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季寒枝继续擦眼睛,莫名的松了口气。姚文敏被甩开,差点跌倒,林旭平的好事被戳破,大声吼道:“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骆正阳转头问她:“他们是谁?”
  季寒枝哭的直打嗝,她怨恨姚文敏,怨恨林旭平,也同样怨恨自己。听见骆正阳问她,季寒枝摇了摇头:“我小姨。”
  巷子里没人,黑暗寂静,偶尔窜过几只野猫。
  骆正阳听说过她有个小姨,不是什么好人。看见她暴露在空气中蜷缩的脚指头,他埋怨:“下来怎么都不穿鞋?”
  姚文敏看来了个人,心里七上八下,又打量了片刻发现对方只是个学生,就大了胆子,狐假虎威道:“我们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骆正阳笑了下,把黑色卫衣帽子摘下来,桀骜的扬起下巴:“她和你是一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一家人在巷子里面拉拉扯扯,有话不能好好说?”
  他扯住季寒枝的手,向外走去。
  林旭平哆嗦着,他应该怎么办!狠狠地斜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姚文敏一眼,他喊道:“站住!”
  骆正阳脚步一顿,把季寒枝往外推,在她耳朵边小声说了句:“快出去叫人报警,别害怕。”
  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走,林旭平目眦欲裂,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虚张声势的胡乱挥舞:“你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给我站住!”
  说完,就要朝这里扑过来。
  季寒枝面色大惊,赶忙拉他,骆正阳也有所察觉,第一反应揽住她,向后躲闪,把季寒枝搂在怀里。他右手钳制住林旭平的手腕,狠狠一踹,身板消瘦的林旭平跌在地上。
  季寒枝哆哆嗦嗦的问他:“你没事吧?”
  骆正阳摇头,把手机塞给季寒枝:“报警。”
  季寒枝接过来,一边求救,一边拨打号码。林旭平从地上爬起来,狞笑着扑过来,姚文敏连忙拉住他:“阿平!别弄了,我们快走吧!”
  “你滚!”林旭平一把甩开姚文敏,凭什么?凭什么他只能被欺负,被压在脚底,被轻视被辱骂!他不甘心!挥舞着的匕首划过姚文敏的手腕,她痛呼一声,另一只手扯着林旭平的衣袖,扭头朝季寒枝喊:“快走吧,快!”
  骆正阳连忙拉着季寒枝离开,刚走两步,林旭平甩开姚文敏扑过来,目标是季寒枝。骆正阳用力一扯,踹在林旭平的膝盖上,手臂却不慎被划了一刀。
  林旭平满头大汗,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骆正阳倒吸了口凉气,右手依旧护着季寒枝往后退。
  这时,季寒枝好不容易打通电话,强做镇定,声线颤抖:“喂……我要报警,对,幸福里……”
  她说完,瞪着眼睛看见骆正阳的左边手腕上流下一行鲜血。挂了电话,季寒枝连忙查看他的胳膊:“你没事吧!怎么会流血……”
  应该是个小伤口,问题不大。看她惊慌失措,骆正阳顺势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靠在季寒枝肩上:“好痛。”
  季寒枝一下子慌了,这该怎么办应该先止血,应该先止血……可是怎么止血?这时候,从外面买菜回来的门卫大爷经过,一看情况不好,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季寒枝连忙开口,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解释清楚,门卫大爷看着地上抽搐癫狂的年轻男人,掏出电棒,制服林旭平。季寒枝想要先找个绷带给他止血,骆正阳却半个身子的重量倚在季寒枝身上,一直嚷嚷着疼。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带走了林旭平和姚文敏。楼里的邻居下来看热闹,一看居然是季寒枝,连忙把姚文慧喊了下来。姚文慧一看就明白过来,一定是姚文敏带着她的男朋友来借钱了。姚文慧看见人群里脸色苍白的女儿,心里又疼又懊悔,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好职责!
  这时候,季寒枝看见姚文慧,一下子慌了:“妈。”
  姚文慧看着警车里的那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骆正阳问道:“阿枝……是你小姨?这是?”
  季寒枝点了点头:“这是我同学,正好经过。要不是他,我肯定会……对了妈,他受伤了,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骆正阳虚弱呻吟:“阿姨好。”
  姚文慧急了,赶紧点头:“赶紧去医院。你先去,妈妈回家拿钱。就咱们家门口那家第四医院,快,别耽误。”
  骆正阳胳膊火辣辣的疼。其实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以前打架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季寒枝内疚极了,把他没受伤的左边胳膊绕到肩上,一步一趔趄的把他架到医院。
  一路上,骆正阳几乎是抱着她的肩膀,小声问:“季寒枝……我好痛,你说我会不会死?”
  季寒枝心里着急,跺着脚:“你别乱说!怎么可能会死呢?再忍一忍,医院马上就到了。”
  骆正阳能够闻见她发梢间清新的香味。
  他又凑近了点,小声嘟囔:“可是我真的好痛。你看,都流血了。我最怕疼了。你能不能答应我?”
  季寒枝一心只想到医院:“答应你什么?”
  骆正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笑了,又虚弱开口:“做我女朋友。”
  他们已经进了医院大门,马上有医生出来迎接。季寒枝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进去包扎伤口。”
  骆正阳立即喜笑颜开,抓着她的手扯了扯:“真的?”
  季寒枝点头:“真的,不骗你。你先进去成吗?让医生看看严不严重。”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使出苦肉计了
  ☆、第 34 章
  外科,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 看向二人:“你们谁要看病?”
  季寒枝急忙示意:“医生,他, 他胳膊受伤了,请您看一看。”
  医院里人不太多,医生闻言点了点头, 把骆正阳领进病房里,让季寒枝在外面等候。
  一进了门, 骆正阳就变了脸色。也不可怜巴巴了, 收起嘴角, 撩开袖子:“我这没什么事。上点药就行。”
  医生笑了:“小伙子,你这挺有意思的。伤口不超过三厘米,也不深。这点血呀,在来的路上就止住了。外面那个小姑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骆正阳:“那是她关心我。”
  医生简单处理了伤口,给他贴上大号创可贴, 听见这话, 拍了拍骆正阳肩膀:“好了, 拿着这个单子去一楼中间结账吧。”
  骆正阳叫住他:“医生, 能不能和您商量个事?”
  医生写着单子,抬头:“什么事?”
  骆正阳不紧不慢的把袖子拽下来,活动了手腕。他又笑了,漆黑的眼睛里像是浸透了湖水,要把人吸进去。“就外边那个小姑娘,一会儿她问您的时候, 您就夸张着描述。也不用太夸张,比方说胳膊动不了了。”
  “这还不夸张?”医生写完了单子,笑道:“要不给你绑个绷带?”
  骆正阳眼睛一亮:“行啊,我没意见。”
  医生摇头:“简直是胡闹。绷带不用了,这第一点,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小伙子,脑袋挺精明啊。”
  说完,医生领着骆正阳出门。季寒枝依旧一脸担忧 ,秀气细长的眉头轻蹙着,白净的小脸儿上满是担忧。看见他们出来了,她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你没事吧?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把单子递给季寒枝:“没什么大问题。平时不要剧烈运动,小心沾水。大概十天之内能好。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很可能伤到筋骨。要是伤到筋骨可就了不得了。”
  季寒枝点头如捣蒜:“好的,谢谢医生。”
  她连忙把骆正阳扶过来,掺着他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缴费。”她低头看着单子。
  “不许去。”骆正阳故意捂着胳膊,咬着嘴唇,让自己看起来惨兮兮的,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她:“你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呆着,我害怕。”
  说完,还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季寒枝的外套一角。
  季寒枝心里疑惑,他怎么胆子这么小别人都说他打群架,整天受伤,居然害怕她微微皱着眉头:“你就在这里等一小会儿行么?我马上回来。”
  骆正阳改变战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胳膊疼。你别走。哎呦,我快要疼死了。”
  季寒枝没有多想,伸手扶他起来:“不是已经上了药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疼?要不然让医生再看看。”
  骆正阳微微俯身,把脸埋在女生肩膀上。他小声嘀咕:“不要医生,要你。”
  从医院里出来,一路上,季寒枝一直扶着骆正阳。她就纳闷了,明明是胳膊受伤了,怎么搞的跟腿受伤了一样呢。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可是毕竟是她做的不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尽力扶着他走。
  骆正阳走几步就停下了,故作虚弱的喘几口气:“停下,我走不动了。”
  季寒枝让他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她也是如释重负,喘着粗气,抹了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胳膊还疼吗?”
  “疼。”他眼睛往下耷拉,居然还稍微撅着嘴,“可疼了,你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真的血多吗?”季寒枝眼里带着歉意,叹了口气:“对不起。”
  骆正阳恢复冷漠脸,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没谁。”季寒枝也坐在长椅上,微微仰头看着路灯:“就是两个陌生人。”
  路灯上面是黑色的天空,看不见星星。最近雾霾有点严重,肉眼可见的,一层一层的黑色雾气。好像没有尽头。
  骆正阳看着她,小小的一团脸,粉雕玉琢似的埋在围巾里面。他心里一动,又诶哟哟的叫了起来:“胳膊疼。”
  季寒枝抽回思绪,拧眉看他:“那到底怎么办?”
  骆正阳摇头,惜字如金的吐出来几个字:“饿。”
  “你饿了?”他话题转的可真快。季寒枝直起身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一家卖小笼包的店还亮着灯。就是她欠他的。她站起来和他商量:“马路那边有家早餐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她跟哄小孩儿一样。骆正阳却摇头:“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你又不方便,在这里等着也一样。”
  “不行,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他顽固的像块石头。
  真是个大少爷。
  季寒枝撇了撇嘴角,拉起他:“好好好,和你一起去,走吧。”
  骆正阳把左边胳膊塞进她臂弯里,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到了早餐店,胖胖的老板娘招呼客人:“来了您?里边坐吧,二位。”
  骆正阳这时候也不嫌脏了,抽出纸巾擦了擦椅子,季寒枝在他对面坐下。老板娘把菜单拿了出来:“看看,各种陷儿的香喷喷的小笼包,刚刚出锅,各式各样的都有。”
  季寒枝不太饿,问骆正阳吃什么。骆正阳其实也不饿,就是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又怕直接说没面子。只好故作矜持的点了点:“来一屉猪肉大葱陷儿的包子,一碗咸豆脑。”
  老板娘:“好嘞。”说完就去取包子了。
  季寒枝支着下巴,目光放空,盯着某一处。
  包子很快上来了,香的很,热气缭绕。骆正阳被这香味吸引,肚子应景的叫唤起来,眼神示意她:“喂我。”
  季寒枝震惊,瞪着大眼睛问他:“喂你?”
  骆正阳扬起下巴,下颚角线条流畅。眼睛狡黠的眯了眯,他点头:“我胳膊都快疼死了,怎么夹?”
  “你不是还有左边胳膊吗?”
  “左边胳膊能干吗?我又不是左撇子。”
  “那你……”
  骆正阳打断她的话:“你怎么这么绝情呢?你还是女生吗?对个猫猫狗狗都比对我好。还有,你为什么删了我的微信?这帐还没和你算呢,我胳膊还负伤了。你就不能做做好事!”
  “我删了你还不是因为!”季寒枝攥着拳头,想了想,要忍。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她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眼睛眯起,弯弯的变成一轮月芽:“好,你胳膊疼。我喂你,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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