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你在听?洛予森看到小孩儿正在极有层次性地脸红,觉得很有意思,那好,你重复一遍怎么把列表切片到以负索引结尾。
飞白愣了愣,洛予森说的是什么,巴伐利亚语吗?
他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忆刚才自己耳朵捕捉到的只言片语:好像是要先找什么路径
飞白,洛予森打断他,慢条斯理道,如果你刚才听了,现在就会跟我说,师兄你没讲这个。
不是,怎么还带钓鱼执法的啊。飞白小声嘀咕了一句。
洛予森撑在桌上的左手抬起来,轻轻弹了他的脑袋一下:跟你们老师也这么顶嘴?嗯?专业第一小师弟?
飞白条件反射般往旁边躲了一下,这一躲就把额头正正好好碰在了洛予森的嘴角,对方温热的呼吸一瞬间贴住了他的皮肤,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漏掉一拍。
这根本算不上亲吻,飞白和洛予森也都是什么都经历过的人了,然而在这一刹那却不知怎么,同时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空气中滋生出一点微妙的暧昧。
飞白慌慌张张地退开,说话也有点结巴:对、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说完,又想起洛予森好像不是很喜欢这句话,于是打算找补一下,但找补什么呢,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故意的吧。
洛予森看他一眼,开口拯救了他的尴尬:是故意的也无所谓。
飞白一愣,还没等把这句话琢磨透,洛予森就屈起指关节敲了敲电脑屏幕:这里有个括号看见没有,把你的文献路径填进去,然后按f10和shift运行,这个程序不算特别完善,但是提取全文关键词画图够用了。
飞白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给震撼到了:师兄,这是你刚才写的啊?
洛予森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是觉得这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不需要过多解释。
好厉害啊。飞白不由自主地说。
洛予森当小孩儿在讨好他,淡淡一笑,直起身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并没当真。
我说真的,师兄,飞白一边查自己文献的所在路径,一边抽空用星星眼打量洛予森,你能收我做关门弟子吗?
洛予森看小孩儿拍马屁还没完了,眉峰一挑说道:好啊,用不用再教教你关窗和关灯?
飞白知道洛予森是揶揄他,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那要是做师兄的入室弟子,师兄难道还要教我入室抢劫吗?
他试着用了一下洛予森写的程序,很快就做好了一张关键词共现次数的分析图,困扰他很长时间的问题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解决了,让飞白有种自己之前都白操心了的感觉。
要是有个计算机大佬男朋友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飞白就迅速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找男朋友可不能抱这种功利目的,他要做新时代独立男性。
新时代独立男性飞白同学谴责了一下自己不上进的吃软饭思想,然后从python里把程序复制了一份发给袁子澹,让他把剩下的图给做了。
袁子澹这次倒没有装死,很快就回复了他:这程序不错啊,谁给你写的?
飞白顿了顿,忽然觉得这是个敲打袁子澹的好机会,便煞有介事道:你们系的一个师兄,可能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我想着你要是不想做了之后就让他加进来。
那边袁子澹沉默了足有十秒,随即就开始接二连三地给飞白发消息。
袁子澹:别啊组长。
袁子澹:我没不想做,真的。
袁子澹:你等着,我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准把图都做出来发给你,说到做到。
飞白没忍住笑了,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成就感。
果然人还是得有点危机感才能往前跑,袁子澹一开始就是掐准了他跟乔立找不到其他计算机系的人,所以才能放心大胆地偷懒,想跟着他们水保研加分。
飞白。洛予森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师兄?飞白捧着手机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笑意。
当时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app的?洛予森问。
飞白顿了一下,嘴角慢慢放下来,这个问题在他立项答辩的时候也有老师问过,当时的时间有限,他更主要的目的在于展示项目的学术性和实用性,也只能说些什么关爱自闭症儿童之类冠冕堂皇的套话应付过去。
当然现在他也可以用这些话来应付洛予森,但洛予森问他时的神态并不随意,让他觉得这是个需要认真对待的问题。
我以前去福利院做志愿的时候见过一个叔叔,年龄跟我爸妈差不多大,我当时觉得挺奇怪的,很少看见那个岁数的人去做志愿,就跟他聊了几句,没想到他跟我说想把确诊自闭症的小孩儿送过来,先过来观察观察环境,因为家里实在没钱给孩子治疗了,最便宜的康复机构一个月也要收七八千块钱,他老婆跟人跑了,他一个人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好几次都想自杀,最后还是没舍得,当时我就想,要是有那种能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康复机构的自闭症儿童教育app就好了
飞白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忽然想到像洛予森这样的人可能未必能够理解那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痛苦,便停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还想听吗?
作者有话说:
两更(???)?。
第62章 我就是想揍你
洛予森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你继续说。
我知道这个想法挺幼稚的,毕竟一个app肯定发挥不了专业老师的作用,对那些有困难的家庭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或许这一杯水也能浇灭一点燃眉之急呢?
飞白顿了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不过这些也都是我的空想,说不定最后连这个app都做不出来,毕竟只是个科研训练项目,我们也拿不到什么资金技术支持,顶多结项的时候得个优秀,保研的时候加点分,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十九岁不是你这辈子的终点,洛予森淡淡出声,你的能力也不会止步于此。
飞白怔了一下。
项目的出发点很有人文情怀,通过分析文献提取app设计策略的思路也不错,如果这个项目你能一直做到结项,我可以帮你实现后续的孵化和落地。洛予森说。
飞白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果然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吗。
啧啧,千金一掷为红颜,虽然他不算什么红颜,但是有人愿意拿钱砸他的感觉可真好啊。
况且还砸得这么温柔这么含蓄。
真让人动心啊
当然,要是没绿过他的话。飞白及时地用后半句话把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小心脏给拉了回来。
谢谢师兄。飞白说,同时有些遗憾地想估计到不了那时候他就跟洛予森分道扬镳了。
这点遗憾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回家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
飞白正打着游戏,近战时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他看清联系人的名字,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结果一个愣神的工夫就被敌人一刀给砍死了。
跟他组队的乔立开麦喊了一句:操,飞白你去玩庄周得了,你是活在梦里吗?
飞白没理他,迅速退出游戏界面点进了微信。
他刚才没看错,还真是许戈扬给他发消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是飞白你在吗。
飞白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回他一句不在。
接着就要删许戈扬好友。
他点进许戈扬的头像,按下右上角的三个小圆点儿,手指刚要去碰红色的删除,又硬生生地停下了。
不行,现在还不能删,他之后还要发自己跟洛予森的暧昧照片给许戈扬看。
革命尚未成功,恶心仍需忍受。
这时许戈扬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明天有空跟我一起吃饭吗?
飞白愣了,许戈扬这是被盗号了吗?
试问正常人谁能拥有这么厚的脸皮?
要是剥了许戈扬的皮去做轮胎保准能荡平全世界的喀斯特地貌。
他本来不打算回复了,但最后还是没扛过奚落渣男前任的诱惑,冷冷地说:没空。
许戈扬追问道:你明天不是没课吗?
飞白的眉毛扬得老高,不是,他以前跟许戈扬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情商洼地呢。
他没好气地回复:我明天不饿行不行。
许戈扬:飞白,你别跟我赌气。
许戈扬:明天我们见一面吧,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我想跟你解释解释。
误会两个字把飞白的忍耐力一瞬间戳破了,他立刻讥讽道: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背着我跟别人好上的?
这句话发出去以后,许戈扬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就在飞白以为许戈扬这下没脸再来纠缠他了的时候,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几下。
许戈扬:如果我说我对他不是认真的呢?
许戈扬:飞白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想起来咱们高中时候的事儿,我觉得我好像还是放不下你。
许戈扬:这段时间你不觉得孤独吗?我经常在路上看到你一个人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时候会觉得特别心疼。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来,我告诉你,你那是犯贱。飞白捏着手机的指关节都有点泛白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那你孤独吗许戈扬?
许戈扬以为这是飞白松口的表现,反应很快地说:我想你的时候会孤独。
接着又补了一句:我现在就在想你。
飞白冷笑一声,发了一段语音过去:孤独是吧,好,我教你许戈扬,你现在关了灯打开电脑找部鬼片,要最恐怖的那种,过一会儿你就能感觉你家镜子里面有人窗外有人床底下也有人,到时候你就不孤独了,比找我有用多了。
许戈扬估计是不知道回什么了,飞白拿着手机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就在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准备再打一局游戏的时候,许戈扬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飞白拧着眉毛给挂了,没过几秒钟,手机又重新震动了起来。
他骂了一句脏话,接起来劈头盖脸地问:许戈扬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你这嘴是租来的着急还吗,不多说几句话就捞不回本儿?
也真难为许戈扬在他恶劣的态度下还能稳定发挥渣男本色:你别生气,我就是想你。
飞白停了一下。
许戈扬用的是以前两个人吵了架之后过来哄他的那种语气,有点懒洋洋的,无赖中带了几分认真,嗓音像挂在声带上晃荡,有淡淡的气泡感,让人忍不住想从他的玩世不恭里扒拉出些真心。
要是放在以前,飞白听到这里就要心软了,嘟囔几句之后就算翻篇,然后等着许戈扬过来找他,两个人重归于好。
但那是以前。
那我还就是想揍你呢,飞白从床上下来,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许戈扬你信不信我把电话录音发给他?
他没有直接说洛予森的名字,他知道许戈扬一定能明白自己指的是谁。
果然,许戈扬的声音不再那么有恃无恐了,他迟疑着问:你知道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不确定飞白是不是诈他,也不敢贸然多说什么。
对,我知道是谁,飞白慢慢地说,你上次想去参加山地马拉松不就是因为他吗?
第63章 管好你自己
飞白说完之后,听到许戈扬气息一顿的声音。
飞白,我了解你,你不会这么做的。许戈扬立即收敛了刚才那种故意撩人的语气,紧接着又中气不怎么足地补了一句对吧。
飞白烦躁地说:对个屁对,我告诉你许戈扬,你要是敢再多跟我说一个字我可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说完他就按了挂断,这次许戈扬学乖了,果然没有再打过来。
飞白把手机砸到床上,拉上窗帘之后一屁股坐到床边,两条胳膊撑在身侧,感觉心里乱七八糟的。
其实刚才不该暴露他认识洛予森的,万一现在许戈扬跑去跟洛予森说他是谁,那他的计划可就全黄了。
不过也不一定,他今天威胁过许戈扬之后对方可能会顾忌他真的那么做,如果这时候去提醒洛予森他是谁,看起来很像是心虚。
但许戈扬的脑子现在看来是可以捐献给火锅店的那种类型,他也不能拿正常人的标准去苛求这人是不是?
冲动果然是要担风险的。
他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如果许戈扬跟洛予森说了,他只好自认倒霉,如果没说,他也要尽快采取行动,避免夜长梦多。
第二天飞白去洛家给洛非非上课的时候没碰见洛予森,他一直胆战心惊的,生怕张阿姨或者其他什么人跟他说以后别来了,洛先生不想看见你。
好在洛家的人对待他的态度还像以前一样正常,他又稍微放了点心。
今天给洛非非做的是发音训练,飞白带她练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小姑娘积极性不高,可能是觉得无聊了,于是打开手机随便给她放了一首儿歌,想提提洛非非的精神。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放到这里的时候网络有点卡顿,音频加载不出来,这一下倒引起了洛非非的兴趣,她伸出小手推了推他的胳膊,问他后面是什么。
飞白刚准备唱,歌到嘴边突然忘了,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堂堂高素质豪门家教,不能折在这一首儿歌上,于是随便编了一句唱道: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燕子说管好你自己。
洛非非沉默了一会儿,一张小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像是觉得他唱得不对,皱着眉毛看一眼飞白又看一眼他的手机。
飞白有点心虚地捂住了屏幕,恰好这时网络又流畅了,音频开始继续往下播放: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