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他醒了
录音并不是阿森强迫他们说的，而是悄悄录下了他们私下里和家人的聊天内容。
这些录音里，乐园的员工大吐苦水，表示为了保住工作，不得不撒谎，而那个何坤才是最该死的人，当时他们的同事被困在那些娱乐设备上，下不来，生死攸关，何坤居然连急救电话都不肯让他们打。
如果不是他的心太黑，陆斯年又怎么会揍他？何况，陆斯年一动手，姓何的马上叫来了几十个保镖，一起围攻陆斯年。
现在出了事，何坤第一时间就是威胁他们，想要堵住他们的嘴，就算他们表面答应，可心里对何坤的怨言更大了。
而阿森发来的监控，则清楚的记录了当时发生的状况，被困在设备上，奄奄一息的员工，何坤的嚣张，陆斯年的气愤，以及后面的失控……
阿森告诉苏染，这些监控姓何的早就给删除了，只留了后面陆斯年疯狂施暴的那一段，之前传到网上的那部分，正是对陆斯年最不利的精华所在。
可是阿森现在把所有的监控又重新恢复和刻录了下来。
手机里，阿森一边向苏染汇报，一边又担心的问她：“陆太太，我在查这件事的同时，还发现陆总和恒利集团有很多深层次的合作。如果恒利倒了的话，ls集团也将损失惨重，所以，我们真的要把这些东西发出去吗？”
苏染则不假思索的说：“当然要发，我相信这也是斯年的决定。那些受伤的民众需要一个交代，愤怒的网友同样需要一个解释。阿森，何坤正是吃准了我们不想吃这个亏，所以才那么猖狂。你觉得，你们老大是会让他得逞的人吗？”
阿森沉默了，他知道，陆斯年如果清醒过来，同样不会放过他们。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苏染和陆斯年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等到苏染把那些“罪证”通过ls的官微一一发出去，躺在床上的陆斯年终于发出一声闷哼。
苏染浑身一凛，灼灼的眸已经看向那个身影。
她起身，来到他的身边，手轻轻落在陆斯年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很舒服，陆斯年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他眼中妖异的红色已经褪去，睡了一觉，让他愤怒的神经得到了有效的休息，除了有些憔悴，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染染……”
他腾的坐起来，看着苏染，眼里是孩子般的喜悦。
可是很快，陆斯年便发现了不对，这是仍是关押着他的禁闭室，只是窗子打开了，灯也亮着，比之前浑浊的环境，清新了一些而已。
昨天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入脑子，包括他今天打伤了陈铭，又推开了秦小言，还有紧紧扼住她喉咙的记忆，就像开闸放水一样，统统涌了进来。
陆斯年目露惶恐，却被苏染忽然将他紧紧抱住。
“斯年，你总算醒过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
苏染的声音发着颤，她伏在他肩上，陆斯年一低头，便闻到来自她身上淡淡的甜腥味。
他诧异的拉开她的衣领，然后蓦地呆住。
他久久的凝视着她雪白的脖颈上那个森然可怖的伤口，以及清晰可见的齿印。
“苏染，这是我咬的？”陆斯年的目光惊恐而又充满了内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苏染点点头，“斯年，你别急。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你多一点耐心，听我慢慢和你说行吗？”
她生怕他一个沉不住气，又在发怒。事实上，苏染心里也没底，她的存在，对他到底有多少制约。
但是她很清楚，她必须在他的身边！
陆斯年高大的身体向后一缩，他躲避着苏染的目光：“说什么？说我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魔，说我为什么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染染，秦小言刚才已经都告诉我了。”
苏染喉头一梗，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星眸里全是心疼。
“染染，你应该让秦小言杀了我。你知道，如果以后都要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至少……”
至少他不会再给他的家人带来屈辱，也不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因他而受伤。
从前，他那样克制的一个人，却在一夜之间，成为嗜血狂魔。
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可是他不想他的家人因为他，而面对所有人的指控。
苏染的心紧拧着，除了之前的视频里，再一次听到他说到死这个字，她连心尖上都是疼的。
“陆斯年，死很容易。可是你甘心吗？堂堂陆斯年，就被这些雕虫小计害的丢了性命！你不觉得很可笑？”
“当然可笑！总以为自己赢过了楚辞，无论爱情，还是未来。可到头来，我却是最可笑的那一个。他一定早就酝酿着看到这一天吧？看着我陆斯年和他一样，沦为罪人，沦为人们口中最不耻的存在！”
陆斯年全想起来了，那些人把他当成怪物一样对待，把他用铁链锁起来，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还有，最不能原谅的是，他竟然差一点掐死了苏染。
这样的自己，何来的人性？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人性，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陆斯年的手轻轻划过苏染的下颌，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骨头断裂的轻响。
他捏紧了拳头，突然狠狠砸向身边的墙壁。
“染染，我他么到底做了什么！”
血顺着他的指关节渗出来，苏染心惊肉跳：“陆斯年，你不要伤害自己！”
她拿起他的手，上面已是伤痕累累，可即使这样，仍旧抵不过他眼里的哀恸。
他紧紧握住她的双肩：“染染，对不起！趁着我还清醒，给我一个了断好吗？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有朝一日，伤害我的家人，朋友，我不想变成恶魔，不想……”
“不会有那一天的！”
苏染厉声打断他，双手轻轻的抚上去，捧住他的脸。
她的眸子微微泛红，可却依旧是坚定的：“斯年，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认识的陆斯年，从来就不会放弃，不会言败，更不会让对手看了笑话！你不就是担心会伤到我吗？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就算你最疯狂的时候，你依旧是认得我，记得我的，这说明，你的理智完全可以战胜那个邪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