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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虽然杜有邻的案子对杨钊来说很无所谓,站在杨钊的立场上,最好陛下的太子们都倒霉,个个死绝了才好,永远是陛下坐在皇位上,这样杨家才有容身之地。
  王源阻挠杜有邻的案子,保护太子李亨之事,在出发前便和自己沟通过。王源当时说,保护李亨对自己有利,当时自己虽表面同意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疙瘩的。但这段时间杨钊想了又想终于彻底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特别是当初的设想即将成为现实,自己已经为接任右相卯足了劲准备之时,杨钊越发的感觉到了李亨存在的必要。
  在推荐王源为查案副使的事情上和李林甫唱了反调,接下来自己还要攫取右相的位置。实际上自己已经和李林甫走到了对立面上。这时候有个李亨立在前面当挡箭牌,显然是最好的靶子。如果李亨倒下了,自己将直接面对李林甫的愤怒了。越是这时候,杨钊便越是觉得当初王源的话是多么的正确,同时也对王源在北海郡所做的一切越发的钦佩。
  杨钊私心中已经认定,王源的谋略智慧是在自己之上的,虽然自己很不情愿这么想,但事实就是如此。杨钊不能说自己没有嫉妒的感觉,但他最多的感受还是庆幸,自己就这么从李适之这个有眼无珠的人手里抢了个人才来为己所用,有了王源的帮助,事情明显有了更大的成算。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王小兄你真叫我惊讶,居然办成了此事。”落座之前,杨钊口中翻来覆去的便是这几句赞叹之语。
  落座之后,王源终于能够插嘴谦虚一下了:“在下幸不辱命。虽如履薄冰,但终于还是办成了此事。”
  杨钊举杯敬酒,和王源连干三杯,抹着唇边的酒渍道:“你知道最精彩的是什么吗?是你居然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设局杀了吉温和柳绩。吉温可是李林甫真正仰仗的手下之一,这一次怕是李林甫要吐血三升了。而柳绩一死,杜有邻的案子也走到了死胡同,你又有了钱三通等人的口供证明柳绩是被胁迫诬告,吉温私自去北海胁迫柳绩诬告他人,便成了被通缉的要犯。虽然他死了,就算他活着怕是也露不了面了。”
  王源呵呵笑道:“他是死是活我可不知道,吉温这个人我也没见过,我只是在北海带人杀了上百个不知死活的盗匪罢了。”
  杨钊哈哈大笑道:“是是,说的很是。吉温还逍遥法外,各地衙门该加紧捉拿才是。吃菜吃菜,这是终南山的野鹿肉,味道很好,多吃多吃。”
  王源嚼了块鹿肉低声问道:“杨慎矜该回到京城了吧,他这一路上怕是昼夜不停的赶路了,生恐我找他的麻烦。”
  “听说是昨夜进的京,比你们早了大半日。”
  “李林甫那边有什么动静?”王源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可不去触霉头。我只关心李邕的案子什么时候呈报上去。我现在已经得到消息,李林甫今天早晨去兴庆宫呈递了相关人等的口供和证词,宫里传来的消息说,陛下大发雷霆,我因为要来接你,所以没功夫去探听后续。但显然陛下是亲自求证李适之和李邕之间的关系了。”
  王源一惊道:“李林甫竟然这么快便将供词证词报上去了?”
  “怎么?你觉得意外么?”杨钊疑惑道。
  王源忙摆手道:“不意外,不意外,只是觉得他太急了些,我这个查案副使还没回京呢,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杨钊微笑道:“别放在心上,李林甫自然不会照顾你的情绪,他现在正怒火中烧,李适之这回算是完蛋了,李林甫被你搅局,若不立刻在朝中立威,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王源长吁一口气,事实证明,自己之前路途上的纠结是多余的,李林甫果然不顾一切的动手立威,公孙兰果然是看透权谋,她的预言得到了证实。
  王源抬头朝自己的随从队伍中看去,却找不到公孙兰的身影,召来一名随从一问,那随从回答,公孙大哥早就带着受伤的王大黑直接进城去了。
  第240章 弥坚
  杨慎矜回到京城时候的状态可以用的上是心力交瘁四个字来形容。那天夜里,他本来的计划是等到王源被杀的消息传来才离开北海。但当手下人禀报馆驿中发生了大规模的战斗,团练兵马也参与其中的时候,杨慎矜顿时明白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虽然他很想现身去制止这场火拼,但他没有任何的理由现身,因为吉温等人是伪装成盗匪身份攻击的,自己一旦现身岂非等于承认了攻击王源的行动是精心计划的。
  杨慎矜选择了立刻离开北海,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他不能呆在城里,否则将来就要被迫对今夜的事情做出解释。内心里他当然也期待着吉温等人能够活着逃出来,但他知道这恐怕是不可能了。团练兵马的数量多出数倍,且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吉温等人必死无疑。
  逃回京城的路上,杨慎矜不止一次的回想到了北海之后的所有行动;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他不知道这个王源为何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所有搅乱自己的计划的步骤。他更不明白为何王源能调动团练的兵马为他所用,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王源如何能小心翼翼的一刀刀破开自己的要害,让自己整个北海郡之行成了一场灾难。
  杨慎矜多么希望自己没有领命来到北海郡查案,他多么希望当初自己应该拱手让王鉷前来,而现在,这一切需要自己向李林甫去解释了。事情砸了,砸的不能再砸了。
  四月二十三日夜里,他不眠不休的赶了四天的路回到了京城,路过灞桥时,听着桥下哗哗的流水声,他有一种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几乎差一点就冲动的跳下灞桥去。但他终于还是没这么做,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他不断的告诫自己,面对相国的怒火和王鉷等人的嘲讽,自己只需隐忍低调,事情总是会过去的。骨子里来说,杨慎矜还是个自信的人,他相信事情总是有补救的余地的。
  进城之后,第一时间,杨慎矜便去了相国府拜见。虽然快马已经将消息提前送达,但杨慎矜知道,相国定在等着自己当面的解释。这时候必须要诚恳深刻椎心顿足的道歉,否则相国不会原谅自己。
  李林甫坐在堂上的身影显得更加的苍老,杨慎矜满身的尘土扑倒在他脚下的时候,李林甫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是失望的叹息声,杨慎矜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叹息声,只是从来这叹息都是针对其他人,而非自己。
  “相国,下官有负期望,办砸了差事,相国切莫生气,万万息怒,若有责罚,下官愿意一力承担。”杨慎矜涕泪横流,如丧考妣,双手抓着李林甫的脚。
  李林甫木然半晌,嘶哑着嗓子道:“慎矜,起来吧,你也辛苦了。”
  杨慎矜本等待的是一场暴风骤雨,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平静,越是这么平静,杨慎矜便越是胆寒。
  “相国,您这是……”
  李林甫摆手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老夫看的很清楚,看的很明白。这件事你办事不力是肯定的,但从一开始,我们便被人算计了。那王源被举荐成为查案副使开始,便是计划的开始,只是我们太小瞧了这个王源,不仅是你,老夫也失算了。”
  杨慎矜叫道:“相国,这个王源奸猾无比,胆大妄为,属下正要建议相国准许我写奏折弹劾其办案时私见犯人,诱骗李邕订立攻守同盟,夜袭我看押涉案人员之所,放走涉案家眷……”
  “住口!”李林甫喝道。
  杨慎矜呆呆的仰头看着李林甫,但见李林甫当头啐下一口吐沫来,杨慎矜不敢躲避,迎接那冰凉飘洒到脸上的唾弃。
  “你还有脸说要弹劾王源,王源做的那一件事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你若有把柄还会容他在北海逍遥?还会命吉温带人扮作盗匪偷袭他?老夫刚才说了,这件事从开始变被人设计了,那背后设计的人目前看来起码杨钊是有份的。杨钊本来对老夫恭恭敬敬,那日突然要举荐王源的时候,老夫便觉的有些不对劲。老夫本来还以为他是要给自己人一个提携的机会,怀有些私心。任用私人也属平常,所以便没加在意。但现在老夫知道,其实他早就做了计划了。”
  杨慎矜呆呆问道:“相国……如何得知?”
  “你们离开京城这半个月里,杨钊暗中运动,拉拢不少人为自己造势。好像他知道李适之必将倒霉一般,他的目标是接替李适之的位置。而他却从未跟我来说起此事,哪怕是露出一点点的口风都没有。数日前我进宫和高内监说话,高内监也隐隐透露了些口风,杨钊在陛下面前也打了伏笔。贵妃娘娘也替他做了铺垫。杨钊为何要举荐王源去当查案副使。而王源在你查李邕的案子的时候一言不发毫不干涉,一旦你让李邕举报杜有邻的案子时候便生出种种事端来,显然是有意为之。慎矜啊,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么?”
  李林甫叹息着摇头,脸上的皱纹若斧凿刀刻,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苍老。
  杨慎矜垂下头来,第n次回顾这次不堪回首的北海之行,忽然觉得李林甫说的居然如此准确。前面安然无事,让自己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当案情涉及杜有邻案的时候,立刻便生出重重意外,后来一一揣度都是王源所谓。显然王源是放任自己讲李邕案牵扯到李适之身上,但涉及杜有邻案,他便出来捣乱了。
  “相国说的对,下官愚钝之极,竟然现在才明白。下官越想越不明白。王源既然是杨钊的人,为何看上去好像在阻挠我们办杜有邻的案子。难道杨钊和太子之间已经勾结在了一起吗?”
  “总算你还没糊涂到底。此事老夫也考虑了许久,要么便是杨钊和太子暗中已有默契,要么便是这王源的身份有问题。你还记得那天陈玄礼为王源说话的事情么?若无陈玄礼那句话,陛下未必会让王源担任查案副使。据我所知,陈玄礼和杨钊之间可没什么交情,相反他很厌恶杨家的不可一世。陈玄礼顺着杨钊的意思为王源说话让我有些警惕这个王源究竟是谁的人。”
  杨慎矜皱眉思索道:“可陈玄礼没和谁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啊,陛下身边的高力士和陈玄礼都不与人深交,这倒是难以索解了。”
  李林甫站起身来踱步,黑黑的影子在墙壁上移动,轻声道:“老夫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目前只有一种猜测,陈玄礼对陛下忠心耿耿,要说他是谁的人,只能是陛下的人。或许正是陛下授意他如此,派王源去干扰杜有邻的案子。陛下自己不好出面说话,便用这种手段去表明态度,是否有这种可能?”
  杨慎矜愕然道:“这岂非是说,王源所为是陛下授意么?王源是陛下的人么?”
  “很难说,陛下亲自召王源入翰林学士院,这便是证明。但此事只是猜测,需要查清方知,暂时不得胡乱说话。这个王源,需要认真的对待。”
  杨慎矜缓缓点头,忽然又愁眉苦脸道:“相国,眼下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办?既然知道杨钊的企图,咱们索性将李邕的案子压住,只惩办几个涉案的官员便是,让杨钊的企图落空。”
  李林甫缓缓摇头道:“不,你明日便随老夫进宫禀报案情,涉及李适之裴宽等人的一概不漏。宵小之辈宠宠欲动,这个时候老夫若不使出雷霆手段,他们对老夫失去了敬畏之心。案子不但不要小,而要大。牵扯李适之裴宽之后,能查到谁身上便往谁的身上查,能杀的绝不留他活命。我要让这朝堂之上都明白一件事,只要我李林甫活一日,谁敢跟我对着干便是死路一条。”
  李林甫拳头紧握,一拳砸在桌上,桌案上的茶盅蹦起老高,歪斜着落在桌上。杨慎矜呆坐于地仰面看着李林甫,心中也自胆寒。
  第241章 变数
  接风宴结束之后,杨钊倒也通情达理,让王源先回家歇息见见家人,约好傍晚一起进宫见驾。王源也是归心似箭,虽然只分别了半个月的时间,却颇有些想念家中众人,于是快马扬鞭进城直奔靖安坊驰去。
  尚未抵达王家大宅,只在数百步外的草地上时,王源便看到了宅前高高矮矮站立的数十人的身影。见到王源的身影,李欣儿飞奔着迎了上来,满脸的喜悦。王源坐在马上微笑张开双手,李欣儿纵身一跃跃入王源怀抱,尚来不及说句话便被王源堵住嘴巴一阵热吻。
  李欣儿虽心中欢喜,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显然不妥,忙推开王源拉着他下马来,两人并肩向迎接的众人走去。黄三哈哈笑着上前来,给王源一个大大的熊抱,笑道:“二郎,你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王源笑道:“三郎一切可好?家里的事情辛苦你了。”
  黄三笑道:“自家人说这样的话,见外了不是?”
  王源微笑点头,身边有人蚊子哼哼般的道:“王家阿兄。”
  王源转头一看,但见黄英小脸激动的通红,站在一旁捏着衣角很扭捏的样子。
  “人不在家天天叨唠,耳朵都被你们叨唠出老茧来了,人到了家却这般扭捏。”黄三揶揄道。
  黄英直跺脚怪罪阿兄多嘴,王源心中好笑,上前拍了拍黄英的头道:“才半个月不见,大妹又好看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哪里有。”黄英越发的扭捏,羞得抬不起头来,众人哈哈大笑。
  “王家阿兄,还有我呢,你就偏心姐姐,我叫你半天都不搭理我。”黄杏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叉腰挺胸看着王源。
  王源微笑道:“哪里敢得罪小妹,这宅子里我最怕的便是你。嗯,也好看了不少,都成大姑娘了。赶紧让十二娘帮你张罗着找个婆家去。”
  众人轰然大笑,黄杏跺脚娇嗔,一副小儿女情状。
  黄三笑着摆手道:“大妹小妹,不准再闹了,二郎一路奔波一定很累了,还不让他赶紧回家歇着么?”
  黄英赶紧道:“我去烧热水去,阿兄一定想洗个热水澡,这身上,哎,都脏成什么样了。小妹,一起去干活。”
  黄杏答应一声,两姐妹转身急匆匆的进宅准备去了。
  王源低头看着身上,确实满是灰尘,还有刚才在酒宴上喝酒弄上的酒渍和油渍,确实邋遢的不像话。苦笑道:“我倒是没注意自己成了乞丐了。”
  李欣儿捂着鼻子道:“岂止是乞丐,身上都臭了。都别站着了,快回家吧。”
  众人簇拥着王源往前院中走,王源扭着头四下看,没见到公孙兰和兰心蕙的身影,忙问道:“表姐呢?回来了么?”
  李欣儿道:“早回来了,在房里歇息呢,我没见到她也那么疲倦的样子,这一趟定然不轻松的很。”
  王源道:“回头再跟你细说,大黑伤势如何?”
  李欣儿道:“请了郎中回来帮他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厨下给他熬了些补身子的汤水,喝了也睡了。郎中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好生的调养,毕竟断了一只手臂。”
  王源点头道:“单独叫个人伺候他,这次他救了我一命,要好好的待他,不能怠慢他。”
  李欣儿点头道:“知道了,没想到这一次这般凶险,早知道我便随你去了。”
  王源一笑,问道:“兰小姐怎地不见?”
  李欣儿有些不悦道:“你倒是没忘了你的兰小姐,她呀,不在咱们府里了。”
  王源一惊问道:“怎么?你让她搬出去了?”
  李欣儿皱眉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她自己搬出去的,跟我有何干系?我可没得罪她。”
  王源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忙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奇怪她为何要搬走。难道是我们亏待了她,她住着不开心么?”
  李欣儿白了王源一眼道:“谁敢亏待她?她的那个姐姐出了事,搬出去照顾她去了。”
  王源讶异道:“兰香儿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李欣儿道:“具体什么事情不太清楚,兰心蕙跟我告辞的时候说的含糊,好像是兰香儿生了重病,日子不多了,身边没人照顾,所以她去照顾了。”
  王源皱眉道:“兰香儿不是跟了永安坊的赵坊正做小妾了么?怎地会没人照顾?”
  李欣儿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王源皱眉不语,眼下也暂时管不到这事儿,得空再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儿。前院打了个弯去王大黑的屋子里瞧瞧他的伤势,王大黑躺在榻上昏昏睡着,王源悄悄查看了他的伤口,伤口干爽,人也没有发烧,心中安稳了下来。这是没有感染,伤势稳定的征兆。这年头没有什么好的药物,受伤之后最怕的便是感染,只要不感染,以王大黑的体质定然是能撑过去的。
  摆手悄悄出来,回到后宅中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大妹来说洗澡水准备好了,要王源去洗浴。王源进了浴室脱了个精光整个身子泡进木桶里,舒服的闭目叹气。热水一泡,身上的疲倦慢慢的消散,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李欣儿抱着干净衣物进来,顺便拿走换下的脏衣服,偷偷瞟了一眼帘子里洗澡的王源,但见王源扭着身子洗刷背后的污垢,甚是笨拙不便的样子,于是隔着帘子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擦身子?”
  王源正为背后无法够到而苦恼,于是笑道:“怎敢劳动夫人。”
  “假惺惺。”李欣儿啐了一口掀了帘子进来,一把夺过王源手中的毛刷子替他刷洗身子。
  擦擦擦,擦擦擦,柔软的毛刷在身上挠的痒痒,细嫩的小手在背上搓揉的闹心的很,王源心里有些火苗在升腾。见李欣儿长颈低垂秀发垂绺,卷起袖子露出两截白藕般的小臂来,不时的飘过来一个明媚的白眼来,王源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猛然间一伸手便将李欣儿从桶外抱进了桶内。
  李欣儿惊慌挣扎道:“干什么?”
  王源一边扒着李欣儿贴在身上的薄衫,一边喘息道:“你说干什么?憋了半个月了。”
  “大白天的……”李欣儿扭动着半裸的身子,脸上绯红,像是抗拒又像是诱惑。
  王源一把抓住面前劲道跳跃的双丸,凝脂溢出温香满手,一把撩起李欣儿湿透的罗裙,将她压在桶沿上,挺着家伙直刺进去。口中喘息道:“大白天……又如何?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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