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随着刘碧晃进班会教室,新同学已来了大半。见到刘碧,男生一连串的嚷‘逼哥’,女生也拧着嗓‘刘碧,来的这么晚,又去撩了吧。’
  左右逢源,人气真的高。
  小胖子班助走进教室,他是大三的直系学长,叫聂申,穿着蓝t,长得很像小叮当。尤喜眼睛像颗杏子,说:“学长,宴旸有些不舒服,下楼买东西去了。”
  班助点点头:“你发消息问问实在难受,让她先回去休息。”
  过了会儿,尤喜哭笑不得:“宴旸说她没事,就是迷了路。班助,南栋大阳台在哪,傻室友被困在那了。”
  “大阳台...噢,305旁边有座观景台,连着南北栋的过道。最近在维修,不通路。”班助拍着肉脸,又脆又嫩,像嚼猪皮的声音,“她要是不识路,我去接。”
  只要加了群谁不知道宴旸美,更何况,暑假就数班助水的最凶。
  呵了声,刘碧嚼着大白兔,即兴作诗:“哦,程子,看他!多勤快!他个小眯缝,眼睛不大,花花肠子不少。敦实的热心学长,无助的迷路学妹,夕阳西下,骑着爱玛,就可以奔赴如家。”
  字正腔圆,浓浓的舞台剧风,寝室长笑成智障。
  程未不耐烦地塞上耳机,点开b站,闪退,指尖攥的紧:“高考语文及格了?你小子猪八戒戴眼镜,少装五四文青。”
  刘碧是个人精,一眼就辨出他的不高兴。他笑了笑,吹声哨:“蓝胖子走了。”
  果然,班助从门框挤出,满载老司机的跃跃欲试。程未将椅子踢远,哗啦啦一声,站起身。
  众目自然睽睽,寝室长压低声:“程子你......”
  他清清淡淡:“水喝多了,上厕所。”
  撂下话,程未走的大摇大摆,不忘将门带上。睨他一眼,刘碧笑,继续发消息。
  411小群体挤在角落,尤喜红着脸,问:“这人谁啊,长得可真行。”
  放下手机,刘小昭耸肩,脸颊的骨骼消瘦突出。视线恰巧对着窗,越过一排建筑阴影,能看见程未下了楼,脚步匆匆。
  厕所每层都有,他要去哪。
  初来乍到,程未也不识路,透过楼梯窗口,能望见对面阳台种着石榴树,小彩椒似得,红的正好看。树下坐着个女孩,穿着红裙子,很瞩目。
  班助还没赶到,他乐了,斗志昂扬。
  左拧三圈,不对,右拧三圈?宴旸死死握住门把手,郁结难平。买完姨妈巾,她一路迷到小阳台,进来才发现大门维修,前方封路。想回去,身后的门跟她较劲,老死打不开。
  扭头,玻璃门钻出个胖脸,拍着门,砰砰铛铛:“宴旸吗,我是班助聂申。”
  总算舒了心,她转了转把手:“门好像坏了,里头打不开。要不,学长从外面试试?”
  忙不迭地应好,班助抹了把汗,左捣鼓,右捣鼓,灰溜溜地去找门卫大叔。宴旸撇嘴,一松气,吹动刘海。
  太阳可真毒,她翻出防晒喷雾,嗞了全身,靠墙根蹲下。她塞着耳机,把头埋进膝盖。耳畔的旋律,是《style》。
  you got that james dean day dream look in your eye.(你的眼神不羁,就像詹姆斯.迪恩,年少轻狂。)
  and i got that red lip classic thing that you like.(而我红唇似火,一副你最钟情的古典模样。)
  被困的第二十分钟,双拼接运动鞋停在眼前,颜色很熟悉。迎着光,宴旸将手背拱成小帐篷,程未弯着腰,拿着绿色塑料锁具,正敛眸看她。
  “你怎么不说话,耷拉着头。”程未蹙眉,生怕她哭了。
  见他嘴唇牵动,宴旸扯下耳机,消弭的乐声挣扎着最后一句:midnight you com and pick me up.no headlight.( 午夜梦回,你来接我,车灯昏暗朦胧。)
  “抱歉,带了耳机。你刚刚说了什么。”
  第3章3.
  “我路过,看见你困在这里,顺便就将门打开了。”将视线留在她身上,程未怔了半刻,很快又望向别处。
  她蹲在屋檐下,即膝的裙不小心卷了半乍,线条匀称,被光照成椰奶色。
  杨桃女士很讨厌这条吊带裙,法官的经验告诉她,直男癌的‘衣着暴露惹事论’是有现实依据的。
  可不是,宴旸惹了程未这个大麻烦。
  恋爱后的程未将准岳母的话奉为圣经,并且夸大发扬。当然,这些都是醋系程未的后话。
  江城是森林城市,搭眼一片绿,头顶的石榴树是滤镜的美。宴旸拎包站起身,不出所料,腿麻。
  捏了捏他手中的塑料锁,宴旸扶着墙,纯属好奇:“你还会开锁?”
  “我又不是锁匠。”低头,程未瞥见她兰花似的指尖,距离自己的手掌不过两三厘米的距离。
  “塑料锁就是挂在上头当摆设的,门没有锁死,只是生了锈,要想打开需要用力朝外推。”
  宴旸笑的客气:“真谢谢你。”
  短袖衫湿了半透,程未将刘海一掀,额头密布着汗。他很少与女生交谈,正儿八经说了那么多,她用四个字就打发了。
  宴旸眼珠很亮,像颗棕色玻璃球,程未放任目光与她纠葛,却也不忘受挫的懊恼:“这没什么。”
  谁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晚夏或是初秋,灿烂的让人耳晕目眩。宴旸知道有人在看她,没有为什么,直觉。
  假意拉开背包找东西,她想了想,捞起一包口香糖。不好意思吃独食,宴旸问他:“要吃吗?”
  跨出门的腿又折回来,程未也不客气,二指熟稔夹起一片,吸烟惯用的姿势。
  幻想不出他吞吐云雾的样子,这张脸太柔和,就像坐在墨绿篱墙偷樱桃的男孩,干什么都像是在犯错。
  打开青皮包装,他嚼着满嘴薄荷味,慢条斯理:“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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