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她能赶走金诗澜四年，就能赶走金诗澜第二个四年、第三个四年。直至，金诗澜永永远远的淡出韩子潇的人生。
“嗯，分手了，也断了。”说到金诗澜，韩子潇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重创。点点头，情绪低落了下去。
只当韩子潇是舍不得金诗澜，韩妈妈长叹一声，拍了拍韩子潇的手背：“子潇，妈不是非要逼你。只是咱们母子现下的处境，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咱们暂时要不得，就只能先行搁置。等到以后你变得足够强大，再想要做什么事、要什么人，都随你自己。妈妈绝对不拦着你，也绝对不会强迫你的。”
“我知道。”韩妈妈的良苦用心，韩子潇怎么可能不懂？而今的局势确实对他尤为不利，他自然必须做出取舍。
“妈妈相信你。”欣慰的点点头，韩妈妈终于露出笑容。
另一边，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后，度过鬼门关的苏妈妈被送进了普通病房。反而是苏念娅的手术，委实有些复杂，也有些危险。
“舅舅，我们谈谈。”确定了苏妈妈的安全无虞，殷凛寒站在了苏爸爸的面前。
在看到尹柏凌出现在医院的那一刻，苏爸爸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一刻的到来。
故而没有任何迟疑的，苏爸爸就随着殷凛寒走到了僻静角落。
这一次，尹悦茜没有跟过去。她大致猜到了殷凛寒的用意，也绝对相信殷凛寒一定是站在她和她大哥这一边的。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不答应。”在殷凛寒开口之前，苏爸爸率先表达了他的立场。
“可舅舅你打算将表姐嫁给周寒。”殷凛寒之前说的没错，苏家确实不需要商业联姻。但是钱晓晓的消息也没错，苏家和周家双方长辈确实有意为苏念娅和周寒订婚。
“恋娅不喜欢周寒。”苏爸爸知道，他这样做很残忍。可是为了女儿的性命着想，他更愿意断了女儿的爱情念想。
“既然舅舅知道，就应该让表姐自己做决定。这是表姐自己的人生，她有权自己做主。”殷凛寒并不赞同苏爸爸的想法。
“当年我娶你舅妈的时候，你舅妈的爸妈也是反对的。但是，我和你舅妈都很坚持。最终，他们二老认输了，也妥协了。可是凛寒，我无数次的后悔过，我当时应该听他们二老的劝诫，放开你舅妈的手。而不是拉着她又哭又闹，屡次经历生死难关。”同样的事情，苏爸爸曾经经历过，此刻只是在眼睁睁的看着他自己的女儿重复当初的历史罢了。
不等殷凛寒开口，苏爸爸再次开口：“你知道你舅妈这次为什么出事吗？因为她看到了我衬衣上的口红印。而那个口红印，确实是意外碰上的。绝对不是我在外面胡来，更加不是我背叛了你舅妈。”
殷凛寒皱了皱眉头，不再擅自接话。
苦笑一声，苏爸爸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疲惫：“我是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的不让你舅妈胡思乱想，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所有的情绪。但是凛寒，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一年、两年，十几年、二十几年……你觉得，尹柏凌能坚持多久？”
第49章
“柏凌能坚持多久, 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相信，如若是柏凌, 他一定不会像舅舅你这样的不负责任。”尽管苏爸爸一而再的强调着自己的为难和无奈, 殷凛寒还是冷笑一声, 面上露出了讽刺。
“如果舅舅真的有心，就不可能留下所谓的口红印, 还故意让舅妈看到。舅舅这一招, 到底是真的无意, 还是存心为之。需不需要我帮舅妈调查调查？”殷凛寒是想要站在苏爸爸这一边的。毕竟是他的亲舅舅, 殷凛寒当然会护着。
但是, 苏爸爸的解释太过荒谬, 也过于漏洞百出。殷凛寒听不下去, 也无法苟同。
面对殷凛寒突如其来的冷厉，苏爸爸到底还是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别过脸试图掩藏住自己的心虚：“凛寒，你要相信舅舅，也要体谅舅舅这么多年的辛苦……”
“不是舅舅自己说的，当年能够顺利娶到舅妈, 是求了舅妈家的两位长辈, 也做出了承诺？既然舅舅无法做到守信守诺，又何必站在这里为自己戴高帽？即便是自辩清白, 也请舅舅拿出像样的证据。别拿我这个外甥当傻子耍，我也没那么好骗。”不去理睬苏爸爸顿时大变的脸色，殷凛寒兀自做出决定, “柏凌和表姐的事情，舅舅以后就不要插手了。”
“不行！”苏爸爸前一刻还因为被殷凛寒揭穿心事而落了气势，下一刻又板起脸来坚持道，“我和你舅妈的事情，姑且不论。恋娅不能嫁给尹柏凌，绝对不能。”
“就因为表姐喜欢柏凌，所以不能？”殷凛寒曾经亲眼目睹苏念娅的最终结局，毫无疑问不可能顺应苏爸爸的选择和决定，“我的立场很鲜明，表姐的人生，她自己有权做主。”
“那你又怎么能保证，尹柏凌不是下一个我？”反正已经被殷凛寒看穿真相，为了苏念娅的幸福，苏爸爸说什么也不退让，“难道凛寒你要眼睁睁看着，恋娅变成第二个你舅妈？”
“首先，柏凌不可能是下一个舅舅。其次，表姐也不会变成第二个舅妈。”目光灼灼的望着苏爸爸，殷凛寒语气很是笃定，“有我在，表姐就绝对不会如舅妈那样被人欺凌辜负。”
“同样的话，曾经我也听尹柏凌说过。”苏爸爸扯了扯嘴角，笑的尤为自嘲，“一年前尹悦茜嫁给韩子潇的时候，整个圈子谁没听到尹柏凌的这句宣告。可是结果呢？一年后韩子潇照样在外面出轨找小三，抛弃了尹悦茜，不是吗？”
“所以韩子潇丢了韩氏继承人的位置，以后也注定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对于苏爸爸拿尹悦茜当例子，殷凛寒的语气不带丝毫温度，面上是毋庸置疑的冰冷，“舅舅若是不相信，大可继续看着。看韩子潇最后到底能落个怎样的结局。再看看韩子潇如今已经鸡飞狗跳成什么狼狈模样了。”
“是，我承认，也绝对相信，辜负了尹悦茜，韩子潇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个尹柏凌，已经够他受的了。更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你？有你在，韩子潇根本不可能是尹柏凌的对手。”殷凛寒的能力，苏爸爸绝对相信，不可能否认。
然而下一刻，苏爸爸又摇摇头，长叹一声：“但是凛寒，恋娅到底不是尹悦茜。受了委屈、离了婚，尹悦茜照样可以重头再来。可是恋娅呢？现下还没发生什么变故，恋娅就躺在了手术台上。真要等到恋娅被尹柏凌伤的遍体鳞伤的那一刻，恐怕还不等你这个表弟帮她出头，恋娅就永永远远的离开我们了。届时，就算报复了尹柏凌，又能怎样？咱们再也换不回恋娅，所谓的报仇根本就是得不偿失，无济于事！”
“不会。”尹柏凌的声音忽然从苏爸爸身后传来的时候，苏爸爸并未意识到他的靠近。
“我不会变心，也不会伤害恋娅。只要恋娅愿意，我就一定会娶她。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一定会陪在她的身边，好好的守着她。”站定在苏爸爸的面前，尹柏凌认真承诺道，“只守着她一人，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面对尹柏凌的决心，苏爸爸毫无波动，无动于衷：“我自己曾经也做出过这样的承诺。我连自己都不敢再相信，又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不可能是第二个您，也决计不会让恋娅重复她妈妈的旧路。”毫不退缩的迎上苏爸爸的质问，尹柏凌寸步不让，“亲眼见证了恋娅妈妈的痛苦之后，我不可能舍得让恋娅也遭受同样的痛苦。这样的事情，或许您做的出来，但是我尹柏凌做不出来。我尹家的家教和门风，也不准许我变成那样的衣、冠、禽、兽。”
尹柏凌到底是不是在借题发挥的骂苏爸爸，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然而，尹柏凌并未直接把话说明。殷凛寒权当什么也没听见。苏爸爸自己，却是彻底白了脸，陡然间气势全无。
“舅舅，不要将你自己的理所应当，强加在柏凌的身上。”这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殷凛寒给苏爸爸的最后一击。
“好，好。”苏爸爸显然有些站不住脚，带着那么些许的狼狈和难堪，挥挥手，恶狠狠的瞪向了殷凛寒，“今天尹柏凌的人品，是你殷凛寒做了担保的。日后但凡我女儿有丁点的闪失，我不找尹柏凌，只找你殷凛寒！”
不得不说，苏爸爸这话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又一次的躲避。他害怕承担责任，害怕去面对日后的结果。他一心就想着，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尹柏凌变成了第二个他，届时面对苏念娅的痛苦，他就有理由安慰自己，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殷凛寒的身上去。
而苏爸爸这样的算计和想法，殷凛寒没有揭穿，也没有拒绝。
淡然点点头，殷凛寒深深的看了苏爸爸一眼，道：“随时欢迎舅舅的监督。”
殷凛寒没再浪费唇舌说服苏爸爸，也没再继续说一些诸如他绝对相信尹柏凌这样的话。他很清楚，苏爸爸听不进去，也不会相信。只因为，苏爸爸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试问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又怎么可能去相信其他人？在苏爸爸自己的心里，愧对了苏妈妈这件事，已经彻底让他无法挣脱。就算他嘴上为自己寻找再多的借口和理由，他终归还是逃脱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殷凛寒直接推波助澜，给了苏爸爸一个退让的台阶。
有了殷凛寒的承诺，苏爸爸好似转瞬间就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再不多说其他，转身仓皇离去。
望着苏爸爸明显凌乱虚浮的脚步，殷凛寒抿抿嘴，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舅舅是位好丈夫、好父亲。但是就在刚刚，苏爸爸不单单辜负了苏妈妈，也彻底背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所谓的父爱，所谓的为苏念娅好，终究抵不过苏爸爸的自私。
苏念娅终于被推出手术室，所有人都跟着放下心来。而等到她睁开眼睛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尹柏凌。
“学长？怎么会是你？”苏念娅是真的没有想到，尹柏凌会出现在她的病床前。
对医院这个地方，苏念娅早就不陌生。只不过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爸妈的身影，意识到唯独只有尹柏凌守着她的时候，苏念娅不禁就急了：“我妈呢？她……”
“阿姨很好，你别担心。”不等苏念娅翻身下床，尹柏凌就按住了她的肩膀，“阿姨已经醒过来好一会儿了，叔叔正在陪她吃饭。”
听到她妈妈没事，苏念娅登时松了口气。点点头，躺回床上。
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似乎给尹柏凌添了麻烦，苏念娅连忙又开口道谢：“麻烦学长了，谢谢。”
“不是麻烦。”为苏念娅倒了一杯温水，尹柏凌拿勺子轻轻喂到苏念娅的嘴边，“喝水。”
从未经历过尹柏凌这般的温柔对待，苏念娅不禁就红了脸，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下意识就张开了嘴巴。
尹柏凌微微勾起嘴角，不再多说，极为耐心的继续喂苏念娅喝水。
病房门外，尹悦茜本来是准备走进去的。不过她的手才刚摸到门把，就被殷凛寒给拦住了。
摇摇头，殷凛寒比了比走廊的位置，无声的示意尹悦茜先行离开。
尹悦茜眨眨眼，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的点点头，笑的尤为灿烂。
是了，好不容易她大哥和苏姐姐才跨出了这么一大步。她可不能破坏，也不能插足。
最后又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温馨画面，尹悦茜转过身，随着殷凛寒走向了另一边。
韩子潇终于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碍眼的画面。
在韩子潇眼里，尹悦茜从来都是骄傲又跋扈的。哪怕之前那么喜欢他，却也不曾在他的面前露出温柔小心的表情。
但是跟在殷凛寒身后的尹悦茜，从来都是极为温顺又安静的。
而不再张牙舞爪的尹悦茜，不但让韩子潇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倘若尹悦茜肯拿出同样的一面来对待他，他又怎么可能一直都对诗澜念念不忘，反而将尹悦茜彻底无视？
跟诗澜分开后的这四年里，尹悦茜的存在不过是更加的映衬了诗澜的那些美好和善良而已。是尹悦茜自己的那些作为，断送了被他喜欢上的可能性。而今两人走到这一步，尹悦茜又怎么能够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头上来？
也或许，他这一年确实做得不够好，没能尽到一个好丈夫的职责。可是尹悦茜自己，不也做得不够好吗？
明明她也可以变得如此安静又美好，明明她也能成为他喜欢的模样。可是偏偏，尹悦茜的这一面，就只肯在殷凛寒的面前展现。
那个让尹悦茜变得乖巧听话、彻底依顺臣/服的男人，从来就不是他，而是殷凛寒。
亏尹悦茜之前还那般信誓旦旦的四下宣扬着如何如何喜欢他。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尹悦茜眼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只因为他一直没有回应尹悦茜，没能让尹悦茜如愿追到手，尹悦茜才会那般的执着，一直拖到了而今。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被尹悦茜故意伪装出来的假象给欺骗了。尹悦茜不喜欢他！尹悦茜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他！
心下如此念头那般剧烈的发酵，韩子潇紧紧的握着拳头，很想就此离开，再也不跟尹悦茜有丝毫的牵扯和瓜葛，偏偏他又抬不起脚。
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怒气冲冲的冲上前去，当面质问尹悦茜？
视线落定在殷凛寒的身上，韩子潇满腔翻滚的怒火刹那间冷却。
不是不想发怒，而是不能。他不能再冲动行事了。而今的他，处境艰难，局势堪忧。若是再犯错，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行了。
深吸一口气，韩子潇竭尽全力的调整好面部表情，尽可能带着自然的笑容，走了过去。
“茜茜？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生病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陪你去找医生？”很是温柔的关怀，韩子潇一边说就一边想要伸手揽住尹悦茜，再顺势将尹悦茜带走。
尹悦茜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韩子潇。见韩子潇的手伸过来，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殷凛寒直接侧过身，将尹悦茜护在了身后。
伸出去的手差一点就碰到殷凛寒，韩子潇连忙又收了回来。心里诸多不甘，却又不敢显露半分。只得扬起礼貌的笑容，向着殷凛寒打起了招呼：“原来殷总也在。多谢殷总照顾我家茜茜了。”
“你家茜茜？”加重了语气看着韩子潇，殷凛寒的眼中尽是嘲讽和不屑，“何时起我殷凛寒的人，也变成你韩家的了？”
尹悦茜当然不愿意将自己归为韩子潇家的。只是还不等她探出头去反驳韩子潇，就听到了殷凛寒的宣告。
脑中轰的一下炸开，尹悦茜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很想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好像被卡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最终，就只得低下头，任由脸上的温度腾升再腾升，直至烧进她的心底最深处。
韩子潇同样很是震惊。
他没想到殷凛寒会如此的厚颜无耻，居然当着他的面宣告尹悦茜的所有权。再怎么说，他才是尹悦茜的法定丈夫。而殷凛寒，不过就是个后来的第三者，居心叵测破坏他和尹悦茜婚姻的卑鄙小人罢了。
可是面对殷凛寒如此阴险又卑劣的行径，韩子潇甚至没有底气跟其正面抗争。乃至于就算是出声质问，他的气势也明显输了一筹：“殷总说笑了。茜茜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关心茜茜的身体……”
“前妻。”径自打断韩子潇没有说完的话语，殷凛寒冷下脸，是陈述，更是警告，“我家茜茜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打我家茜茜的主意。”
同样的称呼，接连两声“我家茜茜”，殷凛寒毫不客气的原封不动还给了韩子潇。
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韩子潇咬咬牙，没有说话。这一刻，他只觉得脸上“啪啪”两声，被打的尤为响亮，也格外的疼。
第50章
韩子潇向来都不是殷凛寒的对手。原本如若他远远的避开, 以殷凛寒的日理万机，并不一定会亲自对他出手。毕竟, 韩子潇是殷凛寒故意留给尹悦茜练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