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白月光 第4节
男子低头看着温梓笙无辜的眼神,好一会儿才开口:“刚才伤了你,作为补偿,我可以替你做一件事,你说吧。”
温梓笙愣了愣,思忖半晌,摇摇头:“没事,出门在外,谨慎是应该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这人来历不明还一身伤,温梓笙哪敢随便沾?
走远点就是最好的补偿!
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取出一根手链递给温梓笙:“你有危险的时候这个铃铛会响,我会来救你一次。”
说完,男子就消失在了眼前,温梓笙莫名地看看手里的铃铛手链,刚举起来要试试是不是真的不会响,男子又回来了,吓得温梓笙满脸惊恐。
“对了,我叫云生,烟消云散的云,生命的生。”
对方说了名字,似乎在等着自己也交付名字。
温梓笙笑笑:“我叫温梓笙,温柔的温,桑梓的梓,笙歌的笙,咱两……挺有缘分啊。”
云生,温梓笙,有缘无份,就是孽缘。
第五章 碎裂
叫云生的男子知道温梓笙的名字便离开了,而他给的铃铛也确实不会响。
知道男子还算靠谱后温梓笙有些可惜方才没有选择让他护送自己去昆仑,她自己上路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等温梓笙从巷子里出来,刘员外家门外已经没多少人了,不知道是都进门了还是被赶走了一些,不过当温梓笙老神在在说自己是路过的神婆时,仆人并没有怀疑就让她进门了。
进了门才发现原是刘员外将所有来的道士和尚都请进了家,他并没有什么要求,甚至可以多给钱,只要有人能将鬼给赶出去。
白日里鬼不出来,得等到晚上,而在傍晚时分,刘员外家又来了不速之客——无欢等人。
他们也是看到了告示过来的,只是温梓笙没想到他们竟然跟自己走了同一条路,以至于在这边遇上。
本来若是温梓笙不缺钱,他们要一路降妖除魔的,并不会与她再遇上一次。
遇见也没什么好躲的,温梓笙就混在人群里,倒是无欢走过来,还立了一个隔音罩同温梓笙说话。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无欢问完又补上一句,“你来骗吃骗喝?”
“……话别说这么难听,我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毕竟刘员外看起来挺可怜。”温梓笙无奈解释,她就很疑惑,这些无极仙山的人到底能不能盼着她点好?
无欢不置可否,又问:“你决定好去昆仑了吗?我可以送你。”
闻言,温梓笙无声叹气,这个人,怎么总想着让她去死啊?其实他这个做法跟他说的那些看不得赝品的疯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用了,我会自己过去的,多谢好意。”温梓笙说完,离开无欢的隔音罩,去了角落里。
其实她想离开了,毕竟无欢他们在这里,肯定轮不到她发挥,毕竟她现在是个凡人,只有鬼攻击她的时候才能攻击回去,不然她的阵法也很难准确找到鬼在哪儿。
不过她没打算就这么离开,毕竟刘员外家包吃住,她要在这休息一晚再走。
刘员外还是很热情好客的,开了宴席,席上说了一下自己家的怪事。
他说他是做生意的,大概是买卖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三个月前带着商队回来之后就开始出现怪事。
最开始,是家里的狗死了,他们没有放在心上,接着是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病倒,可是,偏偏还有刘员外没事,他们就以为只是普通的病。
病一直不好,拖着拖着觉得不对了,因为,家里的仆人开始突然死去。
死状恐怖。
刘员外说起来还有些惊恐,儒雅的脸有些扭曲:“第一个是被吓死的,第二个是被勾出了舌头死的,第三个是被划破肚子死的,第四个是被啃咬致死的,只求诸位大师救救我们,在下必有重谢!”
大约是刘员外说得恐怖,在场不少人沉默了一会儿,都突然说帮不了太凶了要告辞。
人家要走也不好强留,刘员外只能苦笑着送人。
有人选择离开,假神棍自然都走了,等到亥时,原来挤满了院子的人只剩无欢他们和温梓笙了。
无欢他们不需要休息,一直在院中守着,而温梓笙没走,是因为不好走——无欢几个人都没走,她一走岂不是更像来混吃混喝的?
只好也坐着陪他们熬。
时间逐渐走向子时,无欢突然开口:“温梓笙,你先走吧,你已经是个凡人了,没必要管这些事。”
温梓笙真是服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无欢,这大晚上的,我出去遇见个什么精怪也是死,还不如跟着你们呢。”
万一突然遇上什么想要她命的疯子,还能用无欢挡一挡,好争取画传送阵的时间。
听了温梓笙的话无欢却说:“可是我不会救你的温梓笙,你不用想着跟着我们就能活下去。”
“也没想你救。”温梓笙听得不耐烦了,总觉得自己好像说什么他们都没听进去,总觉得她会贪他们无极仙山的一切。
如果真的想要,她何必为难自己从无极仙山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梓笙不想跟他们再坐一块了,便准备去看一下说是卧病在床许久的女主人。
无欢他们修为高强,不用来查看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温梓笙推算了一下怕自己算错了,想去跟女主人确认一下。
温梓笙跟着带路的仆人往内院走,昏黄的灯笼仅仅能照亮前方一点点路,看不清具体往哪里走。
就在温梓笙打着哈欠毫无防备往前走的时候,手腕上的铃铛猛地响起来,刹那间,凄厉的铃声制止了温梓笙继续往前走的步子。
而周围的景色模糊,前方提灯的仆人越走越远,渐渐地,一点灯笼的光都看不见了。
云生说铃铛响的时候证明她遇上了危险,而他一定会来,没来,要么,他说的是谎话,要么……铃声传不出去。
不好在这种时刻猜测什么,温梓笙取出匕首,预备着先划破了手指,动作迅速地画着防护阵法,可没等她画完,手上的铃铛猛然碎裂。
“你的铃铛好吵啊,上回见你,好像你……不长这样呀小姑娘。”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温梓笙缓缓偏头,只见妖帝倚着一棵巨大的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在讥讽一个赝品的不自量力。
指尖的疼痛让温梓笙稍微冷静下来,不管妖帝这一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得先问清楚。
“妖帝大驾光临,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妖帝缓缓走近,一双狐狸眼看不出具体的情绪:“长玥仙子根本不在无极仙山,你为什么骗我呢?”
第六章 同路
温梓笙原本有些害怕,听妖帝说人不在无极仙山后愣了下,继而便只剩下疑惑了。
“她……不在吗?”温梓笙迟疑着问。
妖帝原本还以为温梓笙骗他,如今看温梓笙的神色也不似作假:“是,所以,你为什么要说她在?而且……我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不长这样啊。”
事已至此,温梓笙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破罐子破摔道:“我都离开无极仙山了,自然想与他们脱离关系,为此做一些伪装有什么不对?”
确实没什么不对,妖帝轻笑:“那你如今又不伪装了,是后悔了?”
“是无人替我伪装了。”温梓笙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只觉得这群为了长玥仙子疯魔的人有病,“我是个凡人啊,我能有幸躲一次不代表我能躲一辈子,妖帝您要是不想杀我呢,那请您放我走可以吗?”
妖帝迷惑地看着温梓笙,总觉得温梓笙生气的时候不仅脸与长玥仙子像,神态都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温梓笙是个凡人,他或许都会认错。
真的太像了,仿佛对比着长玥仙子做出来的代替品。
“你……”妖帝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温梓笙的脸,却又停住,“真的好像,一点不差。”
温梓笙眼皮一跳,有些头疼——在无极仙山太多年了,她又总是在模仿长玥仙子,那些小动作早已成为她的一部分,改不掉。
“您如果真的心悦长玥仙子,应当去找她,我离开的时候,她确实还在无极仙山的,如今没在,可能是被带走了。”温梓笙无意再与这人相处,试着劝他赶紧去找人。
闻言,妖帝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无极仙山?”
“从人间的日子算,六天前,我从诛仙台下来,上诛仙台前一日,我曾见过她一面,应当是活着的。”温梓笙说起这些事仿佛只是在说一些自己的见闻,没有怨怼。
妖帝倒还算讲道理,得到消息就准备放温梓笙离开了,他来,不过是觉得自己被一个赝品耍了,既然温梓笙说的都是实话,冲着这张脸,他也生不出气来。
而且看温梓笙的样子……他觉得她就是个被无极仙山养来好看的花瓶,问下去毫无意义。
思忖一会儿,妖帝同她说:“你叫温梓笙吧?你先遇见我是你的运气,好歹是长玥亲手做的容器,你可以到妖界去,至少可以躲开那些疯子。”
温梓笙怔住,没想到气势汹汹来的妖帝,竟然不在那些要她命之人的行列。
如果他早一些告诉她,说不定她真的会去妖界躲一躲,奈何,先将事情告与她的是无欢,无欢的建议,更让她心动。
因为那样可以一劳永逸。
大抵,她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是以温梓笙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多谢妖帝,我觉得昆仑台挺好的,我慢慢走过去,最多花一年时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总会比他们更快到昆仑的。”
妖帝听罢,狐狸眼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温梓笙:“小姑娘,谁跟你说的昆仑台?”
不明白妖帝为何这般问,温梓笙想了个模糊的说法:“门中师弟,听说,昆仑台能洗去魂魄上的一切印记,不入轮回,幸运,便能回来转世,不幸……则在台下灰飞烟灭……”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过去?”妖帝不解。
“因为我不想与长玥仙子再有任何关系了,我转世也会带着她神器上的印记,我永远是因她而存在的替身,可昆仑台,可以洗去我与她的所有因果,我无法不心动啊。”温梓笙温和解释,毫无要去送死的悲凉,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
妖帝其实能理解温梓笙的选择,毕竟从他看到温梓笙这张与长玥仙子一模一样的脸时,将她的话前后一联想,自然就猜得七七八八。
无极仙山赐予她仙骨,愿意庇护她,她就还给长玥仙子一身血肉,应当的。
可没有人,愿意像个备用的人偶一样,当一份食粮。
万物生灵智是为争,温梓笙……只是做了一个很正常的选择。
“那万一呢?”妖帝就不信温梓笙不怕这个万一。
温梓笙无奈地笑:“我都死了,就算有这个万一,我也看不到了,可我活着的时候,我不后悔这个选择。”
话音落下,周围的黑暗缓缓撤去,妖帝也消失在她眼前,不知道他是否满意自己给出的答案。
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院子,带路的仆人已经不见了,小径幽幽,温梓笙一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去看看刘员外夫人的病情。
视线缓缓垂下,地上是已经碎裂的铃铛。
温梓笙弯腰捡起来,有些可惜:“哎……见两次,废我两样救命的灵器,真是……”
还未感叹完,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手上是一只新的、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铃铛。
“……”温梓笙说不出话来,抬起头,白天见过的男人,静静看着她,竟是……真的来了,“还……送我?”
云生点点头,等温梓笙取走了掌心的铃铛才收回手,不过这回他没有像白日时那样马上离开。
温梓笙换下手链,原来碎裂的铃铛也没舍得丢,放进了储物囊里,她将来是个要死去的人,这些东西,临走前可以为她自己立一个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