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吴玦的头发刚刚过肩头,不算太长,但仍旧是可以缠绕指尖,柔软而顺滑。林佳河以指代梳,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一只手抚弄着手中的发丝。
  微风拂过,吴玦不自觉微闭眼睛,嘴角泛起淡淡弧度。
  “今天心情很好?”林佳河的声音忽然在电吹风的杂音中想起。
  吴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只是这一声刚落音,她就感觉头上传来一股痛苦。
  她轻呼一声,睁眼从镜子中看始作俑者。
  林佳河松开用力握住吴玦头发的手指,也望向镜子。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交错。吴玦这才发觉,他的眼神反射着一阵冷意。但是下一刻,他又恢复如常,拍拍她的肩:“刚刚不小心拉到了你的头发,很疼?”
  吴玦微微蹙眉,摇摇头,静默良久,终于开口:“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觉得你似乎心情不好。”
  “被你看出来了。”他笑了笑,但那笑明显不达眼底,“工作上遇到了点头痛的小事情。”
  “哦。”吴玦点头,“我还以为是我惹到你了呢?”
  “是吗?”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那你说你什么地方会惹到我?”
  “我不知道。”吴玦摇头,顺便挥去不好的念头,笑道,“既然只是工作上的小事情,就别带回家影响心情了。”
  “吴玦。”林佳河忽然唤了一声,双眼定定看着她,“我觉得你这两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难道这么明显?吴玦回视她,却发觉他的眼神像是要看进她灵魂深处,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眼神,闪烁不定地望向别处,“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我决心要去放弃一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心情不错。”
  “嗯?”他显然不明白,眉毛微微蹙起。
  吴玦舒了口气,转过头再对上他的眼睛:“我准备辞职。”
  “你不想在林正工作了?”
  “嗯。”吴玦点头,“其实一直对财物方面的工作不太感兴趣,只是因为比较擅长,所以就一直做了下来。我本质很懒散,天天绷着神经,让我很难受,所以想要去做一些简单悠闲的工作。”
  “比如?”林佳河挑眉问。
  “比如——”吴玦拧眉想了想,“比如开个小书店或者奶茶店。”
  林佳河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抿抿嘴:“想不到你这么胸无大志。”
  他说的没错,吴玦从来就不是个胸怀大志的女人,小时候认真念书不过是为了让爸爸开心,后来上大学找工作,也只是想生活安稳,能和自己爱的人简单平淡地过一辈子。
  但显然,上天让她多走了几道弯路。
  “好吧。我同意。”见她没有反应过来,他又加了一句,“我同意你辞职。一个人如果总是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很悲哀。”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叹,只是待她想要仔细分辨他的表情时,他却恹恹地转身,躺上床去睡觉。
  这一夜,林佳河几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裹着被子,背对着吴玦,睡在床的边缘。
  只是,第二天吴玦睁开眼睛,却看到林佳河侧对着自己,半眯着眼睛,直直盯着她。但是那眼神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事物。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吴玦不愿多想,但是不得不多想。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正当她有些忐忑时,林佳河却有忽然笑了,推了她一把:“既然准备辞职了,就该洗手作羹汤。快去给我做早餐。”
  她有些释然的在心中舒了口气,或许她还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吴玦是爸爸带大的孩子,即使从小被捧在手心,也还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但是这半年来,她实在很少为林佳河下厨,因此厨房的食材也少得可怜。
  她想了想,决定榨两杯豆浆,煎两个荷包蛋,再加上两份水果沙拉。
  都是很简单的食物,不需要大动干戈。
  做好拿到餐厅时,林佳河已经洗漱完毕走过来。他从后面拥住她,将她手中的水果沙拉餐盘接过,放在面前闻了闻:“很香。”
  “是吗?”吴玦下意识转头。
  但是他却稍稍用力将她固住,然后在她后脖颈咬了一口,不算太重,但也不轻,有微微的刺痛。
  吴玦皱了皱眉:“你干嘛?”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拿着餐盘绕在对面坐下。
  吴玦摸了摸被他咬过的地方,虽然不算太疼,可不知道为何,让她有点毛骨悚然。而始作俑者,却像是没事一般,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吃上了早餐。
  第36章 旅行
  </script>旅行定在一周以后,目的地是北方草原。这个季节的草原,是最美丽的时刻。红未太衰翠未太减,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吴玦也想去看看草原,辽阔的地方,不会让人太狭隘。
  她带上了自己那个行李包,在她心中,这次旅行或许就是一个告别仪式。既是与林佳河告别,也是与心中的怨恨,以及那个几近扭曲的自己告别。
  草原早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传统的牧人和牧歌早就不见踪影,到处都是为游客打造的人为痕迹,各种消费更贵得吓人,一只烤全羊就快赶上工薪族的整月薪水。特建的蒙古包,内部设施直逼星级酒店,全然没有了原汁原味的感觉。
  好在,风景仍旧是美丽的。草原依旧辽阔,天空依旧蔚蓝。白日骑马飞奔的时候,那些俗世的纷扰,仿佛真的远去。他和她似乎转眼变成了一对牧马纵歌的神仙眷侣。
  两天下来,愉悦的不只是吴玦。看得出来,林佳河的心情也很不错。因为马骑得不错,他偶尔会故意挑衅吴玦,让她和他比赛。每每吴玦都狼狈落败,看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他连嘴角都会忘形地翘起来。
  吴玦觉得这样很好,她带着目的接近他,虽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但她对他做的每件事,其实都不可原谅——如果他有机会知道的话。那么,至少在最后的时刻,她能够让他这样由衷地笑一笑,也算是对他和自己的一种安抚。即使她给他的这种快乐是如此肤浅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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