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雨中的鼻烟壶
第三百章雨中的鼻烟壶
“柠袖,杜大人可有为难你?”君临风一副关心切切的神情专注的瞧着云琉雅。
方才冷眼旁观,现在倒是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真真是可笑至极!
“杜大人并没有为难柠袖,只是柠袖终究只是个没有身份之人,才会被这般轻视。”她说的委婉而忧伤,仿佛只要轻轻碰触,就会在心里划下一道伤痕。
君临风的目光瞄向峻宁熟睡的脸庞,情绪闪烁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几步,又再次顿住。
衣服滴落而下的雨水将门槛浸湿成一滩滩的汪池,在君临风的身后留下一趟足迹。本是干燥的房间里也因此而充满了湿气。
这样狼狈的君临风,云琉雅也曾在一个同样的雨天见过。
那是他们初识不久的事情。
艳阳高照的太阳突然被阴潮的乌云所掩盖,隐约露出几点不明显的光亮。云琉雅正走在街上,为几日后的父亲寿辰挑选着礼物。
云昊天每年的生辰都会宴请贵宾,场面十分庞大,而所有的儿女都会在大堂之上将自己的礼物献上,以表自己的孝心。
云琉雅虽然在云府一直是个身份尴尬的大小姐,却依旧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早上特意的嘱托兰秀为自己简单的绾上青丝,然后就带着她身边仅有的兰秀上街。
前一夜,她想了很多,父亲喜欢的一向是别出心裁的礼物,而并不是贵重到无以复加的财宝。再加上,自己的月钱很少,只够买上几个小物件的。所以,她想去碰碰运气,到寻常小巷里找个能够让父亲笑逐颜开的礼物。
她出府的时候,天气还蒙蒙泛着点雾气,而后,太阳渐渐的冒出了头,照亮了整个天空,驱散了徘徊不前的乌蒙。
云琉雅的心情很晴朗,就如同这艳阳普照的大地,带着身上的钱袋,拉着丫鬟徘徊在街道上。
手中紧紧的攥着银两不多的钱袋,云琉雅的目光不断的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看到左边。若是眼睛里容得下字体,云琉雅的眼里一定写着“礼物”两个字。
街道上的小商铺,人们来来往往,偶有停留的也不过是问问就罢。云琉雅的目光落在其中的一家古董小铺上。
那家店铺名不见经传,就连铺子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字,店铺的摆件也是零零星星,没有一个笼统的整理,随意置之。云琉雅的脚步渐渐靠近,然后目光似被胶着在那摊开的店面上。
“这位客官喜欢什么?随意挑选,价格由您而定。”店铺的主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普普通通的面容上笑意盈盈。
云琉雅别起一缕划至耳前的长发,侧着脸颊,面色微微泛红,眼中透着几分紧张,“这,这里的东西可以价格自定?”
那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老夫卖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求个缘分罢了。”
云琉雅怔愣的看了眼那人,然后低下头认真的寻找着合自己眼缘的古董。一个巴掌大的鼻烟壶造型奇特的被随意摆放在一堆饰品的最下面。云琉雅小心的剥开覆盖在上面的首饰,将鼻烟壶挑了出来。
鼻烟壶整体而看是由少见的佛头青玛瑙而制,形如灵芝,皮壳外围渡了一圈金边。鼻烟壶盖是整个灵芝的头部,仔细看会发现仗红宝石覆盖了整个灵芝头部外围。
云琉雅掂了掂手中的鼻烟壶,只觉沉甸甸的。她轻皱黛眉,“老板,这鼻烟壶究竟……”
“小姐若是喜欢,就出个您认为值得的价吧!”老板爽快的回答,倒是让云琉雅有些慌张起来。
虽然云琉雅对这些玉石并不甚了解,但因喜爱兵器制造,所以相对的对材质还不算陌生。因此,她在看到这个鼻烟壶上的宝石后,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倒是真心的喜欢这个鼻烟壶,但这东西的价值却……她又紧了紧钱袋,双手有些无措的搅了搅手指。
“这个鼻烟壶,我,我还不是不要了。”说完有些恋恋不舍的向后退了退,“兰秀,我们还是走吧!”
兰秀跟在云琉雅身后,眼神却闪过一抹不耐。与云琉雅待的时间久了,兰秀越发的忍受不了这样被忽视的生活。虽然云琉雅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兰秀却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云琉雅急匆匆的转过身子就要离开,她是真的觉得买不起那个鼻烟壶,所以才决定放弃的,她做不到开口讲假话,也做不到欺骗自己。若是自己的情况允许,她也不会这般轻言放弃。
店铺的主人却突然在身后将她叫住,“这位小姐请留步!”
云琉雅的脚步却急着向前赶了两步,然后被那人赶上,“既然姑娘如此心仪这个鼻烟壶,老朽就赠与你又何妨?反正在老朽这放着,也不过是落得个被卖的境地,倒不如送给个有缘人。”
他将鼻烟壶向云琉雅面前一递,然后掰开云琉雅握着的手指,将鼻烟壶放在她的掌心。云琉雅直到那男人离开,也依旧一副茫然的神情。
“小姐,既是得到了礼物,不如我们回府吧!”兰秀提议道,她实在是不愿陪着这个傻兮兮却有福气的小姐。云琉雅茫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两脚开迈,似是向云府的方向走去。
淅淅沥沥的雨点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也让云琉雅因为额头传来的冰凉而拾回了神游物外的神智。
她小心的将掌中的鼻烟壶用袖中手帕包紧,然后塞入钱袋中。为了不让钱袋受到雨水的冲击,她竟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露出自己的背部,不让钱袋受浇。
雨点瞬间从点点滴滴变成了瓢泼倾盆,街上的行人跑的慌乱,各色商铺也匆匆的抱着自己的行囊流窜与人群之中。
云琉雅跑的急了两步,脚下一滑,险些跌坐地上。还好兰秀眼尖的看到了前面酒楼凸起的屋檐,将云琉雅拉了过去,才避免了云琉雅全身湿透的命运。
躲藏在屋檐下,云琉雅的手一直都停留在怀中,任谁看到都知晓她怀中定是有着她所珍视的东西。
湿哒哒的青丝盖住了她的双眼,云琉雅有些艰难的一只手捧着钱袋,一只手撸着自己额头的长发。出门前的发髻,早在慌乱逃跑间被打乱,青丝垂下,荡漾在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