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节
桂圆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拥有一个什么都想要尝试的心。”
手又忍不住多拿了一个,继续咬着。不过这丫头变心变得也挺快的,等厨房的吕大娘做好茯苓糕后,又兴冲冲的跑去吃新东西了。
玉容则是帮安宁将托盘拿到房间里,等烤饼凉了以后,将这些烤饼放进了石青色的绢布袋子中。明天安宁正好可以戴过去给蹑影吃。
玉容没忘记告诉安宁今天那断簪的事情。
安宁听了后,冷笑一声,“也不必去管她。”
像柳碧彤那样心胸狭隘眼光又不行的人,不用她自己动手,迟早都会把自己给作死。
玉容道:“我吩咐过书兰,让她们平时注意一下她。”这样即使柳碧彤有什么坏主意,也能事先得知。
安宁咦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吩咐玉秀的,你同玉秀的关系更好一些吧。”
玉秀同玉容相处至少七八年,两人又都是蔚邵卿身边的一等侍女,关系一向很好。书兰和书红则是二等丫鬟。丫鬟也是分圈子的,一般来说,同样是一等丫鬟的打交代会更多一些。
玉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少爷身边现在只剩下一个玉秀,她忙都忙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帮我。”
安宁想想也是如此。对于柳碧彤,她只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工作即可。
主仆两说了一些话后,玉容又去打了热水,让安宁好好泡一下澡。
……
第二天,安宁照例来到蔚府,继续同蹑影培养感情。
那烤饼在放置一个晚上后,丝毫不减其美味程度,还有种别样的风味,安宁刚从娟袋中拿出一片,之前还作傲娇状的蹑影立即凑了过来,还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安宁……手上的病。其前倨后恭不要太明显。
安宁都要被逗笑了,将饼干扔到蹑影嘴里,蹑影果然很是喜欢,露出了一脸享受的表情,吃完一块后,将马头凑过来。
安宁继续拿一块,一块皆一块地投喂,直到蹑影吃得差不多饱了,才停止。
或许是因为今日投喂过的缘故,在上马骑马的时候,蹑影都十分地配合。当蹑影急速飞行的时候,她真的有种自己长出翅膀飞翔的感觉,蹑影赛跑的身姿都要化作了一道的闪电。
练了半个时辰后,安宁才酣畅淋漓地停了下来,唯一不过瘾的就是场地不够大,过几天还是去蔚邵卿所说的那个庄子上好了。
一人一马,都渗出了汗水。
安宁等蹑影休息了一会儿后,才给她喂水。蹑影摇晃着脑袋,蹭了蹭她,还舔了舔安宁的手心。
她手心被舔得发痒,一边闪躲一边笑。
“安宁。”柳碧彤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安宁回过头,看见她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微笑地看着她。
“柳姐姐。”伸手不打笑脸人,安宁回了一句。
柳碧彤温温柔柔一笑,“我听说你这几天要练马,想必很累,所以特地下厨房,给你炖了汤。”
安宁嘴角抽了抽,这柳碧彤又是在打什么主意?昨天才摔了她作为礼物送来的玉簪,今天又上赶着做汤和她联络感情,她即使要送,也应该是送给蔚邵卿的吧。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柳碧彤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从食盒的第二层中拿出了一副的碗筷,“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特地做了两样汤,一个是薏米红枣汤,一个是山鸡丝燕窝汤。”
她态度温柔,就像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大姐姐一样。
安宁虽然很怀疑她的目的,但心中十分清楚柳碧彤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不敢在这吃食中做文章,她想了想,说道:“薏米红枣汤好了。”
反正她随便喝一口就可以了。
柳碧彤给她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安宁轻轻抿了一口,嗯,的确是纯粹的薏米红枣汤,里面没加什么料,她舌头向来敏感,若是有添加了东西,一尝就知道。
这汤比想象中要好喝一些,可见柳碧彤不是第一次熬煮。
她喝了半碗后,笑道:“多谢柳姐姐,我喝饱了。”
柳碧彤亲亲热热说道:“我们也算是表姐妹,何必如此生疏,你喊我碧彤姐姐就可以。”
“碧彤姐姐。”安宁从善如流改口,反正又不是换个称呼就会真的成为好姐妹。喝完汤,重新看柳碧彤,她才发现柳碧彤今日的打扮同以往有些不同,之前她明明走的是华贵路线。恨不得拿一堆金钗银钗,堆出所谓的富贵气派。今日头上却只是简单地挽起,插了一个珊瑚珠花,无论是首饰还是身上的衣服都是偏清雅类型。安宁不得不承认,这种装扮比起昨日的,更加适合她。
注意到安宁的视线,柳碧彤问道:“安宁妹妹,我这一身有什么问题吗?”
安宁摇摇头,“只是觉得比昨日的衣裳更适合你。”
柳碧彤眼中闪过一丝的得意,“安宁妹妹真是过誉了。”
才过去一天而已,她在对待安宁的态度就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温柔体贴又周到妥当。只是她这样的表现反而让安宁戒心更深,她还宁愿柳碧彤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呢。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柳碧彤打交道。
在四月一号之前,安宁几乎每日都给蹑影做新鲜美味的马食物,蹑影这个吃货被她的东西给收买,每次见到她都亲热到了极点。
柳碧彤也同样每日雷打不动地来看安宁练马,每次过来要么带点汤汤水水,要么提着糕点,任谁都说不出她半句的不好。
玉容也告诉安宁,这几天柳碧彤似乎不再像是以前一样整天想着要给蔚邵卿送东西,反而十分自尊自重,对待蔚邵卿就像是寻常的亲戚一样。
安宁的直觉隐隐提醒着她,柳碧彤似乎在酝酿着某个大招来着。她若是直接出手的话,安宁反击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偏偏她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攻势,走着好姐妹的路线,安宁反而不好出手了,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在喝了五天的汤后,安宁直接转战蔚邵卿的庄子,她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她练马需要更大的场地。
蔚邵卿的庄子距离安宁家坐马车也需要半天,毕竟是处于郊外的地方。那一片离安宁买的田地也不远,蔚邵卿给了她钥匙后,安宁索性去庄子上住上几天。她还可以顺便巡视一下她那些田地。
周李氏清楚安宁这是在为四月一号的春搜做准备,对她很是支持。
安宁还顺便将静静也一起带走,省的他闹脾气。
只是静静同蹑影初次见面,气氛可谓十分剑拔弩张,一个身体紧绷,裂开嘴露出狰狞的牙齿,作欲飞扑状,似乎随时都要扑上去狠狠咬上蹑影的脖子一样。另一个则是不安地扬起前蹄,发出了危险的鸣叫。
安宁只好先拉开静静,给他先威胁别想着要咬蹑影,不然就关他一个月的小黑屋。威胁过后,又安抚了他一遍,给他梳毛、投喂,还牵着他散步。只是静静注定是要同蹑影分开。
按照玉容的说法是,静静估计是在吃醋呢。以前安宁只对他好,现在却又来了一个蹑影。静静虽然是狼,但十分聪明,他察觉到这点,才会对蹑影的存在如此抵触。
安宁实在无语,只好决定她不偏心,每天外出散步的时候,把静静也一起带上。
至于蹑影就好办多了,只要静静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什么都好说。
安宁才来这庄子第一天便喜欢上了这里。无论是大片的草地、混合着淡淡花香的湿润空气、淳朴的田园风光,一切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心旷神怡。虽然坐了半天的马车后来到这里,但她还是不顾身体的疲惫,痛痛快快地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骑得香汗淋漓。
一下马,玉容便将毛巾给她擦汗,又准备了热水。
跑过一场后,安宁这才感到累了,吃过饭后就早早休息去了。
这庄子原本就有十来个服侍的下人,安宁过来这里的时候,除了带上桂圆、玉容、蔚景和蔚海,顺便还将杨月娥母子给一起带上,这种乡下轻松活泼的田园气氛对于顾晓晓的病情颇有助益。顾晓晓果然也很喜欢这里,每日还会出去散步个两刻钟。
更巧的是,这庄子正好离大山村不远,而月秋姑娘正好就住在这大山村里。在上个月随安宁来到京城中后,月秋打听了一番后,便在城郊这里的大山村住了下来。她原本就还有两千多两的银子,直接买了一百亩的田地和一个一进的小宅子,其余的则留着,然后就这样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她的身份户籍是安宁特地让人给办好的,明面上找不出什么纰漏。
顾晓晓同月秋相处得很是不错,出去散步的时候还常常以表妹的身份,拐到月秋那边,有时候会带几样月秋做的点心回来,还在村里认识了几个朋友。杨月娥看在眼中,越发高兴,她欣喜于女儿的生活越来越上正常人的轨道。
在安宁来到庄子的第五天,她在京城庄子的管事朱涛上门来拜见她。朱涛也是当时宣州大旱后留下来卖身为奴的其中一位。安宁见他头脑活络,又有几分忠心,上京城的时候也带上了他,买了那些田地后,还让朱涛帮忙打理。
朱涛这次上门主要说的是同田地有关的事情,“姑娘,有户张家现在正要卖一千亩的田地,十分便宜,姑娘要买下来吗?”
“多便宜?”
安宁之前有让朱涛帮忙留意有没有那种大片连起来的田,若是价格合适的话,就一起买下。
“上好的良田,只要四两银子一亩。”
一般来说,良田一亩也要五两银子,在京城这块的话会更贵一些,卖到六七两银子一亩。寻常人家,若不是家中出了大事,也不会随便将一千亩这么多的田地都给卖出去。
这价格太过便宜,反而让人难以相信。
“这田地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会如此的便宜?”
朱涛恭恭敬敬说道:“小的打听过了,这张家也算是这一带有名的富户,张老爷家有一子一女,长子今年十五岁,出自姨娘肚子,一事无成,又好美色。长女十四岁,为张家的嫡长女。张少爷前些天上街见到一落单的漂亮姑娘,就上前轻薄了人家,还打杀了人家阻止的丫鬟。那姑娘烈性,不堪受辱,回去后便自缢身亡。偏偏这姑娘还是幽州守备之子陈少宝的未婚妻。”
“陈少宝同这未婚妻青梅竹马,哪里能够罢休。张家少爷因为此事入了牢房,加上打死丫鬟的事情,直接判秋后问斩。张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求天拜地的,托了各种关系,耗尽了家产,都没法救回儿子。所以张家最近才变卖田地,收集银钱,打算做最后的一搏。”
这种人……真是死了活该。
安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陈少宝根本就死不足惜。张老爷也没有可同情的地方,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儿子宠溺太过,养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可怜那姑娘,本来同陈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这样白白被毁了。
她脸色严肃了起来,“是张家主动要卖给你的吗?”
朱涛点头道:“因为前段时间姑娘让我买了一千亩银子,张家看我们财大气粗,觉得有足够的银钱买了他们的田。”
安宁冷笑一声,“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张家肯定也知道你背后站着我,若是能够通过这个机会,同我们攀附上,那不是有更多的筹码为他那儿子奔走吗?你也不必去理会他,那张家少爷死不足惜。”
谁不想省点银子?但是这种银子不赚也罢。倘若她买下张家的田地,让张家真的有了打点官司的银子,成功保下张家少爷的命。那么她肯定会觉得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朱涛见她面容严肃,显然心意已定,在心中再一次感慨了一下姑娘的三观正:若是其他人家,见能有这样的大便宜占,哪里管那么多。他想想觉得姑娘说的的确有理,买得起一千亩田地的可不止是周家,这附近不少土财主都可以,那张家谁都不找,只找周家,显然就是想狐假虎威一把,心思实在让人可恼。他劝说的心顿时淡了几分。
安宁打发走朱涛后,继续去骑马。
骑马过后,她见春光明媚,微风拂面,甚是怡人,索性也出去走走,目标便是大山村。
她忆起月秋时常让晓晓带回来的一些糕点,觉得自己空手上门也不好。便亲自备了一份礼物。一匹的云锦、一根嵌绿松石花形金簪,外加半篮的枣泥山药糕。
月秋毕竟只是一个姑娘,虽然是以寡妇身份顺顺当当地在大山村中安顿下来。但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以前又是花魁,相貌就算比不过安宁,放在这十里八村,也是一朵花,自然容易引来他人的觊觎。安宁没打算隐瞒自己身份,她只需要打扮得富贵堂皇,往月秋那边走几趟,让人知道月秋背后有她这个靠山,自然就没人会去打她主意了。
去大山村就没必要骑马,走路也只要二十分钟左右。
主仆几人一边欣赏着淳朴的田园风光,一边慢悠悠晃荡到大山村。
大山村比安宁以前所呆的玉山村要大多了,全村大约有一千户的人家,安宁他们一行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服饰,一看就是贵人。顾晓晓来大山村好几趟了,大山村的村民也都记住了这张清秀的脸,见顾晓晓带了这么一伙贵人过来,纷纷猜测安宁的身份。
等安宁他们往月秋宅里一进,大家都有共同的看法:这月秋看来有个粗大腿抱啊。
月秋在迎春楼混了那么久,一见安宁便猜到了他们上门的来意,不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小姐快里面坐。”
安宁笑道:“早在你搬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过来瞧瞧了,只是前段时间正好忙着。”
玉容也将礼物给了月秋。
月秋将他们引进屋内,她现在身上穿的是简单的棉布衣衫,依旧不掩其姣好相貌,看她气色,似乎在这里呆得很不错。
这一进宅子虽然算不上多么大,但是住月秋一人绰绰有余了。
月秋给他们泡了一盏茶,又拿出一些自己做的点心招待他们。
她还向安宁表示打算在院子里开一块地,来种植一些蔬菜。想到昔日的花魁,今日拿起锄头下田,这画面似乎有点醉人。
说到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月秋向安宁歉意地笑了笑,过去开门。一会儿时间,一个穿着墨绿色家常袍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材微胖,眉眼之间是掩盖不住的郁色,见了她后,就直接跪了下来,说道:“周县君,求求你救我儿子一名。老夫年近五十,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啊。”
他声音凄凄惨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安宁可一点都不同情他,直接说道:“我救你儿子,那谁来救那无辜的李小姐呢?谁来救那被你儿子打死的丫鬟呢?”他儿子纯粹是死有余辜,被判刑安宁只会为之拍手叫好。
张老爷潸然泪下,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抬头看着安宁冷漠的脸,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的纸,“这里是两千亩田地和我们宅子的地契,若是周县君能够救我儿子一命,我愿意将这些拱手让给周县君。”
安宁呵呵一笑,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我不缺这点钱。我可不想赚这种黑心钱,然后半夜被李小姐找上门来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