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要不然,我和宋大夫商量一下?”想了半天,董其然总算是想起来个救星,忙笑道:“我也好知道黎世子之前吃的是什么药,对身子有什么作用。”
  老夫人没犹豫就应了,随意敢了黎旭昌离开,就带着黎媛和董其然一起用了早膳。
  国公府的早膳,也就是卖相上比董府的好一些,更精致一些,餐具也更好看些,味道嘛,也略好一些,但还就是那几样,董其然也没有吃不惯的问题。
  吃完饭,老夫人派人去请宋大夫。宋大夫来的也挺快,见了董其然还有些吃惊,等给老夫人见了礼,带了董其然到外面花园里,这才出声问道:“你怎么在京城?”
  董其然也是有些疑惑:“不是你给老夫人推荐的我吗?”
  宋大夫微微皱眉:“我先给你写的信,但没收到你回复,我以为你是不愿意,就再没对别人提起过这事儿。”
  董其然抿抿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镇国公府的人,去并州将我带过来的,黎世子的病情,宋大夫可有研究?既然来了,我若是再一味推辞,怕是镇国公府……”
  能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将她带过来,可见镇国公府是不怎么讲理的。这世道,也确实是如此。
  第41章
  宋大夫见她有决断,就将自己之前的诊断拿出来和董其然商讨了一番,临近午时,这才告辞走人。却是到了下午,忽然又让长子宋阳过来松了消息:“之前那事儿,我爹刚想起来的,怕是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没提防,被人听了去,镇国公府这才非得要请你过来才行,倒是我和我爹疏忽了,实在是对不住。”
  董其然笑道:“我原先猜着也可能是这么个原因,毕竟,宋大夫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有劳师兄,回头记得和师父说一声,并不碍事儿的。镇国公府是讲道理的,我即使是不能医,他们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让师父尽管放心就是了。”
  说起来她倒是更担心宋大夫呢,毕竟,她要是没办法,回头只管告辞了,离京回家,然后嫁人就行了,可宋大夫是在京城,怕是躲不了了以后。
  时候不早,宋阳也没多停留,只嘱咐了几句有事儿尽管过去找,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董其然则是安心看宋大夫送来的脉方和药方,再结合自己把出来的脉象,细细的斟酌,将药方一遍遍的重新拟定,一直到半夜才熄灯。
  第二天一早就将药方给老太太送过去了,老太太一脸感激:“我听丫鬟说你大半夜才熄灯,定是为了忙这个,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这么劳累,是我老婆子太难为人了,实在是对不住。”
  董其然笑了笑,并未答话,说是医者父母心,既然是来了,就愿意为黎世子看诊,可她也不是那泥胎菩萨,被人用这样的方式请回来,心里若是没有半点儿愤愤才是骗人的。让她说些软和话,那才真是为难人了。
  老夫人大约也知道,只客气了几句,就让黎媛带着董其然去园子玩耍了。镇国公府也算是京城一等人家了,这园子自然是建的美轮美奂,董其然不是那种让烦心事儿一直憋在心里将自己憋出来问题的人,所以逛了一天园子之后,心情就越发的好了。
  反正不是自己求着来的,自己也用不着求镇国公府什么,所以,既来之则安之,每天吃吃喝喝,早晚给黎世子把脉一次,再斟酌斟酌方子。
  通常来说,一个方子最好是吃三天,有没有效果得看三天之后。
  虽然董其然不知道黎旭昌是中了什么毒,但是她会看别的。然后按照轻重程度,将需要治疗的病情给列个先后,比如说,肾脏不好,气血不足,经脉不通,一样样开方子来诊治。
  先看肾脏,再然后看经脉。
  一开始看诊的时候,还都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后来黎旭昌不耐烦来回跑,就让人去接了董其然。看董其然认真把脉,他就要嘴贱的说两句,什么功夫不到家就不要看了,没办事就不要行医什么的。
  董其然两辈子养成的好脾气,面对董夫人都还能忍住不动手,面对黎旭昌的坏嘴巴,也只是在心里默念几句不要和残废计较,然后继续心平气和。
  “今儿早上的药吃过了吗?吃完什么感觉?”
  “你开的方子又不是仙丹,我怎么可能吃完药就有感觉?“黎世子十分不耐烦,话不经过脑子就出口了:“或者你以为你开的是壮阳药?”
  董其然嘴角抽了抽,黎旭昌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对,脸色微微有些红,想开口道个歉吧,又有点儿说不出口,正尴尬,就听董其然说道:“我问的是,左下腹的疼痛,是不是有所减轻?”
  黎旭昌张张嘴,董其然将话扯过去了他反而更觉得尴尬点儿,但对上董其然的眼神,莫名就有些气虚,难得不和董其然对着干了,揉揉鼻子答到:“并没有。”
  “看来是药效不太明显。”董其然嘟囔了一句,又将之前的方子稍微改动了一些,然后直接递给了黎旭昌,久病成指,黎旭昌现在也是能看的懂药方的,立马皱眉不乐意了:“你加了一味黄连?”
  董其然点头:“我瞧着世子的火气挺大的,依照世子现在的身体情况,最好是静养,所以就加了一味黄连,世子若是觉得不妥当,就将这一味药去掉。”
  黎旭昌嘴角抽了抽,感情在这儿等着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者之前也确实是他孟浪了,他脾气虽不好,却也不能对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发,再者人家是来看诊的,不是来受气的。忙微微往前倾身,拱手笑道:“之前是我说错话了,董姑娘大人大量,还请不要和我计较。”
  董其然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信任我的医术?”
  黎旭昌不太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就说到这儿了,略有些不解的眨眨眼,随后抖动了一下手里的药方:“若是不信任,我怎么会吃你的药呢?是药三分毒,我又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即使你已经知道,我学医不过是短短三年,甚至三年不到,我甚至不像是别的大夫,每天看诊积攒经验?”董其然面无表情的问道:“并州虽然有我孝顺的名声,但说不定是我家里人为了我特意传出来的呢。”
  黎旭昌也沉默下来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大概是不知道,这京城里,上到太医院的院判,下到乡野闻名的赤脚大夫,我都是看过的,也唯独太医院的院判,能看出我是中毒了,但具体是中了什么毒,他也不清楚。”
  “反正也没人说能救,那是不是你来开方子,其实都是无所谓的。”换个人,也不能治。
  “我并非是信任你,我只是,再不抱着希望了。”黎旭昌说道,冲董其然摆摆手:“行了,开了方子就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再耽误下午,祖母就该找人来叫你了,你只管安心的在国公府住着,半个月若是没起色,我祖母自会送你离开的。”
  董其然点点头,起身走人。
  国公府的小丫鬟们都特别勤快,董其然一进屋,两个小丫鬟就迎过来了,一个帮忙解披风,一个端了茶杯递过来。另有小丫鬟去打了热水,一通梳洗,董其然暖暖和和的钻进了被窝,这会儿,也不知道祖母有没有在想念自己,说好的一起去陈家的,也不知道陈家那边,祖母是怎么应对的。
  却不知道,董老太太也正是发愁,他们白天就已经到了江州了。只是路途遥远,奔波劳累,就暂时没去陈家,暂住在董明珠的庄子上,今儿梳洗一番,明儿才去陈家。
  “若是陈老太太问起其然来……”董夫人犹犹豫豫的看老太太:“咱们是该如何说?”
  董老太太皱眉,直接说的话,怕是陈家这老太太就要不给好脸色了,她那人,一辈子固执,最是看重规矩,就觉得女孩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只管管家理事相夫教子就行了,外面的事情,能不过问就不过问。
  她家其然倒好,外面的事情不光是主动问,还要去给一个外男看诊。
  “不能说是去京城了,毕竟是亲家母的大日子,其然和贤哥儿的婚事,两家心里也是有数的,其然个晚辈,不来给亲家母请安,就是失礼了,若是被亲家母知道是去了京城,这门亲事,怕是就要做不稳了。”
  老太太沉思了半天,拍板决定:“就说其然是生病了,临行之前,突发急症,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让文哥儿亲自送了其然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就是了。”
  董夫人是可有可无的,为董其然遮掩对她来说没好处,可帮了忙,自家婆母心里高兴,她也是能好过点儿的。所以也跟着应了下来,眼看时候不早,就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陈庄亲自带着陈聪贤来请,董家一大家子,总算是进了陈府。同知一类的官员,因为不算太正式,有三种谋求方式,一种是最普遍的,那就是是上峰自带的,类似于师爷一样的,另一种就是本地乡绅推举上来的,这一类就需要本事了。还有一类,大约是哪□□廷忽然想起来了,派送一个过来的。
  董老爷属于自己花钱买的,陈庄则是类似于家传的。从权势方面说,陈家是要在董家上面的,但从家产上来说,董明珠带过来的一大笔嫁妆,也是她在陈家能挺直腰杆的支撑。
  陈家的院子不如董家,几乎是过了二门就到了陈老太太居住的正院。和董老太太相比,相貌略显严肃了些,大约是不怎么喜欢笑,嘴唇略有些下压。
  但见到董老太太她们进来,忙扬起了一个笑容:“亲家母来了?可算是见着你们了,这一路,可辛苦了,瞧瞧,为了我这一个寿辰,倒是要让你赶路几天,我这心里啊,真是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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