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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节

  “混账!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你!”
  一声出众人惊。裴枢等人还好,只是惊讶,全宁豪等人直接打个踉跄。
  传闻里女王彪悍,果然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
  “要我?”裴枢怔了怔,随即大笑,笑声似有金属之音,震得山石都似在微微颤抖。
  “你要得起?”他声音讥讽,“凭什么?”
  “凭我拔光了你们的救命药草,凭你一辈子追不上我!”景横波哈哈一笑,“裴枢,从此后你就只能跟在我身后捡草啦!”
  “放肆!”裴枢的声音响彻全谷,“儿郎们,把那群废物校尉全部截下来!今儿要是走脱一个,大家都得死!”
  “全宁豪!”景横波大声道,“今儿我不要你们赢,不要你们踏平这谷,我只要你们带着这些药草,冲到谷口,之后的事我来。这点事,你们做不做得到!”
  “死必践之!”
  “那就开始吧!裴枢我拦着,你们只管走!”
  “混账!混账!今儿我不杀了你我不姓裴!”
  “你可以姓景,赐名色!”
  大笑声伴随人影飞腾,景横波一闪,便已经出现在几丈之外,身后,裴枢如跗骨之蛆,紧紧贴了来。
  谷内的狂奔开始了。
  一边是景横波和裴枢神鬼莫测的身法竞争,一边是封号校尉们和裴枢手下们阔别沙场多年后的再一次比拼。
  封号校尉们第一时间抛掉了身上的所有负重,包括先前采集的价值千金的奇花异草。他们飞掠时组成了阵型,有人自愿殿后,有人掉队立即返身阻敌,无论如何不让自己成为队伍的拖累。
  这是投奔新主之后的第一场考验,必须做到!
  和后者追逐追得淤泥飞溅泥土草叶乱飞惊天动地不同。景横波和裴枢的追逐,看上去竟然像静的,一眨眼在这里,一眨眼在那里,因为瞳孔已经无法捕捉具体移动的轨迹,只能捕捉到他们行动的片段,以至于那两个影子,像一出诡异棋局上的两个至关重要的棋子,总落在无法猜测的地方。
  景横波不得不赞赏裴枢的身法,比天弃还要高上好几个档次,她的瞬移足够超越这大荒最绝妙的轻功,却也不能把裴枢完全甩脱,也许是在恶劣环境中锻炼的可怕直觉,明明瞬移无法确定下一步她在哪里,但他就是能察觉,并只差一步跟随。
  景横波险些要以为他也能瞬移了。
  她在谷中时辰已经不短,虽然大多时候行走在毒雾稀薄的半山,受到的影响较小,但到现在也差不多了,要解决就要尽快。
  她在瞬移,一边瞬移一边哈哈大笑。
  “裴枢,你真的不想出谷?你脑子进水了?”
  “你不想知道外间天地如何变化?那些仇人活得怎样了?”
  “你不想知道他人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不想知道这世上少了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你不想回到从前,过那人人敬仰天下追逐享尽荣光的好日子?不想让人再称呼你一声少帅?不想继续带着千军万马,过你最爱的马上战争生涯?”
  “闭嘴!”抓狂的喝声响在脑后,裴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想吃了她,“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你给我闭嘴!”
  被刺到痛处都是这样的,景横波耸耸肩,嘴上和脚下都不停。
  “裴枢,谷外的世界越发繁华了。”
  “闭嘴!”
  “裴枢,谷外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少了你有任何不妥,他们丰衣足食,歌舞升平。现在大概一家家地围着火炉吃年夜饭。他们不会知道在天灰谷看天灰,吃野草,吃生肉,盖淤泥是什么滋味。他们不会记得曾经保卫过他们的裴枢是谁,也许被人提醒了,想半天,会哦一声,说啊那个傻逼。”
  “闭嘴!”
  封号校尉们咬着牙——帝歌为什么没有关于女王这张嘴的传说?太恶毒了!
  “裴枢,你的仇人们都活得很好。宫胤快要当皇帝了。明城又回来当女王了。成孤漠纳了第七房小妾正在开枝散叶。金召龙又有了新宠姬。昨天还搂着她看艳舞。英白越来越帅了,在帝歌睡女人从来不要钱还有倒贴,不像你只能天天晚上躺在淤泥里对着月亮自摸,嚎一嚎装狼人。就连亢龙的将领都比你活得爽,你看封号校尉们都比你肥。”
  “闭嘴!”
  封号校尉们捂住脸——跟这样的主子真的好吗!
  裴枢的手下们已经呆了,步子都停了。有人开始哭泣。
  “裴枢。我不信你不恨。我不信你不想出去。你是龙城少帅,你是玉白金枢,都说你纵马风流,笑傲大荒,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仅仅因为怕死,就躲在天灰谷里一步都不敢出去,一辈子看灰色的天,吃黑色的草,睡腐臭的淤泥,死了之后连坑都不用挖,扔在淤泥里化作沼泽肥料?啊啊啊裴枢,你真不要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想让宫胤笑死?你想让明城笑死?你想让英白笑死?你想要金召龙笑死?啊他们知道你这个样子一定会笑死的。宫胤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他动过脑筋?明城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会曾经觉得你帅?英白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和他齐名?金召龙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他花很多心思陷害……”
  “闭嘴!”
  怒吼声足够掀翻一座山谷,景横波甚至感觉到身后裴枢喝出的气流卷起了她的发。
  如果此刻有根针,她估计轻轻一戳,裴枢就炸了。
  身边的人都停了下来,除了裴枢呼哧呼哧喘气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封号校尉们一脸呆滞,被景横波的唠叨毒舌惊得还没还魂。裴枢手下们灰色的脸上一脸悲愤,这些漠然,如被灰泥铸就的制片人,胸膛终于开始剧烈的起伏。
  疮疤剧痛,被硬生生撕裂,浇上这日的雪,痛彻心肺。
  景横波抬起眼,已经到了谷口。但此刻裴枢及其手下也已经追了上来。他甚至在暴怒中,还用自己的方式,指挥手下以一种奇异的阵型,包围了她和封号校尉们。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就会被留下。
  “你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吧?”裴枢喘息半天,阴狠地道,“我给你说最后一句的机会!”
  “我说,”景横波立即道,“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不好!”裴枢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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