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三百二十三章 老仙主的棋盘
“噗”
断崖关东城，站定在城头犹如雕塑的碧云山老仙主眼睛忽然睁开，老脸上写满了深深的疲惫，仿佛在前一刻经历了光阴更迭、沧海桑田，紧接着白发苍苍的他一口老血吐出，引得四周无数人色变，而一旁的云婉则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搀扶住老仙主手臂。
“老仙主，您，您没事吧了？”
云婉声音颤抖着，绝美的脸蛋毫无血色，一头乌黑秀发凌乱在风中。
她明显感觉到老仙主的生命气机正在迅速的流逝……
一位碧云星的擎天巨柱，甚至是百大域的擎天巨柱，生命气息正在流逝绝对是一件足矣惊爆万域的大事件。
它预示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经历支离破碎的百大域，即将继续面临一场毁灭性的重创！
“咳咳，不得不承认，我老了，真的老了。”老仙主声音沙哑，虚弱咳嗽着，眸光感伤的看向正火光冲霄的主战场，他在云婉仙子的搀扶下，步履蹒跚，朝着城垛走了两步，仅仅两步的距离，都是如此的举步维艰，如此的让人扼腕感慨。
一代巨擘，乱世盟约的发起人，就要这样倒下去了吗？
云婉看着老仙主悲伤的情绪蔓延，有些于心不忍道：“老仙主您老当益壮，又怎么会老呢？”
“噗”
这时候老仙主又是咳出一口鲜血，将雪白胡须染得迎风斗雪般孤傲，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云婉的脑袋，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看，所有人都叫我老仙主，我自然是真的老了，只可惜碧云山青黄不接，只能由我这老头撑着，可惜了，你这孩子本该天赋不错，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却无法战胜心魔，修为止步不前，看来辉煌是无法延续的，到了现在，我才明白那些身后名只是过眼浮尘，有的幸福失去了，就永远无法追回。”
云婉一滴泪珠自眼眸无声滑落，随后便如同洪水决堤，再也不受控制，她哭了，哭的稀里哗啦，刘承的事情，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
“老仙主，你曾问云婉后不后悔，云婉说永生不悔，只是有些痛罢了，可现在我很想说我后悔了，后悔到每天都做噩梦，每天都心心念念他的身影……有时候云婉只想着，如果当初只做一个普通人，拒绝天纵星辰的婚礼，那么这一切就该不会这么痛了吧。”
云婉情绪崩溃了，说出了许多平日里压抑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一刻，她不再是碧云山的下一代传承人，只是一个失去了爱人迷失方向的可怜人罢了。
乌恒回到东城时，正好亲眼目睹了一切。
“哎……”
他深吸一口气长长叹息，当初刘承被魔帝一眼点穿眉心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刻在脑海中。
薛小凡则想起了刘承临死前抓着自己的衣袍说：“告，告诉乌恒那小子，之前他，他骗我说自己叫赵恒，实际上却是举世皆敌的无敌灭，最后害得我随着乌恒一同被他仇家追杀了大半个仙域，妈的，这小子不仗义，可是，可是他每次都是站在我前面，挡下了有太多人，好像到如今都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人了……告诉，告诉他，这次我刘承，终于站在了他前面……””
一想到这里，薛小凡便知道，刘承有一些话是对乌恒说的，但想对云婉说的话，却再没机会说出来。
“可惜啊，命运就是这般弄人，再无法挽回的时候醒悟过来，一切尽成空，刘承兄，云婉醒了，你可安好？”
乌恒满怀思念的抬头看向星空，那里深邃无垠，无边无际，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找到答案的深渊，随后他退而求其次，看向身边的雪花，又想起了轩辕嫣然，所幸最爱的人都还在自己身边，当然冷寒霜的身影却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
雪花一袭白衣，如下凡的雪女般精致绝伦，唯美无暇，她看着身负重伤的碧云山老仙主道：“我与暗皇神念斗法的时候，老仙主帮忙挡下了许多致命的攻势，他说我活着比自己活着更有作用，暗皇经此一战，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卷土重来了。”
“老仙主最后时刻，曾经的血性还是激发回来了。”乌恒流露出尊敬的神情，内心五味杂陈，这样一位擎天巨柱如此倒下，对于支离破碎的百大域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啊！”
蓦然间，城头上云婉仙子一声刺破青天的痛苦吼叫传出，完全的歇斯底里，完全的不顾形象，面目狰狞，黑发散乱，如同一个女疯子般咆哮嘶吼起来，她浑身仙力开始疯狂喷涌，俨然一副压塌寰宇的强势姿态。
见状，乌恒不由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紧蹙，向来死气沉沉的云婉怎么忽然像是浑身经脉打通一般，爆发出如此强大的仙力气场？
“看来老仙主是打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助云婉解除心魔了，当老仙主问她后不后悔，云挖说自己后悔的时候，心魔就已经解除，只有坦然面对自己失败的过去，才能重新接受新生的阳光。”雪花意味深长的说着，心想碧云山老仙主真的老了吗？
他是老了，但姜还是老的辣。
难怪碧云山老仙主之前在与暗皇的斗法之中，处处都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
因为他根本就是在求死！
断崖关一但被破，老仙主就要背上千古骂名，这几乎是一个注定的结局了。
包括所有千大域的修士都是这么认为的。
老仙主将成为断崖关沦陷的牺牲品。
偏偏这位老前辈却从中走出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
可以说暗皇的这一次偷袭，反而是让老仙主获得了一丝死里求生的光芒。
碧云山老仙主在与暗皇的对决中光荣牺牲，总比成为失守断崖关的千古罪人郁郁而终来的好吧！
注定的骂名变成了美名。
这也给碧云山修士就算处于老仙主离世青黄不接的真空期争取了安全时间，能够让年轻一代有足够的成长时间，谁也不会在此期间冒天下之大不韪争抢碧云山的遗产。
最绝的是，老仙主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云婉仙子的悔过，让一位本来黯淡无光的传承人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且因为他帮雪花挡下暗皇诸多致命攻伐的缘故，在百大域甚至十盟都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乌恒，已经欠了老仙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要乌恒还活着，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碧云山没落下去！
没错，姜还是老的辣，也许你认为老仙主已经胸无大志，一心求死，其实他已经把所有人都给纳入了棋盘中，执子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