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安宁抬脚迈入门槛,顿了顿,又伸手对着蔚海。蔚海将小木箱放在她怀里,十斤的毒品外加一斤重的木箱,在还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
  蔚邵卿正好放下笔,抬眼看他,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丰神俊朗的面容,以及出尘如仙的风姿气度。
  “我以为你会晚几天过来。”他淡淡道,安宁收拾好她的行李最少也需要两天。
  安宁直接把木箱放在桌上,扬眉浅笑,“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来寻你。”
  她手指着箱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能流入大周。”
  她对蔚邵卿没有隐瞒太多,将毒品的危险性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牵扯到这东西,也不可避免把她之前如何算计孟川仪的事情一起兜出。
  蔚邵卿的脸色也越来越冷,最后都要凝成了一块的千年寒冰了,黑漆漆的眼中也凝聚着一股的肃杀之意。
  他气势太盛,饶是安宁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感觉自己说到后头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闷闷的。
  “所以,还是尽快地将这东西的来源查清楚的好,看幕后之人是否对大周怀抱恶意。”
  “你对这毒品很上心。”蔚邵卿淡淡道。
  安宁很想冲他翻白眼,“自然上心,因为我见过他们毒瘾发作时候的样子,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时候,只要给他们一点的毒品,即使让他们去杀自己的父母,他们说不定都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毒瘾发作的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性。”
  说到后面,她不自觉想起了那段的屈辱史,胸口更是横着一口气,直接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但一杯水哪里浇得了心口的那团火。
  蔚邵卿视线放在她身上,可以直接拿来当艺术品的手执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安宁照例一饮而尽,蔚邵卿给她倒了三杯后,安宁才放下杯子,继续道:“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牢房中找两个十恶不赦的死囚,试着给他们服用这毒品,然后再等着看结果便是。”
  她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冷意,轻轻落入他耳中。
  蔚邵卿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今天过后,我会派人去调查这件事。这事恐怕牵扯众多,你还是让你的人尽快撤回,省的一不小心就烧到了自己。”
  成功甩开这件事的安宁当然不会傻傻地继续介入,她唇角微微扬起,“表哥你知道我最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自然不会引火烧身。”等回去后她就写信给宣州的人,让他们消除好痕迹,再也别插手这件事。
  蔚邵卿没说自己打算如何安排,只是说道:“那孟川仪喜欢你?”
  安宁没想到他冷不防却揪着这问题不放,有些怔住,一会儿后,才回答道:“可能吧,不过估计是喜欢我这张脸。”
  说完这话,她莫名地感觉气氛变得有几分尴尬。她清了清喉咙,像是要赶走这种不自在的情绪,说道:“这些不是重点。”
  “我觉得这事就挺重要的。孟川仪眼光倒是不错。”
  夸孟川仪眼光好,不就等于夸安宁好吗?京城里哪个混蛋说蔚邵卿不会说话的,站出来!
  安宁闻言,感到耳垂又烫了起来,她几乎不敢对上蔚邵卿的眼睛,又不想输了气势,索性端起茶杯,再次喝水。整个书房都只有她喝水的轻轻声响。
  等她喝完了这一杯后,蔚邵卿才不紧不慢地说上一句,“这杯子我刚刚用的。”
  他眸光温润,褪去了一贯的冷淡,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显然是打算看好戏。
  若不是那茶水已经吞了下去,安宁绝对会当场喷出来,尽管没喷出,她却也被呛到了,不住地咳嗽着。她咳得有点厉害,咳得脸都红了起来。事实上,即使没有咳嗽,她也会烧成了一团的红雾。她喝的杯子,是蔚邵卿用过的。间接接吻这四个字在脑海中不断地弹屏,努力刷着存在感。
  她瞪了一眼蔚邵卿,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第六十二章 再次解围,穆芊芊的谋划
  安宁好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在最初的脸红过后,很快就恢复了气定神闲的神态,她将杯子放在桌上,微微一笑:“刚刚借你杯子一用,现在还你。”
  蔚邵卿也没说什么,唇角微扬,将安宁脸上神情的变化都收在眼底。
  安宁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蔚邵卿开口道:“我师姐再过一个月便会过来,到时候你想学那易容之术可以找她。”
  安宁眼睛亮了起来,对她来说,什么间接之吻啊,什么毒品啊,都被她抛之云霄,她甜甜一笑,“那就多谢表哥了。”
  笑容清甜,声音清脆如黄鹂,蔚邵卿却莫名地有些心塞。
  这丫头简直是典型的“有事喊表哥,没事蔚邵卿”。偏偏他还吃这套。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安宁转过头看向门的方向,蔚邵卿也说了一句“进来”。
  进来的还是蔚甲,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尴尬,“少爷,夕月公主又来了。”
  安宁疑惑看他,重复了一下,“夕月公主?”这又是哪一号人物?大周三个公主中,没有哪个公主是这个名号的吧。
  蔚邵卿语气平静,“关我何事。”
  蔚甲被他的话给噎了一下,说道:“她是来找少爷您的。”
  蔚邵卿先同安宁解释了一下,“那位是北疆国的大公主。”
  安宁颔首表示明白,也不拐弯抹角,“她喜欢你。”
  从又字就可以看出她来了不止一次两次,能够让一个国家的公主三番两次上门,只有喜欢这个原因了。
  想到蔚邵卿头疼,她唇角忍不住扬起了看好戏的愉悦弧度——当然安宁也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看好戏,不过是因为清楚蔚邵卿不喜欢这位公主罢了。
  蔚邵卿只是吩咐蔚甲,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下次她来,就说我不在。”
  蔚甲咳嗽了一声,“少爷,夕月公主打听过你休沐的时间。”
  安宁在旁边吃吃地笑着,喜闻乐见四个字都要写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蔚邵卿斜了她一眼,“那就告诉她,我在忙着接见表妹。”
  安宁顿时不满了,“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呢!”有这样做表哥的吗?
  蔚邵卿淡然一笑,“表妹看戏看得可开心?”
  意思就是想看戏,就拉她一起下水。
  安宁哼了一声,“我回去了,不占用你的时间。”
  她正好回去整理她那些行李。她屋子具体东西放哪里,玉容没打算插手,最多就是做个册子把东西都一一登记在册。
  安宁刚走出书房,就听到蔚邵卿吩咐道:“日后夕月公主上门,一概说我没空。”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书房后,蔚邵卿将自己的心腹缓了过来。
  “回去查查那宣州的孟知府的底细,看看他是否有资格坐宣州知府这个位置。”
  心腹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很快退下。
  ……
  蔚甲走得比安宁快些,等安宁慢悠悠从蔚家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蔚甲把蔚邵卿的说词往外甩。
  这位夕月公主今年刚十五,是南疆王的宠妃唯一生下的孩子,在南疆国中甚至比几位皇子还要受宠,也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她相貌遗传了她生母,美艳异常,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倨傲,手里还拿着一鞭子。她一身的大红,衣服很具有异域风味,头顶、手脚皆带着铃铛,稍微一动便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安宁对这位夕月公主有点印象,几个月前的寿宴上,她也曾表演了鞭子舞,那一手的鞭子甩得虎虎生威。只是没想到她到现在居然还留在大周没回去,想来便是为了蔚邵卿。
  还真是男颜祸水啊。
  夕月公主语气十分不满,“我说过,我要见蔚邵卿。”
  蔚甲不假辞色,“少爷很忙。”
  夕月公主手指着正好从府里出来的安宁,“那么她呢?蔚邵卿有时间见她,没时间见我吗?”
  被她用愤怒怨恨的眼神注视着,安宁感觉自己躺着也中枪。
  蔚甲撑着一张面瘫脸,“这是我们家表小姐,表小姐上门自然是没问题的。”言外之意就是安宁是蔚邵卿表妹,夕月公主什么关系都没有。
  夕月公主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是想到蔚邵卿愿意见安宁,却不愿意见她,心中的嫉妒就像杂草一样疯长,“我,我可是南疆国的公主。”
  安宁凉凉道:“即使是我们大周的公主,也不会整日上门寻表哥。”南疆公主又如何?算哪根葱啊!南疆的土地大概就是两个州那边。所以这位南疆公主在安宁心中还真没有什么分量。
  夕月气得脸涨得通红,手一扬,鞭子就要甩在安宁身上。
  一双手直接握住鞭子,手往上一扯,这力道顺着鞭子一拉,夕月公主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直接普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蔚家和蔚海虽然也第一时间要抢下鞭子,却还是慢了那人一步。
  安宁回过头,所看到的刚刚好是季延一。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今天这是第二次遇到季延一了吧。
  “路过。”季延一言简意赅说道。
  夕月摔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她的两个侍女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季延一直接将那鞭子扯成几段,目光钉在她身上像是凝成冰柱一样,“这里是大周,不是南疆,可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公主放肆。”
  夕月公主敢在安宁面前耍威风,在季延一冰冷的视线下,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有种直觉:面前这个男子是真的不在意她的生命,倘若她敢轻举妄动的话,这人就敢把鞭子往她脸上甩。
  蔚家依旧是面瘫脸:“我回去后会告诉少爷您的建议。”
  季延一说完夕月公主,又当着人家蔚甲的面说他主子坏话,“蔚邵卿也是,像这样的人找上门,直接丢出去就是,何必如此麻烦。既然人家不要脸皮,也不需要给她留脸皮。”
  说完这话,还审视地看了夕月公主一眼,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么做。
  夕月公主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慌慌忙忙离开,生怕自己真的被这凶人给丢了。她心中更是愤怒不已:这季延一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周安宁出头的,周安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都已经勾搭了季延一,为什么还要勾搭她的蔚邵卿。蔚邵卿为何又对这女子另眼相待,反而看不到她的一片痴心。
  等夕月公主走后,季延一嗤笑了一声,将炮火转移到安宁身上,“你平时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争锋相对,寸土不让,怎么在那丫头面前就乖得连躲开都不懂了?”
  安宁有点无语,她要躲了……只是动作没季延一快而已。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点什么,但是想到季延一今天也算是给她解围,最终所有的话被她吞了回去,化作一抹恬淡真诚的笑容,“好的,谢谢你,不会有下次的。”
  季延一从鼻子哼了一声,他即使做这种嚣张的动作,也不会让人讨厌,“即使不是你,我也会这么做。这里是大周,可轮不到她嚣张。”
  安宁笑了笑,决定这个时候还是道谢比较好,“谢谢你。”
  季延一原本有点冷的脸缓和了几分,眸光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面容,“若是真要感谢我,就早点帮我看好我那篇文。还是说,你到现在都还没看?”说到后面,语气已经有几分危险了。
  安宁一边走,一边觉得头疼。如果把她对那篇的实话评价说出来的话,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发飙。
  安宁严肃了表情,“其实,比起写小说,我觉得你可以写点自己更擅长的内容的。”真的,这个人真的不擅长所谓的小说。像她这样不挑剔的人都觉得看不下去,更别说发表在报纸上了。万一季延一要她修改到可以发表的水平,那最后受累的还是她本人,安宁绝对要将这个可能性杜绝了。
  “比如?”季延一尾音有些含糊,这使得他一贯充满锋芒的语气圆润了一些。
  成功说动他的安宁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的雀跃,“作为大周最年轻的少将军,您在战场的事迹写成小说那也定是跌宕起伏精彩万分的故事。”
  季延一似乎在思索着这个问题,最后冷哼了一句,“等下把我之前稿子还给我。”
  安宁点点头,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这故事放在她那边压力也挺大的,上回还差点被聪哥儿看到。要知道聪哥儿一直都很崇拜季延一这个少将军,若是被他只当这故事是季延一写的……
  接下来便是一路沉默。安宁清楚季延一的性格,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自得其乐地走着。蔚海也在后头一直装死人,从头到尾不吭声,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等快将安宁送到周家门口后,他才问道:“我是不是真的不擅长写小说?”向来天上地下老子第一的语气难得染上了几分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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