,把情敌的女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认真。
  鹿呦呦会遇到顾盼升,绝不是一个偶然。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偶然,只有蓄谋已久的必然,如果你觉得是偶然,那么这背后一定隐藏在你尚未发现的真相。
  明明家境贫寒却允许鹿呦呦去念导演这样烧钱的专业,为了让鹿呦呦有机会跟顾灵耶认识,鹿萍先是让鹿呦呦在初中、高中各跳一级,能够和顾灵耶一起参加艺考,成为同一届的大学生,这样才有机会遇见顾盼升。
  但是,这段时间却很漫长,就算她每天都和顾灵耶在一起,也没有见到顾盼升的机会,直到大三的时候,鹿呦呦才和顾盼升相遇。
  如鹿萍所料,顾盼升的审美和顾新海如出一撤,当年的一眼万年演变而成的万劫不复,在年轻一辈的两个人身上重新上演。
  说是巧合也好,说是遗传也罢,这是鹿萍足够了解顾新海的自信,而事实证明,她的确成功了。
  她每天都活在滔天的恨意中,却时时刻刻都在用温柔乐观的爱来滋润鹿呦呦,让她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格,单纯、执着、乐观、温柔、善良、懂事…一个很讨男权社会喜欢的性格。
  这样的女人,忍耐了二十多年,细心筹划了这么久,甚至能把自己的命都算进去。
  陈冰时只是觉得讽刺,他算计了这么久,竟然都被鹿萍利用了起来,更恐怖的是,他即便是被她利用了,却依然觉得不后悔。
  不后悔亲自带去了那两瓶安眠药,看着她歇斯底里地扔掉一瓶,然后再递上另外一瓶。
  鹿萍因为吃了他带去的药死了,却留给了他一条遗书属性的讯息,将这份隐匿了二十多年的仇恨告诉了陈冰时,借他的口来传递。
  从头到尾被利用了个彻底。
  但是陈冰时却因为她的死,而觉得一切都解脱了。
  年少时的感情那么纯真而清淡,临近而立之年,剩下的也只有执念,无论是爱还是恨,其实早就变得稀薄不已了。
  而这份执念在鹿萍离开人世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顾盼升听着他说的话,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陈冰时,然后反问他:“条件是什么。”
  陈冰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他,看来鹿呦呦在他心里的分量,真的是不可估量,竟然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就饶了他的命。
  毕竟,如果陈冰时肯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鹿呦呦,那么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厚了。
  鹿呦呦在意的无非是鹿萍的死,因为鹿萍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与她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无法磨灭鹿萍在她心里的分量,因为她是“母亲”。
  可是,如果鹿萍的这些消息公之于众,她就不再有“母亲”的资格,她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女人,一切的母爱都是伪装和手段,鹿呦呦于她,只是复仇的工具,而不是女儿。
  但是……
  这些事情如果真的告诉了鹿呦呦,她真的能接受得了么?
  一个从小接受着“乐观面对世界,善意对待他人”这样的教育成长起来的女孩,真的能接受这样的真相吗?
  鹿萍的形象一旦崩塌,她会怎么想?她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除了顾灵耶之外,都不是好人。
  顾盼升也顾虑过这个事情,但是,能够让鹿呦呦对他解开心结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毒/品一样的诱惑,他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鹿呦呦能够毫无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所以,无论陈冰时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都会答应。
  “我想和灵耶结婚。”
  陈冰时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顾盼升没有说话,既不同意、但也没有马上反对,他眸色渐沉,似乎在思考着怎么让顾灵耶同意这桩婚事,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他该用什么样的手段让她嫁过去。
  然而,就在他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顾灵耶突然推门进来了。
  秘书站在她的后面,脸色煞白,生怕自己被顾盼升炒了。
  她颤颤巍巍地解释道:“顾总……我……对不起!”
  顾盼升示意她离开,秘书也十分有眼力地迅速离开了。
  顾灵耶沉着脸走进办公室,她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冰凉。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最终的真相。
  她喜欢的男人,亲手将安眠药递给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却要把她嫁给这样的人;而最爱她的母亲,竟然和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
  这一晚,顾盼升涉足了三年未曾踏入的那家夜店。
  他陪着陈冰时喝了很多酒,一直到凌晨才回去。
  顾盼升刚刚出差回来,本想一下飞机就赶回别墅看鹿呦呦,半路却被陈冰时截住,然后又和他一起喝酒,喝到了这么晚。
  高浓度的酒精侵染了他的大脑,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晕得看不清东西了。
  可是从门口到鹿呦呦卧室的这段路,他每晚都会摸着黑走,这一次自然也顺利地走了过去。
  他推开门,看到女孩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月亮。
  自从她穿上了他的衬衫之后,白天就羞于拉开窗帘,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把窗户露出来,看看外面的月光。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忍不住去摸她的脸,去吻她的唇,修长的手指绕着她柔软乌黑的长发,卷出一个又一个柔美的弧度。
  很快了……很快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只要陈冰时把鹿萍的事情告诉她,她就不会再怨他,也不会再离开他了。
  她对他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如果没有鹿萍的死,他们是能顺利在一起的。
  既然这样,那他提前尝一点甜头也是可以的吧。
  他忍了太久太久,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于是,他将一柄雕饰着精致花纹的大/马/士/革/刀放在她手里。
  “呦呦,除非今晚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而温柔地说着这样欺负人的话,明知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是个好人,根本不敢杀人,却装作大方的样子,把主动权交在了她的手里,把自己的命交在了她的手里。
  他去吻她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还带着沐浴乳的馨香。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就算真的被她一刀捅死,也值得了。
  第37章
  将刀插进男人的身体里时, 鹿呦呦想, 干脆让人生重来算了。
  这套路和新媒体连载的那些霸总小说完全不一样,一般来说,这种挖肾挖眼跳崖捅刀的剧情,都应该是虐在女生身上的, 怎么到了这里,就虐在了顾盼升的身上?
  他被她捅了一刀之后,仍是死性不改地吻着她, 从额头到睫毛, 再到鼻尖和唇,虔诚得像某个神秘宗教的信徒。
  鹿呦呦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么狠心的人。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透明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又被眼前的男人一点一点地吻掉。
  他抬起手去扯她的衣服, 然后鹿呦呦又捅了他一刀, 这一次朝着心脏的方向捅了过去,但是她却下意识地歪了手,没有真的一刀捅死他。
  但是这一刀捅的很深,似乎还是伤到了他的内脏,顾盼升脸色煞白, 然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黏在了她的发梢上。
  顾盼升没有去理会她捅过去的第二刀,而是用手堵住了第一刀的刀口,但深红色的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不停地往外淌, 浸湿了浅粉色的床单,也染红了鹿呦呦身上的白色衬衫。
  他忍不住捏了捏女孩柔软的肩膀,又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沉着声音,对她说:“你……真的是想让我死吗?”
  鹿呦呦早就被这大片大片的鲜红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
  她握着刀柄的手想往回收,却不料被顾盼升捉了个正着。
  他握住她的手,将那柄大/马/士/革/刀又往自己的身体里捅了一截,然后气若游丝地笑了笑,并对她说:“呦呦,快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不知道为什么,鹿呦呦看到他笑得那么温柔,竟然没由来地觉得心疼。
  他身上的酒气全都被鲜血的味道遮掩住了,凌乱而粗重的呼吸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笑得那么温柔,好像隐隐期盼着死亡的到来。
  难道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吗?
  这不对啊,明明一直被他禁锢着的人是自己,明明被他扰乱了安稳人生的人是自己,她都没有想过一死了之,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解脱般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更何况,她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太恐怖了。
  鹿呦呦抬起眼眸,含着泪看着他身上的刀伤,卧室里全都是腥甜的味道,是他的血,大片大片的红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美而悲凉。
  她刚刚……竟然想杀人?!
  就在鹿呦呦震惊着的时候,顾盼升突然朝她的方向倒了过来。
  他本来就是喝多了酒,整个人醉醺醺的,现在又被捅了两刀,不仅失血过多还伤了内脏,没当场晕过去已经算是体质好了。
  顾盼升枕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带着樱花味道的发香。
  从第一次见面时起,他就一直都觉得,樱花的味道很适合她。
  别墅里的每一件用品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浴室里的洗发水是他亲自挑的牌子,在二十多种樱花味道的洗发水里挑了味道最纯正的那一款,放在了她的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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