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节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哗然,尤其是张远,面色铁青地道:“休得胡说!”
  阿财被他瞪得心里发怵,但到了这一步,怎么着也要撑下去,定一定神,梗着脖子道:“我亲眼看到你和花蕊姑姑搂搂抱抱,哪里胡说,不止我,三娘也看到了,她不想你们难堪,所以一直忍着没说,也不让我说。她是一片好心,哪知反而遭来你们的报复,幸好殿下英明,还了三娘清白,否则已是含恨九泉。”
  张远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是个实诚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缓了口气,愤然道:“我与花蕊姑姑清清白白,绝无苟且之事,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恨殿下伤了花蕊,就去找齐王求救,哪知道花蕊还是死了,你就借齐王之手,逼三娘服下牵机毒药,好置她于死地,幸好老天有眼,把三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张远又气又恨,朝予怀道:“殿下不要听他胡说,卑职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花蕊姑姑也一样。”
  予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四目相对,张远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在予怀眼里看到了怀疑……
  阿财也瞧见了,暗自窃喜,趁势道:“殿下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三娘。”
  张进刚要说话,予恒先一步道:“三娘三娘,倒是叫得亲切,何时变得这么熟了?”
  阿财面颊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刺痛,“我与三娘并不相熟,只是不忍她受那么大的委屈。”说着,他按住心里的慌张,抬头道:“倒是齐王,您这样屡屡加害一个无辜之人,就不会觉得内疚吗?”
  予恒冷冷一笑,“果然是一伙的,一样的黑白颠倒。”
  阿财咬一咬牙,朝予怀道:“奴才有办法证明刚才所说之事。”
  “怎么证明?”
  “花蕊姑姑右肩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这是刚才宁月告诉他的,自从花蕊来了东宫后,她一直刻意接近,又都是女子,知道这个并不稀奇。但这一切,从阿财嘴里说出来,就太不正常了,除了撞见花蕊与张远“苟且”之外,很难再找到合理的解释。
  果不其然,阿财的话,令予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狠狠瞪着张远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
  “卑职没有做过!”张远说得斩钉截铁,可惜,并不能打消予怀的疑心与愤怒。
  “你——该死!”终于,予怀连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手腕一翻,刀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痕迹,朝张远胸口狠狠刺下。
  眼见张远就要丧命于刀下,一只手猛然握住钢刀,几乎能听到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鲜血顺着刀刃不断滴落。
  “你做什么?”予怀满面恼怒地盯着满手是血的予恒,正是他拦住了刀。
  予恒忍着钻心的痛楚道:“仅凭这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就要斩杀张远,未免太过草率了。”
  “齐王是说阿财冤枉他了?”予怀冷笑道:“那胎记怎么解释?”
  正文 第九百九十一章 被迫同流
  他回过神来,痛声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
  “不错。”宁月干脆俐落的承认,令江安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随之破灭,“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人要他们死。”
  江安急忙问道:“是谁?”
  宁月把玩着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管好自己的嘴,不要问一些不该问的事。”
  江安没有理会她的话,再次追问,“我问你是谁?”
  宁月打量了他一眼,嘟嘴道:“明明是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不等江安言语,她突然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你……”江安气得背过气去,涨红了脸道:“我怎么说也是你叔父,是长辈,你怎么敢这样说话,一点长幼规矩也没有!”
  宁月不以为然地道:“我本来是要给你面子的,可惜啊,你自己不要,又能怪得了谁。”
  江安满嘴苦涩,一直以来,宁月在他面前都是乖巧懂事,天真烂漫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还隐藏了这样一副可怕面容。
  “罢了罢了。”江安摇摇头,准备离开,却被宁月拦住,“怎么,想去告密?”还是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却令江安不寒而栗,更令他记起花蕊和张远是怎么一死一流放的。
  江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微微发抖,“你不要胡来,这里是东宫,要是你杀了我,太子一定会知道。”
  宁月咯咯轻笑,“叔父想到哪里去了,你是我长辈,又对我有恩,我怎么会杀你。”
  听到这话,江安轻吁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的心立刻又紧紧揪了起来,“你要告密,我也没法子,只是可怜了婶母还有刚出生不久的阿宝,唉,叔父你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根独苗,转眼就没了,真真是可惜,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见江家的列祖列宗不是。”
  江安一下子白了脸,江家三代单传,他生了六个女儿才在年近五十之时,得了一个儿子,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你不用吓唬我,我不会上你的当。”江安的色厉内茬又怎么逃得过宁月的眼睛,笑意又深了几分:“是不是吓唬,试一下就知道了,但要是赌输了,阿宝可就没命了,叔父真要赌吗?”
  望着江安难看到发青的面容,宁月笑吟吟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叔父,我姓江,是你侄女,也是你安排在东宫当差的,我若是奸细,那你呢?你觉得太子会饶过你吗?”
  “不会,太子会对你恨之入骨,并且这把怒火延伸到阿宝、婶母还有姐姐妹妹他们身上,也就是说……你们一家人都要为我陪葬!呵呵,叔父,你玩得起吗?”
  江安很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张嘴也做不到,尽管不想承认,但宁月确实刺中了他的要害,他……玩不起!
  宁月替他理一理衣襟,幽幽道:“知道为什么活得最长久的,偏偏是那些个疯子白痴吗?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去想,糊涂——则长命!”
  江安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予怀待他不薄,如此恩将仇报,实在说不过去。
  宁月看出他的心思,声音阴毒而蛊惑,“这人啊,还是要多为自己着想一些,古人不是也说了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江安眼里闪过挣扎、痛苦、难过、无奈,他不想背叛予怀,可是……
  “你不是宁月。”江安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宁月一怔,复又笑了起来,“确实不是,但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宁月,是你江安的侄女,这个界线,你是怎么也划不清了。”
  江安向后踉跄几步,倚在冰冷的树干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皱纹疯狂地爬满脸颊。
  宁月凑到他耳边,吐气道:“我突然很想阿宝,要不……”
  “不要!”江安脱口而出,眼里是满满的惊恐,而这句话也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低下头,痛苦地道:“我……我答应你!”
  “很好。”宁月对他的识趣很满意,“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叔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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