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节
她就是喜欢她师兄这般自信,沉着的样子。
从天边奔来的,正是能够与神器融合的器灵,明显是被秦子玉所铸造的武器所吸引而来。
秦子玉见到那器灵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紧接着便拨出精神与那器灵做交流。
毫无悬念的,那器灵在他周围打转了几圈后,直直朝那霸气侧漏的长|枪冲去。在撞入武器的一瞬间,秦子玉动作也非常利落顺畅地继续了他武器的熔炼与铸造。
这就是最后一步了,器灵与神器胚子最后的熔炼。
另一处的温瑞也将那些材料炼化得七七八八,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秦子玉的方向一眼后,又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心道温瑞恐怕是真的放弃了。
整天下来,楚云对那些流言蜚语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甚至还因为无事可做,也学着她师兄闭目打坐调息起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到了秦子玉身上,只激动地期待着他神器完成铸造,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为胜利欢呼,没有人在意温瑞那风平浪静般的举动。
楚云是在一股令人毛孔舒张的气息洗礼之下,回过神来的。
她睁开眼睛,才发现是秦子玉终于完成了他神器的最终炼制。当神器出世的那一刻,霞光蔓延方圆几百里,所有被霞光覆盖的地面,植物都得到了升华,修炼中的修士或兽类都从睡梦中起来,接受霞光所带来的灵气的洗礼。
武斗场周围的修士们也是获益良多。
秦子玉将威风凛凛的长|枪在手里转了几圈后,握着它猛地在场地上一敲,震人的气势在那一瞬间仿佛浪潮般朝四面八方涌去,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那一把长|枪好不遮掩的威胁。
秦子玉道:“此枪威震八方,足以惊天动地,赐名为震天!”
几乎是在他话语落下的同一时间,观众席上的修士们都沸腾了,激动地站起来,甚至还有拍手叫好的。
大家觉得,接下来就是贺云宣布秦子玉胜利的时候了。这会儿,不少同情哀叹的目光都落到了温瑞身上,大部分都真的信了近几年逐渐名扬浮生大陆的天才炼武君,其实已经无法铸造出一把好武器了。
楚云紧抿着嘴,眼角余光瞄见贺云从高台的座位上站起。
就在此时,完成神器铸造的秦子玉并没有露出任何愉悦或放松下来的表情,反而紧皱着眉头,转身朝贺云所在的方向拱手道:“弟子秦子玉,恳请师父不要立即为这场比试作出判决!”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严格来说,温瑞确实是还有胜算,但唯一的方法就是能够铸造出比秦子玉手中那把长|枪更加强大,更加令人惊叹佩服的神器来。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
神器不像其他普通武器,有阶级之分,所以非常难分辨出那一把神器更为强大,普遍来说都是各有千秋,谁都无法分出高下。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将会评判更早完成神器铸造的那名炼武师胜利。所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获胜者妥妥是秦子玉,他却要求贺云给温瑞机会。
秦子玉这是要彻底灭了温瑞的面子,还是真的对他还有信心?
温瑞在秦子玉完成神器的铸造时就睁开了眼睛,一直待在原地沉默着没有开口,包括在秦子玉对贺云说了那番话后,他还是不发一语。
贺云站在高台处摸了摸胡子,忽然眯眼朝所有在场的道:“在判定结果之前,还请诸位先到百里开外之地避一避。”
众人一阵疑惑,楚云却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天空看去,这一看心里也忍不住惊了惊。
在他们的上方,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黑压压的雷云,还能见到隐隐约约的闪电光芒,好似随时都会劈下一道道足以将人神魂劈散的样子。
经贺云这么提醒,大家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异象,心中更加诧异之余,也意识到了温瑞这是要突破了。
只是天空那异象,怎么看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雷劫。
他们作为修士,是以进阶灵武之道为目标,与传说中超凡脱俗的修仙者不同,哪怕在修炼道路上会遇到许多劫难,却也极少会有面临雷劫的时候。当然,也不表示就完全没有了。
传闻雷劫只会在,有天之骄子般存在的修士即将进入炼武尊或灵尊境界时才会出现,哪怕是贺云长老当年突破都没那么轰动。而且,此人若能在雷劫中存活下来并突破,那他将有很大的几率,比所有不在雷劫下突破的修士迈入更高的境界。
那传闻中的,更高于尊者存在的境界。
也就是说,不管温瑞能否成功渡劫,他都是天道所认可的,拥有那一潜质的修士啊!
这下子,大家在撤退之余,打量温瑞的眼神又变得更加复杂了。
即使是浮生大陆的大能修士,此时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叫做温瑞的男子,毕竟现在浮生大陆所有尊者之中,无一人是能召来雷劫的啊。温瑞要是能够成功突破,那便是……
楚云听着他们的讨论,多少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她非常担心自家师兄,不过在这种时候她也不能执意留下来,这样只会给他增加负担罢。
她一边迈开脚步随着众人离开,一边眼神却是紧紧落在温瑞身上,那样子看着简直恨不得视线能够直接贴上去。
被她所关注着的,一直垂着眼帘不去管周遭一切动静的男人忽然抬起了眼眸,猝不及防与她四目相对。
周围越发强烈的暴风将他及腰的长发吹得凌乱,他安静地与她对视着,什么也没有说,却是微微弯了眼,给她一抹既温柔又令人心安的笑容。
她只觉得自己躁动的心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起。
看样子,她师兄是一早就有了完善的计划,突破恐怕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他也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就别瞎担心了。
想了想,她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朝他喊了一句:“你要是不能完好无缺地回来,就别想回房了!”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清,丢下这句话后她就红着脸跑走了,也错过了温瑞双眸中潋滟的温柔,还有他嘴边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化开来的笑意。
“知道了,娘子。”他开口的声音很轻,轻得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
楚云虽然跟着大家一起撤离了,却是找了个安静人少的高地关注着温瑞那里的情况。
站在百里之外的地方,她并无法完全看清温瑞的身影,只知道天上的雷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往下砸了。
她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个雷劫足足有七七四十九道,这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少。尤其那雷击的力量,哪怕已经距离中心如此之远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与空气相互摩擦而过的力量,微微刺痛着她的皮肤。
可想而知,温瑞那里所遭受的力量是有多么强大。
浮生大陆其他原本没有前来观战的修士都被这难得一见的雷劫吸引而来,不过多时方圆百里外能够看见武斗场情况的地方,都被满满的人潮占据,就连楚云原本所在之地的清静都不复存在。
云轩也找到了她,而且怀里还抱着小语宁。
因为今个儿要出门,她就把孩子暂时交给云轩照顾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来。
云轩见到只有她一个人在,立即领悟:“是公子在渡劫?”
楚云点了点头:“你来迟了,这都已经第四十五道了,等四十九道过后就会结束了吧。”她的语气在云轩听来是挺淡定的,但细心的他还是注意到了她紧握得关节都发白的拳头。
云轩原本有些严肃的眉眼稍微缓和了几分:“放心,公子定能平安渡劫成功。”
楚云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在心里默默数着落下的雷击数。
没多久,她的脸色忽然就沉了几分。
雷劫并没有在第四十九道落雷后停止!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她之外,周围的人自然也在计数,当看见第五十道,第五十一道,五十二道……天雷继续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也慢慢变成了震惊。
“这,莫非是输错了?”
“不可能,我数得可仔细了,绝不会错的!这天雷,确实超过了七七道!”
“……怪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讨论的声音在她耳边听起来就像是被人揉碎的喧闹,完全无法进入她脑里,她的思绪也是有一刹那的空白。
直到云轩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将她拉回了神。
“莫要紧张,你可还记得公子他同时拥有这炼武君与灵君的身份?”云轩问道。
听见云轩这句话,她的心跳才缓下:“哥的意思是,因为师兄他拥有两重的身份,所以需要面对的天雷也比常规的要多?”这个,是挺合理的。
下一秒,她忍不住瞪大了眼:“难道他一共得经历九十八道天雷?!”
云轩沉吟了一会儿:“九九八十一道吧,我猜。”
……那还是很多啊!
见到楚云一脸纠结的表情,他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重重揉了一把:“放心罢,公子和你不一样。既然是我想得到的事,他肯定已经考虑到了,定早已做好了准备。”
虽然心是放松下来了,但是……
“哥,你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上的意思。”
“你这是看不起我!”
“嗯。”
“……”
还真如同云轩所猜测的那般,雷劫一直持续到落下第八十一道天雷之后,才终于停止。
黑压压且充满压迫感的乌云终于消散,被天雷洗礼过的地方,大地仿佛获得了重生,空气中充斥着满满的灵气。
而以武斗场为中心的高空,在雷云散开后蔓延阵阵霞光,那光芒所扩散之处绵延千里,其中所蕴含着的强大能量让人心生颤栗感。
雷劫一结束,楚云就忍不住召唤出银龙,一路载着她回到了武斗场。
直到她看见场中央的那个人完整无缺地站在他原来所站的位置,心里提着的大石才彻底松下。
……她的师兄,真是太了不起了!
此时的温瑞已然渡劫成功,彻底进阶为炼武尊了。他身上作为修士的气息与气势更胜从前,给人的威压敢几乎到达贺云那一个程度。
她是第一个回到武斗场的,温瑞自然一眼就发现了她,原本因为对付雷劫的冷漠表情也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
她眼眶一热,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忍不住迈开腿朝那个人跑去。
温瑞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嘴边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张开了手接住了那宛若兔子一般朝自己扑来的人儿。
他低低笑着:“害怕?”
楚云抓了抓他胸前的衣襟,把头埋在他怀里道:“废话,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哪怕他再有自信,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啊。
她蓦地被人扶住双颊强迫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对上了他的眼睛,然后就再也挪不开。
明明是大晚上,他的眼睛却亮得动人,眼底深处转动着的鎏金色异光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真是漂亮得让人嫉妒的一双眼?
然后她就见到那双眼睛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大,连那长而浓密的睫毛也变得越发清晰,直到唇边传来柔软的温度。
温瑞只是在她嘴边轻轻印了一下就把她放开了,那双仿佛要摄走她魂魄的眼睛弯了弯,嘴唇轻启朝她说了一句话,叫她一张脸噗的一下红了个透。
她伸手捂住了双颊,恼羞成怒般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转身回到温瑞给她安排的专属位置上坐下来。
同一时间,围观群众们也陆陆续续归来,甚至比方才要多了好几倍,把武斗场堆得满满的。有些人甚至找不到地方站坐,干脆乘着飞行灵兽在高空处观看。
她却是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人,脑里回荡着温瑞刚才说的那句话,心跳有些不受控。
他说——晚上洗干净身子,在床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