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按照正常流程,正式彩排在明天下午,今晚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她开心地点头,一路小跑着回了暂住仓库。门一关上,满腔喜悦再难压抑,也亏得年轻人身体素质好,摧残了这么一上午竟然还能蹦起来。梁挽高举双臂,脑子里的bgm就是皇后乐队最著名的单曲,we are the champions.
  梦想触手可及,她冲完澡,给心理研究院那边拨了个电话,徐程嶙坦言下午还要做深度扫描,估计陆衍醒不了,叫她别白跑一趟了。梁挽也没多纠结,毕竟晚上还有重头戏,下午不休息的话怕是不能竭尽全力。
  她冲完澡,裹着薄毯沉沉睡去,闹钟定时响起,醒来天色已黑。
  七点,梁挽在舞蹈房见到了主演六人组。
  这个舞剧的女主就只有两位,白天鹅莫莉的地位无可撼动,突然多了一个女孩子,众人心领神会。nancy的表情很难看:“你来做什么?”
  她问得不太客气,梁挽倒是没在意,只笑笑说是团长的意思。
  人嘛,一旦有了劲敌,总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梁挽表示理解,她在nancy直勾勾的视线里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转个身就去扶把处压腿了。
  半晌,abt的几位指导全到了,阵仗不亚于年初的甄选。
  巴兰钦素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薄唇一掀,就是狠话:“nancy小姐,相信你能感受到,自己与团队的磨合并不太顺利,我们倾向于寻找更好的组合方式,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请好好表现。”
  “你的竞争对手是梁挽,规则很简单,就跳上午你出错的片段,其余舞者也要当做正式演出一同来,就这样,现在开始吧。”
  没有开篇,没有引言,直接就battle。
  是个狠人。
  梁挽匆忙脱掉外套,弯腰绑舞鞋缎带时,nancy已经stand by了。都这个节骨眼了,谁先上谁后上也没多大区别,她耸耸肩,退到一边。
  兴许是绝境之下逼出了潜力,妹子今晚没再出错,当初能选上主跳的舞者,实力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至少卡列琳娜和萨德都率先鼓了掌。
  只有巴兰钦板着张死人脸,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现在压力来到了梁挽这边。
  有些人天生就是大赛型选手,至少对她来说,紧张之类的负面影响,是不存在的。无论挥鞭转亦或大跳,她都做到了极致。
  甚至,她都能看到搭档男舞伴眼里的惊艳。
  懊恼的是,突然换了角色,与那几位同伴的配合度太差,走位不熟导致中途卡顿过长,美感大打折扣。
  果然,一曲舞罢,几个大佬彼此交换了个遗憾的眼神。
  梁挽垂眸,心凉了大半。
  巴兰钦指了下门外:“你们都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nancy欲言又止,最终没勇气挑战撒旦,悻悻走了。
  梁挽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萨德叹了口气:“抱歉,我们没有时间了,是我太想当然了。”
  这话就是变相的拒绝,正式演出迫在眉睫,不可能再有太多次机会一起排练,主跳间的默契度没两三个月怎么培养?abt的声誉不容出错,他们无法冒险。
  可是小姑娘孤单单站在中间,灵动的眼失去了神采,小脸上的落寞惹人心疼,叫人想安慰都无从下口。
  被剥夺希望的滋味,可想而知。
  巴兰钦主动捡了她的外套递过去:“很抱歉。”
  梁挽伸手接过,摇了摇头,她调整了几遍呼吸,努力和几位礼貌道别。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失魂落魄。
  她有满腹的委屈和恼怒,长夜漫漫,也不知能和谁诉说。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别样失意,梁挽慢吞吞走在回公寓的街上,半晌又觉得窝火,愤愤踢了脚路边的石子儿。
  小石头蹦出去的那刻,包里突然铃声大作。她吓了一跳,摸出来一瞅居然是乔瑾的号码。
  “小仙女!”对方的语气异常欢快:“在哪呢,一起吃个夜宵?”
  梁挽服了对方的脑回路,口气颇为无奈:“我在美国啊,大哥,你没疯吧?”
  “我嫂子就是幽默。”乔公子哈哈哈哈笑了一阵,又道:“我知道你在纽约,我刚下的飞机,你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梁挽只觉莫名其妙,不过乔瑾这个人天生一张秀气的娃娃脸,平时为人仗义,倒也不算讨厌。然而陆衍不在场的情况,她认为这种见面并没什么必要,刚想拒绝,又听对方说:
  “太子妃娘娘,我等特奉太子之命前来参见,您不会让我被灭九族吧?”
  梁挽没憋住笑,听出他话里还有别人在场的意思,就不再矫情:“行吧,我发地址给你。”
  半小时后,莱斯莱斯幻影风驰电掣杀到,这车异常庞大,排气管的轰鸣比起跑车有过之而无不及。年轻的公子哥儿从窗口探出头:“嫂子,我这辆车比保时捷918帅吧?”
  梁挽想到陆少爷那一整个地下室的豪车陈列,心想,还真是臭味相投。副驾驶坐着文质彬彬的骆勾沉,她知道是陆衍的兄弟之一,之前也曾见过几面,便落落大方打了招呼。
  三人去了曼哈顿南端下城的唐人街,乔瑾挑了家24小时营业的重庆火锅店,颇为善解人意地选择了鸳鸯锅。这两位都是万花丛中过的好手,不但长相一等一,贴心起来能让所有姑娘小鹿乱撞。
  梁挽看惯了陆衍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早就免疫了,不过她今日确实有点累,干脆由着乔瑾嫂子长嫂子短地帮忙烫菜夹肉。考虑到明天要演出,她吃得不多,一顿饭大多是听他们聊天打屁。
  其实骆勾沉话也不多,席间大多都是乔公子再说单口相声。他拉开啤酒罐,豪饮一口后,和面前的姑娘碰了下杯:“嫂子,你辛苦了。”
  梁挽:“?”
  乔瑾眨眨眼:“我们衍哥都废人那么久了,你还守着他呢?不考虑改嫁吗?”
  骆勾沉凉飕飕地瞟他一眼:“我录音了。”
  “叛徒,走狗!”乔瑾痛心疾首地锤隔壁一拳,收起开玩笑的神色,从随身的旅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
  “明天演出八点对吗?”他慢条斯理撕开封口,拿出一叠票券,零零散散三十来张。
  梁挽差点没夹稳肉丸,她筷子都在抖,好不容易稳住后,赶紧从他手里抽了一张。定睛一瞧,湖水蓝的背景,上边是天鹅湖的宣传照。
  确确实实是abt首演的场次不错,而且……
  全他妈是贵宾席。
  800美金一张,这些加起来差不多得二十来万。
  梁挽目瞪口呆:“哪来的票?”
  就她所知,这些票三个月前早就售罄,尤其是座位靠前的一等座、vip座很多都没见着影儿,她极度怀疑是送给了政界、商界的大亨。总之,拉关系这种事情,全宇宙都一样。
  乔瑾笑得眉眼弯弯:“当然是我……”
  “别听他屁话。”骆勾沉打断,嫌弃地踹了一脚乔瑾的凳子,“衍哥提早安排的,让我们来捧捧场。”语罢,他把那些票小心翼翼收好,又笑道:“先给嫂子打个预防针,应该还有不少惊喜。”
  梁挽懵了。
  一晚上全是刺激,心情跟过山车没什么两样,忽上忽下。
  等她回到公寓,看到楼道里那位齐刘海的姑娘时,几乎开心到要泪崩。
  “surprise!”左晓棠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抱住了梁挽的腰,她饱含着热泪,语调颤抖:“我到底进了什么神仙公司啊?老板主动放我假,私人飞机送我来纽约看舞剧,话费餐补样样不缺,呜呜呜,我愿意为老板去死。”
  梁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主角光环不能太离谱,就没让挽挽直接顺风顺水当主跳。
  但她很快有第二春。
  虽然不能当主跳,但有我们陆少爷给惊喜啊!
  我真的很羡慕左晓棠了!
  老板!我也想有这样的老板!
  ps:谢谢吃可爱长大的手榴弹=3=
  第96章 吻
  梁挽不知道还有谁要来看演出,左铁公鸡的嘴巴从没有一刻像今天这么严过,怎么问怎么回避,逼急了就翻个白眼,往床上一躺装死。
  “你懂什么叫做惊——喜?”她夸张地张大口,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请不要随意破坏我们陆总安排的氛围。”
  梁挽好奇心快漫出来了,放下身段撒娇:“那你透露几个名字好不好嘛……”
  “不。”左晓棠态度坚决地拒绝,撕掉脸上都快干了的面膜,她望着一脸求知欲旺盛的好友,使出杀手锏:“如果你想明晚顶着黑眼圈和暗淡无光的皮肤登台,我可以陪你耗个通宵。”
  这招确实有效,即便再挠心挠肺,梁挽也只能悻悻闭上嘴。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七点不到,她就醒了。演出日比想象中行程更紧凑,上午十点就要集合,先在abt本部彩排一遍,而后去现场正式走场,音乐、灯光、舞台定点位置都不能出错,额外还得空出三小时来化妆造型。
  梁挽洗漱完毕,叼了片吐司,取过便携旅行包,她又朝卧室里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大字摊开,鼾声如雷,她琢磨着左晓棠时差肯定没倒过来,估计要睡到下午才能醒,便没打算叫醒对方,转而轻手轻脚合上了门。
  五月二十日,520(我爱你)。
  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含义。怎么能不见见最特殊的人?
  梁挽打了车直奔心理研究院,在最后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她拿出气垫粉扑坐在后排补妆,圆镜里映出一张完美无瑕的桃花面,她端详了半刻,又细细涂了层豆沙色的唇膏。
  司机是个白人小哥,对着后视镜吹了声口哨:“你瞧上去很美。”
  梁挽笑了笑,淡淡回了句谢谢。
  车子到达目的地,白人小哥继续三八:“是要和男朋友约会对吧?”
  梁挽取出整钞递过去,开门下车时,纠正道:“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说完,她忽而有些耳根发烫,急急走开。
  其实小变态给过许多暗示,就差没正儿八经求次婚了,当时她忙着应付戈婉茹和团里的竞争名额,很多话都没仔细去琢磨味道,这阵子她静下心来,才发现当初两人的对话有多鸡同鸭讲,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梁挽感到汗颜,如今想主动抛出橄榄枝,那人却一直昏昏睡睡,意识不清。她叹口气,在一楼门禁处按了呼叫铃。
  值班的护士早就认识她,熟门熟路带她去陆衍的病房。走廊上,梁挽撞见了徐程嶙,他步子飞快,边走边翻着资料,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符号。
  “徐博士。”她抬手打招呼。
  徐程嶙第一时刻并未听见,走出去几步脚步骤停,回过头一瞧,诧异道:“梁小姐,今天怎么那么早?”他有些意外,往日这姑娘都是等日落以后才会出现,今天可是稀奇。
  梁挽正欲回答,又见他轻拍了下脑门,似是自问自答:“我想起来了,你晚上肯定没时间,要演出对吧?”
  这回轮到她惊讶了:“您如何……”
  “陆先生半夜时候醒了,随便聊了几句。”徐程嶙解惑,瞥见小姑娘一脸紧张欣喜的神情,他赶紧推开病房门:“等会儿,我们进去说。”
  房里窗帘拉着,一片昏暗,仪器规律地发出机械声响,液晶屏上有奇怪的图层和曲线,红绿色泽来回交替。
  梁挽的视线在接触到床榻上的男人后,那点儿希望的光彻底成了无尽的落寞。
  他还陷在睡梦里,手腕、颈部、额际都有银色的金属圆片贴着,皮肤依旧苍白,幸好嘴唇不若先前黯淡,泛着浅浅红色。再往上瞧眉眼秀雅,睫毛鸦黑,呼吸绵长规律……
  呃,活脱脱一个睡美人的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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