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陛下来了?我先去拜见陛下。齐衡顿时来了精神,推开门卫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来,迟疑道:沈公子,你你是回院还是跟我一块去拜见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尾巴拔花修成了齐丞相要跟秋秋单独说话,不用回去看。
  新世界写的有点卡,更新有些不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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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陛下,请自重(05)
  齐府前庭大堂。
  齐丞相携两个嫡子依次坐于堂下, 一袭玄衣华服的陛下高坐于上座,修长白.皙的手中端着一碗青釉的茶碗,一只手拿着茶盖拨着面儿上的茶沫。
  不言不语。
  来了多时, 便端着那杯茶用茶盖拨了多时。
  天子不作声,齐丞相身为臣子也不好轻易开口。
  但这份无言的沉默像是张开了无形的网, 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笼罩在四下。
  偶尔杯盏与茶盖轻碰发出一丁点脆响, 也能吓得人心惊肉跳。
  在浸.淫官场多年的齐丞相倒是端得很稳。
  只是他两个嫡子心性不够, 不时瞄向上座,偷偷抬袖拭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
  他瞟了眼坐姿还算笔挺的嫡二子, 又扫了下上座的毛头小子。
  论察言观色,不说洞察秋毫, 却也是阅人无数。
  他们这位陛下看似行.事张狂,毫无章法, 但在朝堂上所杀之人, 皆为士族出身子弟,且与当年参与诬陷太子谋反一案有关联者。
  齐丞相看不上这样一个无能狂怒的昏君。
  但同时他又深深地忌惮这样一个没有底线且心狠手辣的暴君,因为没有能牵制他的东西,发起狂来便是六亲不认。
  早知今日,当初应给李家留条血脉来牵制这条疯狗。
  不过, 这条疯狗自打登基后,就没出过宫。
  今日却意外地先去了忠勇侯府, 过门而不入, 转而来了他齐府沈齐两家的联系,也只有日前所赐那桩荒唐的婚事。
  齐丞相暗自揣摩陛下用意, 陛下静默无言。
  一君一臣仿佛在暗地较劲,谁也不先开口,就好似在比谁的耐心更好。
  直到一串脚步声逼近, 打断了厅堂里异样的沉默,给这场无形的较量划上了句号。
  脚步声停在大堂外,守在门外的管家佝着腰小心地走了进来:陛下,相爷,大公子和夫人来了。
  闻言,齐丞相下意识去捋胡须,余光却瞥见高坐上的陛下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将茶碗搁在桌上,屈指轻点着桌面:请他们进来。
  见状,他若有所思了起来。
  长子对这位陛下钟情一事,齐丞相心知肚明。
  就凭这一点,长子就被他放弃了。
  更不提长子被夫人养得天性纯善,没有半点心机,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这般性格,又如何担负得起齐氏一族的重任?
  所以他心中对长子娶男妻一事,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如何在这桩婚事中获取最大利益比如,一向中立的沈家那边的态度。
  秋昀和齐衡并肩走进来,拱手正要行礼,坐于上.位的陛下一抬手:免礼平身,坐下说话。
  谢陛下。秋昀二人刚坐定,陛下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齐爱卿,吴桃儿可还在?
  谁?
  齐丞相还没反应过来这吴桃儿是谁,陛下又道:这吴桃儿擅自揣摩朕的心思,其罪当诛,又偷偷给两位公子下.药,更是罪该万死,朕日前特意将人送来给两位公子赔罪,不知齐爱卿可有给两位公子交代?
  陛下边说边抬眼看向齐衡。
  一带扫过齐衡身边的白衣青年,却见得青年神情恍惚,眼眶微微泛红,隐隐约约透着心如死灰的迹象,他心中一滞,轻叩桌面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今日不是回门?
  何以是这般神色?
  且这个时辰,当是用午膳之际,莫不是沈爱卿训斥沈江亭了?
  这个沈泰!
  陛下压下心里的不悦,收回目光时不经意扫过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这一幕落在齐丞相眼里,他脑海灵光一现,这条疯狗莫不是看上了长子?
  但转念一想,纪青元不好女色,也不代表好男色。
  毕竟长子那点心思太好猜了,若真是如此,也不会有沈齐两家的这桩婚事。
  想到这儿,他存疑地起身,拱手道:陛下,吴公公之前所为不过是给小儿和儿媳闺房添趣,当不得大罪。只是,臣却是不知他胆大如天,竟还敢揣摩圣意,这
  依爱卿这意思,两位公子新婚那晚,是朕赐的酒有问题?陛下反问。
  齐丞相当即跪下:臣惶恐,陛下,臣绝无此意。
  是吗?陛下忽地倾身,锋锐狂放的眼神直逼堂下下跪的中年男人:可朕怎么听说爱卿你把吴桃儿给养在了府里?你心里若不是这般想,你养着他作甚?
  吴公公下.药一事,作为臣子,齐丞相定然不能真的把人杀了,只能废物利用。
  这废物刚用上,陛下却捏着废物来找茬。
  正想着应对之策,陛下却又突然收回了逼视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罢了,齐爱卿温良敦厚,不忍苛责,那就交给刑部吧。
  说罢,他拂袖起身: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一行人恭送陛下到府门口,目送对方离开。
  齐丞相一时有些摸不透这条疯狗今天的用意,一回神就看到长子盯着那道背影怔怔失神,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方才疯狗对长子突然柔和了一瞬的眼神。
  疯狗此举该不会只为长子出气的吧?
  齐丞相看着长子,又看了看从进前厅就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沈江亭。
  思索一番,吩咐嫡二子将吴桃儿送去刑部,便把长子喊去了书房。
  秋昀端着失魂落魄的模样回到房间,跟进来的随风不忍道:公子,您是不是跟侯爷吵架了?
  你出去吧。秋昀一脸不想多说。
  可随风却劝慰道:父子间没有隔夜仇,侯爷将您嫁到齐府,内心也不好受,您被送上花轿那日,侯爷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悄悄落泪,侯爷那般血性男儿
  别说了。秋昀打断他,直接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随风张了张嘴:是。
  随风出去带上门,秋昀等了一会儿,才敛起脸上的失落,走到床边看了看枕头。
  没被动过,里头的药粉也还是昨日的那个。
  他坐在床沿边,屈起手指若有所思地敲着大.腿,这一世的元视人命如草芥,所以他怀疑元是不是知道齐丞相调换药粉的事,坐视了沈江亭的死亡。
  但现在换了他,药粉也还在,那元是不知道还是没来得及换?
  秋昀把药粉继续放在枕头下面,躺在床榻上思忖接下来的路。
  就算没了那个指向陛下的替死鬼太监,齐丞相为了跟沈侯爷绑定,自己肯定还是会死,只是怎么死,又怎么把他的死嫁祸给陛下,就不太好猜了。
  但按照沈侯爷心思死遁,又觉得有些憋屈。
  剧情的最后沈侯爷虽然杀了齐丞相为儿子报仇,但又没展开沈侯爷对独子之死的哀伤,且沈侯爷正值壮年,又不是不能生。
  给儿子报了仇,再回去跟夫人重新生一个,新生儿很快就会取代沈江亭的位置。
  所以,死是要死的。
  但这个死,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真死。
  至于死后
  他想到了那个嫁给齐衡的邻国公主。
  剧情里俩人是相处后慢慢相爱才同房的,可齐衡喜欢的是男人。
  这种性向是天生的,他可以强求自己跟公主同房,却没办法发展出感情,所以,秋昀猜测,那公主是不是男扮女装的?
  剧情里有说那位公主有个双胞胎哥哥。
  如果这位公主是男扮女装,那倒是能理解,毕竟古代皇室很忌讳双生子。
  那这位公主甘心一辈子男扮女装然后嫁人吗?
  秋昀心里有点想法,但现在想太多也是空想,一切还要等他找到机会死后脱身再说。
  晚些时候,齐衡回院,先是抬头看了下偏房,见房门紧闭,踌躇了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他先是敲门,里面半响没什么动静,想到从侯府回来时对方低落的情绪,便直接推开门。
  对方躺在床榻上,似在小憩,以为自己打扰了对方,刚要退出去,就听到对方沙哑着声音道:既然进来了,就自己找椅子坐吧。
  沈公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秋昀掀开被子坐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一点事。齐衡见他面色恢复了平静,悄悄松了口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方才父亲叫我过去,询问咱们昨日面圣之事,我、我只跟父亲说陛下昨日喝醉,耽搁了些许时间。
  秋昀看他: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就、就以防父亲问你,免得咱俩说的不一样。齐衡心虚地别开脸,方才父亲说陛下今日出宫,仅为处罚一个太监,传个口谕便是,又何须亲自跑上这一趟,显然是另有所图。
  这让他想起昨日陛下脱口而出的美人和轻浮挑起沈公子下巴之事。
  沈公子不好男色,不懂这方面的事。
  可经过父亲刚才那么一说,他觉得陛下是为沈公子而来。
  难过是有点,毕竟是他从小仰视且放在心里默默爱慕的人。
  可他也知道沈公子是无辜的,因此就没把这事跟父亲说,沈公子以男儿身嫁给自己,还失去了世子之位,已经够惨了。
  思及此,他站起身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拂袖走到门口,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问道:正逢踏青赏花好时节,我几个好友之前便邀我去城外爬山,我瞧你心情不佳,近来天公又作美,不如明日随我一同出去散散心?
  以什么身份?秋昀问。
  沈江亭跟齐衡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沈江亭好武,齐衡是读书人,俩人的交际圈八竿子打不着。
  且沈江亭结交的都是沈侯爷下属之子,平时被人捧着,性格有些自傲,不然也不会是被下了药抬上花轿,就是因为他死活不愿意嫁,情愿一死保全名誉。
  这齐衡面露难色。
  以男子之身嫁人,着实容易惹人非议。他丧气的低下头,愧疚道:是我想得不够周全,还请沈公子见谅。
  等一下。秋昀想到怎么以死脱身了:就咱俩吧,我不太想见你的那些朋友,如果只是咱俩出去散散心,倒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宝说元是魔神。
  这个元是神尊来着,不过他有点复杂,以后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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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陛下,请自重(06)
  京城附近多山多水, 还有座香火鼎盛的青山寺。
  远近善男信女爱去青山寺拜佛求神,风雅之士则探幽索胜,寄情于山水之间, 吟诗作赋,泼墨奏曲, 尽得自然之趣。
  齐衡下午刚说近来天公作美, 与秋昀商定俩人去城外的山庄小住几日, 不想到了夜半就飘起了细毛小雨。
  细雨落地无声,飘洒在瓦片上, 凝聚成水珠,顺着屋檐一滴一滴地打在檐下的芭蕉叶上, 瑟瑟作响。
  皇宫摘星楼的飞檐上还挂着灯笼。
  寒风卷着细雨斜飞,吹得灯笼并着烛火摇曳不定, 也映照出檐下的光景, 但见屋檐下的走廊里置着一张软塌,塌边的小桌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酒壶。
  侧躺在软塌上的年轻陛下,他一手执酒壶,一手支着脑袋,双眼闭阖, 一对剑眉紧蹙,不复白日殷.红的唇色在烛火下抿成一条直线, 仿佛睡得不是很安稳。
  就连冰冷的雨丝打在他脸上, 都没能将他惊醒。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暗处跳出来。
  臂弯里挂着件黑色大氅, 悄无声地走到榻前,弯腰正欲盖在浅眠之人身上,却不想沉睡之人倏地睁开眼, 血气隐现的眸仁不见半分睡意,径直迸射向黑巾遮面的暗卫身上。
  暗卫悬在半空的手一僵,旋即啪地一下跪在地上,低头不见求饶。
  纪青元顿了一顿,察觉到脸上的凉意,眼里血气一敛,暗哑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下雨了啊,齐府那边有什么消息?
  暗七传来消息,您回宫后,齐治与其长子在书房密谈约一刻钟,其后传唤了嫡二子,谈至近卯时嫡二子方才出来,不多时就出了府。
  傍晚有探子回报,说齐二公子去了江边画舫,与一众文臣之子登船喝酒吟诗。
  思及此,纪青元神色变得晦涩难明起来:沈公子那边呢?
  暗八说沈公子明日要与齐大公子去城外山庄小住散心,据说那山庄里桃花开得正盛。
  小住?纪青元的心没来由的跳了一下,模糊的梦境和脑海里红色背影逐渐清晰,惊鸿一现,却如一团强势的火光,照进困扰他多年的梦魇。
  他仰面倒在软塌上,回味着梦境中那道让他怎么追都追不上的背影,心中无端端地漫起一丝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像是恐慌于什么,就仿佛沈江亭这一去散心,就如梦境里那道永远追不上的背影一样。
  纪青元不明白这丝突然在心中漫起的情绪由来,索性就下了软塌,赤足走到围栏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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