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爸,他是要逼死我啊!”
  明老爷子皱眉不说话。
  资临离开北城去做了什么,明老爷子心中有数。资临从外面回来第一天,资志文就撂下面子来求人,可见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
  资临面无表情,恍若罔闻,仿佛地上跪着的不是他亲生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气氛诡异的沉默。不多时,资临低眸开口:“外公,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改日再来看您。”
  资志文气得发抖。
  明老爷子没有拦,好奇朝资临那边看了眼,“今晚还回来吗?”
  资临从沙发上起来,接过李妈递来的大衣外套,“不回来,在外面睡。”
  明老爷子示意,赵司机连忙跟过去。
  资临婉拒,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资志文:“资总精神状态不太好,麻烦赵叔等会替我送他回去。”
  不唤父亲。唤资总。得手了连句称谓都懒得给。
  资志文冷笑。
  出了门,夜风刮来,刀子一般劈下来。想到小姑娘,资临脚步加快,搓搓手,门边站岗的警卫员拿来手电筒,车停在不远处。车子发动后,后视镜依稀能看见警卫员手执电筒重新站回岗位上。像白杨树一样。
  资临收回视线。
  年少时常听外公说参军能让人脱胎换骨,再强烈的邪气也能换成一身浩然正气。他试过,没用。
  白杨树得在阳光下才能长成,而他心里的恶念足以杀死一万棵白杨。
  赶到酒店房间时,客厅烟雾缭绕,全是韩衍抽烟的烟头。
  “人呢?”
  韩衍指了指卧室,悄悄瞧资临脸色。
  风尘仆仆,破夜风而来,依旧衣冠楚楚,瞧不出喜怒。
  资临往里去,韩衍跟在后头解释:“阿临,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是我对不住你……”
  大概是心情不好,随便一句话都能挑出刺。话没说完,就听见资临问:“对不住我?难道你……”
  韩衍:“没有,我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叹口气,“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好歹也是正人君子一枚。”
  话音落,两人刚好走到门边。
  大床上,少女身穿纯白内衣,大片肌肤露于人前,先前盖着的被子早已踢到一旁。
  资临若有所思瞪韩衍。
  韩衍立马转过身,解释:“她被送来时就穿着这个,我明明已替她盖好被子……”
  资临紧皱眉头。
  数秒后,他走上前,脱下外套大衣盖住岁岁,拉过蓬松的鹅绒被将她整个包住,包成粽子,一丝风都透不进去。连人带被一起抱走。
  走到门边,资临问:“谁做的?”
  他越是平静,韩衍就越是胆战心惊。和资临做朋友,第一要素就是必须坦诚,反正瞒也瞒不过。
  韩衍老实回答:“我公司的人,顶替刘制片的赵制片。”
  资临冷笑一声,神色疏离,语气淡然:“我来处理,谢谢你及时通知。”
  韩衍:“我已经处理好了。”
  资临问:“人还没道歉,怎么就叫处理好了?”
  韩衍微愣。
  资临跨出门,丢下一句:“等她明天醒来,接受了道歉,之后才是真正的处理。”
  韩衍站在门边相送。听这语气,像是要命。赵制片前途反正是没了,落到资临手里,估计还得受不少罪。
  老虎屁股摸不得。算了,权当赵制片自己倒霉,命不好。
  资临坐回车里,将人扔到副驾驶,没有急着开走。他心烦意燥,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
  今晚的事,不少。
  细烟袅袅,一根烟抽完,心情仍然不平静。索性又点一根,刚要上手,视线触及旁边裹成一团的被子。
  少女整颗脑袋都埋进被子,只露出一捋秀发。
  资临点烟的手悬在半空,顷刻,他收回手里的烟,湿巾擦拭指腹,凑到鼻下嗅闻,没有烟气,伸手撩开堆在一起的被子,少女一张脸从绒被里拨出来。
  憋得久,得了新鲜空气,纵使失去意识,出于本能依旧能够畅快呼吸。
  像鲜活的金鱼。
  资临下意识俯过去,像是受到召唤一般,闭上眼,呼吸她的呼吸。
  她的气息,干净纯真,婴儿一般,带着香甜奶味。
  脑海中无数个杂乱的声音齐齐奔往一个方向,从上至下,暗涌潮动,搅在血液中,最终停在心脏处。
  她的呼吸灌进他身体里,他猛嗅一口,恨不得将她灵魂都吸出来吃掉。
  在她唇边贪恋数口,总算缓过劲。仿佛怪兽,吸食少女精魄才得以恢复理智。越是丑陋可怖的怪物,越需要圣洁的献祭品镇压心中恶念。
  他找到了专属于他的献祭品,他会在她身上获得片刻宁静。
  车几乎是飘在道路,像是在深沉黑夜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资临将岁岁带回旧宅。
  小小一间独栋公寓,没有佣人,没有管家,到处都是挡尘的白布。母亲新婚第一年的住所。
  按下开关,灯光涌入视线。
  是惩罚。对她的惩罚。她不该太招人,让旁人有可乘之机将她当做礼物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如果他失控,他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旧事扑面而来。
  资临略微有些颤抖。灯光打下来,客厅墙上放置的半块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脸苍白冰冷。
  “唔。”少女忽地梦呓,喉间溢出一声。
  资临猛地回过神,注意力集中到少女身上,阴暗的藤蔓瞬间缩回,他的心短暂自由。仿佛是忽然获得了缺失依旧的共情能力,没有任何理由,他看她一眼,忽然就能愉悦起来。
  像是对什么有了期待。澄澈透亮,不带任何肮脏的灰尘。
  还好今夜有她。资临呼一口气,抱住怀里的人,往卧室迈去。
  朦胧之间,岁岁听见有人在唤她:“岁岁。”
  温柔呢喃,透着迫不及待的贪欢。
  岁岁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全身轻飘飘,像是一朵棉花飘在云间,连意识都不是自己的。
  资临将被子打开,他半靠着床头板而坐,像剥花生一样,拣起裹在其中的小岁岁,伸手一抬,将她抱到自己身上。
  他贴近观察她,只隔分毫距离,看清她脸上肌肤纹路以及细软绒毛。
  美味可口的兔子。从哪里开始亲好呢。
  岁岁不太舒服。
  她觉得有谁在舔她的脸。湿滑滚烫,一遍又一遍。
  岁岁忍不住娇吟出声,想抬手去推,没有力气,身体和精神都被麻痹,连抗议都是软绵绵:“唔,唔。”
  甚至连说话能力都丧失,需得有人引导。
  小兔子开始蠕动,细微的动作勾得人心头酥麻。资临没有停下,他扶稳她的脸,对准嘴唇吻下去。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轻轻贴着她的双唇,一点点往里品尝。
  接吻的快感从大脑一晃而过。
  全身上下就只两个字。
  畅快。
  他是个贪心的人,得到快乐就想永远快乐,他甚至想将她做成标本,随身携带,日日亲吻。
  “岁岁。”
  她跟着喊:“岁岁。”
  资临的冷静自持全都抛之脑后,任由心中的欲念疯狂蔓延,只管吻她,吻到她出不了气,吻到她快要窒息,吻到她在梦中掉眼泪。
  豆大的眼泪落入他舌尖,他停下对唇瓣的折磨,沿着她的眼角细细亲吻。含下所有泪。
  少女哭得一抽一抽,咿呀咿呀含糊啜泣。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底是万丈星光。平生从未有过的耐心温柔全都拿出来,难得反省——是他不好,吻得太过迅猛。
  “乖岁岁,不哭。”声音都不似他,能将冰山暖化。
  岁岁只是哭,唯一本能就是掉眼泪。
  他只好强迫自己离开她,但双唇刚一抽离,空气像火汹涌扑来,烧得疼。他猛地又扎下去。
  辗转反侧,贴着她的下颔角,心痒难耐。
  “嘘——”他无奈安慰她:“不做爱,只接吻。”
  少女哭声渐小,重新安静下来。
  资临缓缓躺下去,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他搂紧她,恨不得将她扣进身体合二为一。
  他躺着吻她,诱导她:“乖岁岁,张开嘴。”
  她一张嘴肿得不像样,连舌尖都被擦破皮,迷茫地微张双唇。
  “伸出舌头。”他将自己的唇送上去,贴着她蹭。她舔了一会就不舔了,歪着脑袋倒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喘气。
  他将她瘫软的身子往上提,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靠着鼻尖,他看她,仿佛她全身每一寸都是他的。
  资临从来没想过长久地拥有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唯有毁灭才能保持永恒。但现在不一样,他有了想要拥有的人。
  他很庆幸,遇到她的时机,刚刚好。他不用再为别的事情分心,从此刻起,他可以专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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