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酒后迷醉
第五十七章酒后迷醉
君临笙似乎特别喜欢上次云琉雅意外看见他和君临风的那个酒楼。
青侍引着云琉雅进入了此时空旷的酒楼,却只是守在那造型有些奇特的木头楼梯口,执意不肯再上去。
云琉雅感到奇怪的看了眼青侍肃穆的脸,没再多问,提着衣裙踏上那一步一晃的楼梯。
她心里不禁纳闷,这家酒楼真是太奇怪了。不仅这楼下的陈设陈旧腐朽,死气沉沉,她乍一进来的时侯还误以为进入了神话传说里的黑暗地狱呢。
这里到处都弥漫着沉淀多年的尘土气息,云琉雅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君临笙竟要选择这样的地方?
“啪!”当云琉雅的脚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踏上二楼的地板,想长舒一口气时,迎面突然袭来一个装饰着青花图案的瓷茶盏,所幸她反应还算灵敏,侧了侧头,那杯盏便擦着她的额发直撞至那纹理极乱的柱子上,在沉闷的空气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虽然躲闪及时,却依旧被割下了一缕长发。丝丝青发从空气中缓缓飘下,最后与尘土混在了一起。
云琉雅惊魂未定,还未抬起头,一个熟悉却又压抑着无穷怒火的声音便从某处乍然响起。
“滚!”
待云琉雅将目光投过去,不由再次被骇了一大跳。这般情状的君临笙,她从未遇到。
怎么了,到底?
不远处的君临笙斜倚在晚风习习的阁楼之上,手中尚拿着一壶不断往下滴着透明液体的酒壶,那些泛着微黄色泽的酒液顺着他的玄色长袍一直蔓延到了的地上。
他侧着脸面对着夜幕下稀疏闪烁的几颗琼星,未拢的墨色长发随风张扬着,飞舞着。那张精致绝伦到无以复加的绝美侧脸带着种落拓的颓唐,似玉山将崩之态,虽狼狈,却依旧摇曳生姿。
印象里的君临笙从没有这般的不修边幅过,云琉雅的心底划过一抹难过。
他总是气宇轩昂,携着与生俱来的妖冶和妩媚让她在气结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幅如诗如画的动人皮囊所带给人的冲击力有多强。何时像此刻一般,衣衫不整,连外袍都拖沓在地上,露出一侧旖旎的白色肌肤。
她这下方才明白,青侍为什么不肯上来了,这家伙很明显现在不能靠近,也不让靠近。
云琉雅没有说话,默默的俯下身将脚底下碎了一地的杯盏一片一片捡起来收在掌心,然后缓步走过去,坐在那里唯一存留方好的一方木桌上,目光专注望着手里的碎片,似漫不经心道,“王爷真是好雅兴,如此良宵美酒,无人作陪岂不可惜?”
阁楼上的身子一顿,旋即回过头来,手犹拿着那空荡的酒壶悬在半空中。飞撒的长发在转身的同时安静下来,斜斜的侧落在身上,肩上。
云琉雅同时侧过头去,于皓月当空下看到了君临笙突然扭过头来暴露在凉风中的绝美面孔。
她心口有那么一刻的停滞,尤其是在触碰到那双原本勾魂摄魄的眸子的同时。因为那里如融进万载的千秋一般,似乎经历了一望无际的荒芜沙漠好不容易辗转逃生,使原本落英缤纷的迷乱景象只剩下狼狈的沧桑。
四目相对,彼此无言。莫名的情愫在彼此眼底的倒影里传递。
“呵!”君临笙的深紫色瞳仁在触到云琉雅的身影后紧缩了一下,眼底的神色闪烁了片刻,突然于鲜艳的唇角勾出一抹触目惊心的弧度。
“今日怎地不和本王拉开距离了,居然还主动跑来了。”他唇角凉薄的笑意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讽刺和涩意。
云琉雅心里不免又燃起了熊熊怒火。这家伙果真是个记仇的人,竟然还记得那时的那些无心之语。不过这些话现在想来的确过分了些,于公于私她左右都不占理。
“与醉鬼谈话,何谈主动与否。”她不喜欢服软,尤其是面对君临笙时更不喜。
不过,她仍然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双敏锐的绝美眸子。她不能就这样让他看出她的歉意。
“醉鬼?”君临笙细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汇的含义,唇角的笑意化为丝丝自嘲。他拢了下让女子都不禁嫉妒的纤长且浓密的睫毛,眼底游走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情绪。
“若是醉酒能忘掉从前的种种,倒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他的叹息悠长又深远,如千年不动的雪山突然晃动着巨大的身躯,积雪以压倒性的姿势扑面而来。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一醉方休,如果醉那么一次真的可以就此麻痹掉他时刻绷紧的神经,他又何苦将自己陷进这无底的泥潭里根深蒂固无法自拔。
如果他不说,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看似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贵不可亲的皇子殿下实则只是这万千伤心人里最可悲的一个吧。
楚国纪年七月初六,他不会忘掉这个日子,永远不会,穷尽此生也不会忘。因为十年前的今天,就是他的母妃,玉贵妃,香消玉殒于倚兰殿的日子。
多年前,后宫无后,玉贵妃统辖后宫,在当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头一时无二。那年,君临笙十岁,是皇室里最高不可攀的皇子,地位显盛,甚至在民间已经流传为最有竞争力的储君人选。尽管那时的他,少不经事。
但自从懂事起,他便已经察觉到,他敬爱的父皇在看向她的母妃时眼底藏匿的不屑和恨意。也只有在大摆宫宴时,父皇才会执着母亲的手在百官跪拜齐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玉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时步上那高高在上的龙椅。
母妃的姿色自然是无人可及的,就连当时年幼的自己跟随年长的大哥坐在殿下斜睨父皇身旁母妃的侧脸时,都不由心生感叹,母妃多美。
那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那些精心打扮的后宫三千佳丽,都比不上母妃嫣红唇角微露的一抹仪态万千的笑意。
而父皇似乎对这些世人称道的姿色并不以为意。母妃自幼习舞,身段极为柔软,每次外国使臣前来朝拜,母妃总会以一舞助兴。而母妃一举一动,顾盼生姿,自是艳压群芳,看得一旁的大臣都双眼放光,甚至垂涎三尺。
“爱妃深得朕心。”即使是在众臣面前,父皇也总是十分吝啬他对母妃的赞美,只会在结束时不轻不重说上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