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尴尬

  乔伊走进会议室,礼貌的和在场同事打着招呼,目光仅在震惊的某人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就直接移开了。
  她并不意外会在这里遇见邵羽。
  因为来之前,她就已经听摄影组的成员提起,会有这么一个新同事了。
  说句心里话,她不想跟他见面,也不关心他为什么回来。
  可她是来工作的,应该要拿出专业的态度来,不可能因为剧组里有个讨厌的人,就不去了。所以她没有刻意避嫌,也没有多加留意。只是像面对路人一样的,对他扫视而过了。
  会议开始后,各组成员争先恐后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邵羽坐在台下,心不在焉的听着,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乔伊。
  刚才,她冰冷的目光,就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在意了。
  更何况现在是在工作,他要是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也太不认真了。还是等到结束了,再想想该怎么打招呼吧。
  就这样,整场会议下来,他们也不曾有过一瞬间的对视。倒是那位梁导,看起来跟乔伊很是熟络,两人经常面带微笑的窃窃私语。
  “那就先这样,有事的可以先走,晚上我们主创聚餐,大家有空就一起来。”
  “OK!”众人齐声应道。
  眼见着同事们陆陆续续的退场,而乔伊仍在跟梁森谈话,邵羽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了,他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两人才终于起身。
  “乔...”他迅速的站起,想呼唤她的名字,可话才到嘴边,她就和梁森一起走了,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邵羽不禁的苦笑。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当初明明是自己坚持要分开的,现在又想去纠缠人家?
  她不理你是对的。
  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慢慢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小邵,晚上一起来吗?”摄影组组长徐哥见他人还没走,便热情的问道。
  “我...”邵羽感到犹豫。
  如果乔伊也在的话,应该不会想见到自己吧。
  “你应该多跟大家交流,多了解一下各部门的运作,这样才能更快融入进来。”
  邵羽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无论将来会变成怎样,他总不能逃避一辈子的。
  *
  晚上,某酒楼。
  乔伊站在包厢外,停顿了有一会儿了。
  她本来不想来的,但又实在是敌不过其他同事的热情。
  被迫跟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一起工作,应该能排上职场糟心事的前叁名。她从研究生毕业工作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对他漠视的,可一想到他们今后还会见到很多次,心里就乱成了一团。
  既然已经结束了,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
  “你在外面做什么啊?”梁森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乔伊缓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与他一起步入包厢。
  所有人到齐之后,气氛开始喧哗起来。
  邵羽默默地往杯子里倒酒,余光里看见乔伊走进房,坐在了自己的斜对角。
  而这时,坐在右手边的徐哥,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起身向乔伊问道:“乔老师,你看你方便跟我换个位置吗?我有些事想跟梁导谈谈。”
  邵羽拿着酒瓶的手,僵在了空中。
  乔伊望去徐哥所在的方向,目光也稍稍凝滞了。“可...以。”
  1、2、3...邵羽默数着。
  再走叁步,乔伊就来到他身边了。
  多年前,她留堂为学生发试卷的时候,他也这样数过。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她对视几秒,而现在,也是一样。
  当空气中再度散起玫瑰味的清香,即便他不回头,也会知道她已经坐下了。
  “小邵,这位是编剧组的乔老师。”同事热心的帮两人做着介绍。
  邵羽慌乱的拿起酒杯,朝乔伊望去,她的目光依旧淡淡的,从中窥探不出一丝波澜。
  “这位是我们组...”
  “我们认识。”乔伊打断了该同事,淡定道,“以前有一起拍摄过。”
  “是吗?这么巧啊。”同事略微惊讶,转而又笑了笑。
  顿时,邵羽感觉到心口一阵沉痛,闷得他难以透气。
  她看自己的眼神,真的很陌生。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即使不在一起了,也总该不是路人。
  “嗯,好久不见。”他努力支起微笑,与她碰杯。
  “好久不见。”乔伊收回酒杯,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后来,他没敢找话跟她说,她也全然无视了他,只跟其他同事应酬了。
  这顿饭,大概吃了一个小时左右,乔伊就提前离场了。
  她走的时候,邵羽特地笑着跟她说了再见,可她只是冷冷的回了一个嗯字,就转身而去了。
  之后,邵羽来到洗手间,用冰水洗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但这寒凉的触感,并没有让他好过一些。
  他看向镜中狼狈的、落寞的自己,一颗心再次跌到了谷底。
  “你早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用毛巾擦了擦脸上,又走了出去。
  在路过上菜间的时候,邵羽发现服务员将乔伊用过的杯子,收到了桌面上。因为在场女性本就不多,而且只有她喜欢用玫瑰色的口红,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这个酒杯,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
  他回头看了看包厢大厅,同事们仍在饮酒作乐,根本无人注意自己。
  于是,他拾起杯子,盖上她的唇印,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微苦的红酒缓缓流过他的齿间,他想象着她的唇,她的吻,心间痛感愈加强烈。
  而就在这时,大门毫无预警的打开了。
  乔伊走进包厢,看见邵羽从嘴边挪开酒杯,杯沿上还挂着少许残留的口红,那是自己常用的色系。
  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满脸的诧异。
  很快,邵羽也注意到了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侧过脸来,不偏不倚的对上了她寒冷似冰的眼睛。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围绕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也忽然静止了。
  乔伊扯了扯嘴角,一言未发。
  她转过身,快步走回大厅,找到了自己遗漏的东西。然后,当她再次经过大门时,她瞪着仍在晃神的邵羽,冷冷的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五分钟后,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夜幕中的大街。
  乔伊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她淡漠的眺望着远方的高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我...”邵羽想要解释,又突然的词穷,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抱起双臂,傲慢的昂起头来。
  “我、我没什么意思啊。”
  “断掉联系的是你,突然出现的是你,偷偷摸摸的,做这种奇怪事情的...还是你。”乔伊不禁地冷笑。
  他总是这样想来就想来,想走就想走,然后撂下一堆烂摊子,让她一个人收!
  凭什么?!
  邵羽低头看着鞋上的积雪,沉声道,“我可能只是...有点想你了。”
  “你以为自己很痴情是吗?”乔伊冷哼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那我告诉你,没有女人会因为你做这种事而感到高兴。”
  “她们只会觉得你变态。”
  她好恨我。
  听完这番话,邵羽只有这一个感觉。
  她一定还在介意不辞而别的事情。
  的确,这件事是他做错了。可他当时是真的相信,分开会是最好的选择。他完全没有想到,会伤她这么深...
  “对不起。”除了这句,邵羽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我不应该...”
  “无所谓,过去的事就无需再提了!但有一点请你记住...”乔伊凝重的注视着他,郑重的说道,“以后在片场遇见了,烦请你不要聊工作以外的事情,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
  说完,她随手拦住了一架过路的出租车。
  “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但有件事我必须得说。”他凄然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说道。
  乔伊拉开车门,顿了一会儿。
  “离开从来不是因为不爱,而是...”
  忽然,一阵巨大的关门声响彻在此时的街道,强行终止了他后面的话语。
  因为光是听这前半句,她就已经丧失了耐心。
  “太爱了。”
  邵羽孤零零的伫立在路灯下,看着雪地上出租车驶离的痕迹,默然神伤。
  尽管,她今天站在了他面前。
  但好像,他又失去了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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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可能得请假一天,要从外地回家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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