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张氏惊叹道:“往常没听你提起过,想不到你娘家竟这般显赫。”
  宁夫人自谦道:“不好意思厚颜攀亲罢了,我娘家跟余家是转了几道弯的亲戚呢,平日也不好拿出来说嘴。“
  她又笑了笑:“不过余家念在亲戚情分上,收到我的去信,也愿意来帮我这一回,要让我一个相熟的堂弟过来给我撑撑腰,今日或者明日就到。”
  张氏点头赞道:“余家人很是仗义。”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锦衣的身影立在院子门口,身后还跟着好些随从,遥遥朗声道:“原来堂姐在这里啊,倒害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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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沈家人都是怔了怔, 宁夫人也是一怔,喜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说完去看张氏, 见张氏点头,才起身迎人, 笑嗔:“阿霖怎么跑到这里来找我了, 也不跟我说一声。”
  余正霖走进来啧了声:“方才去了你们府上,问下人只说你来个隔壁做客,我本来想等等的,没想到宁家那几个厌物又来扰,我只好到这里来寻你了。”
  他本来没怎么在意, 目光只下意识地在小院里逡巡一圈,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目光落到沈乔身上的时候立刻凝滞不动了,等半晌才不好意思笑笑, 又转向不远处的淡长风, 微微一怔,面带惊疑, 思忖片刻才回过神来。
  宁夫人介绍道:“这是我娘家堂弟,余家二房的余正霖。”
  余正霖相貌出众, 跟上回见到的被鬼迷住的余二颇有几分相似, 但比余二更俊俏上数分,而且他的俊俏夹杂着风流邪气,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十分惑人, 正是当下女子最喜欢的类型。
  ——以上当然是正常人的角度看来的,以沈乔的角度,那就...
  上回见着的余二是余家大房人,比这位余正霖小上一岁,是他堂弟。
  余正霖颔首点头,目光仍有意无意落在淡长风身上,在他和沈乔之间游移不定,直到淡长风被看的不悦,他这才垂眼收回目光。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好像是...他怎么会在沈家小院里,和那位异常貌美的姑娘是什么关系?
  宁夫人又介绍道:“这是我邻居沈家姐姐,这是她女儿。”她说完又掩嘴一笑:“我才知道,沈家姐姐是锦川侯府的堂亲,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拐了好几道弯儿的亲戚了。”
  这话并不算错,京里的世家大族,总有些姻亲关系的。她见淡长风没有自承身份的意思,也就刻意避开他不提了。
  余正霖本来没把沈家人放在心上,闻言收了心思,笑着拱了拱手:“原来是亲戚啊,失敬失敬了。”
  张氏摆摆手:“抬举了抬举了。”
  沈乔见又有客人到了,便返身回到厨房,把才蒸好的红枣发糕和新晒的茉莉花茶端上来待客。
  她没留神一边的淡长风脸都黑了,那是他亲亲小徒弟给他做的发糕!给他沏的茉莉花茶!那什么不知道猫三狗四的余家小子凭什么吃喝!
  沈乔端着托盘走不动路,见他直直地矗立在原地,疑惑道:“师傅,怎么了?”
  淡长风撇撇嘴,晃一晃腿,哼道:“腿疼,懒得动弹。”
  沈乔按照他惯有思维往下推测,忽然默默地道:“要不我背您?”
  淡长风:“...”
  他噎了下,翻着白眼道:“你当我是小孩子吗?用你背?”
  沈乔可不是把淡长风当闹脾气的小孩子哄...闻言咳了声:“要不我等会儿给您捶捶腿?”
  淡长风想着虽然吃不到小徒儿做的发糕,但是能有小徒儿捶腿也不错,于是也不再闹脾气,欣然应了。
  沈乔:“...”骗子!
  师傅该不会是想骗她捶腿了吧!
  两人端着托盘往外走,发现几人还在说话,余正霖见到沈乔出来,捏起一块发糕吃了,主动与美人搭话,含笑道:“这糕点味道真不错,是姑娘自己蒸好的?”
  这话问的比较没水平,沈乔很想回一句不是我蒸的是你蒸的?不过看在宁夫人的面子上,只是瞧了他一眼,随意嗯了声。
  余正霖颇觉失望,他不过是撩闲一句,这美人相貌虽美,性子可真无趣。
  宁夫人自知这个堂弟的脾性,重重地咳了声,直接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再等家里那几个就等急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余正霖起身应了,目光又在淡长风和沈乔身上兜转了一圈,欲言又止,思量片刻还是先跟着自家堂姐出了门,出门不过几步笑问道:“堂姐,你在信里语焉不详的,如今我人到了,你总得跟我说说堂姐夫究竟是怎么死的吧?省得宁家那几个破落户往你身上泼脏水。”
  宁夫人冷哼一声:“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些年我是没有半点对不起他宁长咏的!”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也不是我要故意瞒着你,而是你堂姐夫这回死的实在是蹊跷。”
  余正霖突然问道:“是跟你隔壁的沈家人有关?”
  宁夫人脸色一变,不过她知道这个堂弟素来聪慧,看出来端倪也算正常,只得无奈笑道:“要不是他们家,我这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她说着便把前些日子的种种简略说了一遍,余正霖期间一直若有所思,听她说完已经断定了此人的身份,笑了笑:“这人应当是国师无疑了。”
  他又悠悠道:“早就听说国师收了个弟子,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竟然在堂姐你家隔壁,哎,也是缘分。”
  宁夫人则是心有余悸:“是啊,要不是国师,没准那妖物还在兴风作浪呢。”
  余正霖又笑道:“我一直以道姑尼姑这些出家的女子要么是古板无趣,要么是年老貌丑的,没想到竟有这般年轻貌美的。没想到沈家虽只是小康人家,生的女儿却恁出众,比多少公府侯府千金都强出数倍不止。”
  宁夫人警告道:“沈姑娘是个好的,你可别想着出什么幺蛾子。”
  余正霖笑应了,两人一道回了宁府。
  魏朝可不像前朝,女子是丈夫私产,魏朝的女子丈夫若是死了,女子又不想守寡,哪怕没有子女,也是可以拿到丈夫家里的几成钱财的,至于能拿到多少,全看这女子和娘家的能耐了,故此宁夫人才敢和宁家那些亲戚一争。
  淡长风看着一盘子垒的好好的发糕缺了一块,不由对余家小子更看不上眼,斜依在躺椅上道:“那什么余琳琳印堂发黑,一脸晦气,要么是他,要么是他家里,肯定最近有不少倒霉事。”
  沈乔奇道:“是么?我瞧着他挺意气风发的。”
  不是她想怀疑,主要是淡长风算卦看相的水平,本来就很值得怀疑...
  想了一下又觉着哪里不对:“不对啊,人家叫余正霖...”
  淡长风嗤笑一声:“怪就怪他名字起的太怪异了,让人怎么都记不住。”
  沈乔:“...= =”再怪也没有姓淡怪好吗。
  她捏了块发糕递给淡长风:“师傅不是要吃?”
  淡长风想伸手去拿的,又瞧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递到自己嘴边,沈乔只好把糕点往前送了送,他张嘴吃了,舌尖无意中卷到她指尖,两人都怔了怔,沈乔手腕一抖,手里的发糕差点掉下来。
  淡长风抿了抿唇,把发糕细细嚼了,只能觉出满嘴红枣的甜香,竟不知是糕点的还是她指尖的。
  微风静谧,还带了丝晌午的灼热,两人一时都没了话说。
  沈乔把手指悄悄在袖子里擦了擦,动了动肩膀,主动交代道:“师傅,我洗过手了。”
  淡长风:“...”
  他没好气地道:“我知道!”
  沈乔不太放心地道:“师傅...你不会偷偷给我算卦吧?”
  淡长风显然是被戳到了痛脚:“...以下犯上,回去把紫薇真言给我抄二百遍,炼魂符画一百张出来!”
  沈乔:“...tat”她干嘛要嘴贱。
  淡长风见她一脸衰相心里才舒坦了些,懒洋洋地一手支着下巴,转向她问道:“方才说到哪里了?”
  沈乔:“...余林正看起来很倒霉。”
  好像人家不叫这个名字?算了不管他了,随意吧。
  淡长风颔首:“你要是不信,就来跟我打个赌。”
  沈乔来了兴致:“怎么赌?”
  淡长风道:“要是他最近没什么倒霉事儿,就算你赢了,今晚上你睡大床,我睡矮床;要是他最近确实倒霉,那就算你输了...”
  沈乔接话道:“我给您捶腿?”
  淡长风斜睨她一眼:“你想的美,你本来就欠我一次捶腿,再捶腿你就成捶腿丫鬟了。”
  沈乔耸了耸肩:“您说。”
  淡长风托腮想了想,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玉葱般的指尖,不自在地咳了声,别开头:“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沈乔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正好这几天家里的客人来往的差不多,两人也该回承恩公府了,便起身向张氏告辞,张氏操心女儿,零零碎碎塞了大包东西才放她走。
  沈乔忽然觉着不对:“咱们这赌约该怎么验证啊?总不好跑到余家门口堵人,一张口就问你最近倒霉不倒霉吧?”那不得给人那扫把打出来。
  淡长风唇角一翘:“等会儿你就能见着了。”
  沈乔半信半疑,两人拎着东西出了门口,竟然真的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了等着的余家马车,她心生佩服:“师傅好眼力。”
  他虽说真是凭眼力看出来的,但听她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我看出来的,而不是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呢?”
  沈乔:“...= =那啥有些话说出来太伤咱们师徒情分了弟子还是不说的好。”
  淡长风:“...”天气这么热也该把门规拉出来遛遛了。
  两人边互相调侃边往前走,余正霖一拱手道:“国师。”
  淡长风并不讶异他知道自己身份:“余琳琳,你为何等在此处?”
  余正霖:“???”
  沈乔低声提醒:“师傅,他叫余阿正。”
  余正霖:“???”
  他见自己再不澄清,没准余狗蛋余铁柱之类的名字之类的名字都能冒出来,忙打断两人说话,无奈道:“国师,小可名叫余正霖。”
  沈乔:“...”不关她的事,她是被师傅带歪的!!!
  师徒俩面上都掠过一丝不自在,不过淡长风显然脸皮厚度要比她强得多,转眼便换了波澜不惊的神情:“你有何事?”
  余正霖道:“却有一事想请教国师,本来日前就打算去拜访您的,只是承恩公府传话说您不在,这才耽搁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面色古怪:“说起来,哎,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家里的一位堂弟,人称余二的,打猎回来就有些不好了,现在一直称病在家不敢出门,若只是他一个人也罢了,我们家里上下都跟着倒了霉,做一件事儿要么是做不成,哪怕侥幸做成了也磕磕绊绊,或者损失不少钱财,家父已经被上司申饬了好几回了。”
  他把手一摊:“按说家族的运道有好有坏,但是我们家倒霉成这样实在是没有过,更何况是在堂弟发生那事之后...由不得我们不多想。”
  沈乔面露惊讶,淡长风略带得意地瞧了眼余正霖,沉吟道:“你们家里可有人下狱生病甚至是丧命啊?”
  余正霖摇头道:“那倒是没有。”
  余家最近只是大小事儿不大顺利,要真是出了人命,他也不会这般悠哉,还有心思管堂房争遗产的事儿了。
  淡长风又问道:“余二是什么状况?”
  余正霖面色更为古怪,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这...小可实在是难以形容,还请国师随我到府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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