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如今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手背青筋凸起,一双凤眸寒光四射:“好……苍离……很好,我仍是小瞧了你了……”
  难怪前世搜遍他的府邸也没有任何收获,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从密道送至乱葬岗,迁入东宫之后这条密道也被封锁只余一个密室,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这里曾是一个销毁一切肮脏的密道。
  如今再是气愤也无用,苍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城内搜查的人全部撤回来,给本王盯紧三皇子府,从三皇子府运出的东西只要能藏下一个人的,出了府门便追上去,一旦发现画像里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我截下来。另外,守住乱葬岗,将看到的那具女尸运回来。”
  “是。”
  屋内再次恢复寂静,苍翊此刻的心里思绪万千,追查密道暴露了行踪,必会引起苍离的戒备,前世瑾竹被身为三皇子的苍离百般折磨之后,无声无息地将人送去了春风楼,事情做得如此不留痕迹,三皇子府的密道想必不止通往乱葬岗那一条,如今打草惊蛇,若是苍离狗急跳墙,直接杀了南宫若尘……
  苍翊心中咯噔一下,心跳猛的加速,再也按耐不住,换上一袭夜行衣,未惊动任何一人从王府
  侧门处越了出去……
  翊王府到三皇子府距离不短,一是身份有别,当朝皇叔不宜与诸位皇子走的过近,二来,苍翊向来无心朝政,府邸自然离权贵聚集的街道远了些。
  “王爷……”刚刚抵达三皇子府门外,便有附近隐藏的暗卫接到讯号从黑暗处冒了出来。
  “情况如何?”
  “密道被发现之后,有人迅速将此事回给了三皇子,三皇子让人了他的屋内,未免被发现我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隐约听到他们似乎提到了春风楼。”
  春风楼?看来乱葬岗的密道暴露之后,苍离倒是不敢轻易下手了,毕竟密道不可用了,府内人多眼杂想要处理尸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苍离在外名声极好,断不可能直接从府门处将人运去春风楼,那么他的府内必然还有其他密道通往春风楼:“吩咐下去,密切注意春风楼内的动向,找一个懂得易容术的人易成画像上的样子,然后用划痕将脸遮住,等他们将人送到了春风楼之后找到关押之处,悄悄将人换出来。”
  “ 是。”暗卫其实很疑惑,只是提到了春风楼王爷怎会如此肯定三皇子会送人去春风楼?又如何断定被送去的人就一定是画像中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再多的疑问他也不会问出来,他只需要听从主子的命令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以苍离谨慎的性子必定会尽早将南宫若尘送离皇子府,暗一发现密道时虽然暴露了行踪却未暴露身份,以现如今的形势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这事与翊王府有关,不能确认身份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只会谨慎的将自己府里所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以防后患。
  “王爷,乱葬岗的那具尸体已经运回王府,仵作正在查看。”
  刚回到王府,凌云似乎已经等了他好些时候,苍翊点头轻应,见他神色不对,不由得蹙眉问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那女子……”凌云欲言又止,眼神看向偏院的方向:“那女子伤势有异,王爷可要去看看?”
  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苍翊随着凌云前往安放尸体的偏院,因是深夜,偏院里燃起的烛火在整个王府里显得有些突兀,踏进院门,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卫纷纷行礼,带他进了仵作验尸的房间。
  “王爷……”
  仵作见人进来意欲行礼被苍翊制止,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苍翊视线落在那张与他脑海中极为相似的脸,虽满脸的淤青伤痕,却难掩一副绝代倾城之貌,他不禁想到,若是瑾竹容颜仍在,怕是比此女更显风华之姿。
  “看出什么了?”
  “启禀王爷,这女子浑身血痕,生前必是受过利器严刑,致命伤在胸口处,以伤口来看像是发簪之类的细长利器所刺。”仵作躬身回话,言语间视线在尸体上来回,半晌后摇头叹息:“她这满身的红印淤青,只怕这女子,是不堪受辱,自杀而亡啊……”
  “够了,本王知道了。”苍翊面沉如水,看向仵作道:“你该知道王府的规矩,管好你的嘴,此事若有他人知晓,你就用命来偿,明白吗?”
  “草民明白,草民一定守口如瓶。”
  此人是刑部查案最常请的仵作,在官场上打滚口风自然得紧,如此苍翊也还是交待了几句,才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盯着那冰冷无神的面孔,似是不忍再看,苍翊闭上双眸。
  “在冰窖里另起一处冰室,着人打一副冰棺,将人好好安置。”
  “是。”
  皇妹惨死,一直是南宫若尘心中的痛,遗憾不能将人救下,便只能置这一方冰棺,哪怕是留住尸体也好……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苍翊派人往安国公府递了帖子邀约安国公世子在怡月阁一聚。
  早早的来到怡月阁楼下,朝春风楼的方向忘了一眼,缓缓收回视线,径直走进了怡月阁。
  “王爷?”刚进门便有人认出了他,匆匆走了过来微微福身行了一礼:“真是你啊王爷?可有好些日子没来我们这了,昨个儿世子爷来这还念叨呢!”
  苍翊闻声看向来人,一头黑发只简单的用一只玉簪挽了个流云髻,精致的小脸扑了淡淡的脂粉显得有些红润,身着月白色软缎百褶罗裙,简单却不失优雅,这人便是这怡月阁的掌舵人霓落,对于这年纪轻轻便成为京城最大音律坊的当家人,苍翊是很佩服的:“霓落姑娘,好久不见,近日有些琐事脱不开身,今日得空便来你这怡月阁逛逛。想来他霍公子定是以为我这几日在府中藏了美娇娘不舍得出门了吧?”
  “世子爷也不过玩笑话罢了,王爷您别介意,往日您常用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可需要奴家叫人带您上去?”霓落抿唇轻笑,也不为霍公子辩驳,这霍公子便是今日苍翊今日邀约之人,安国公世子霍展白。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是,若是世子来了,你让他上楼来寻我便是。”
  “是,王爷请便。”霓落福身退了下去,苍翊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迈步朝楼上雅间走去。
  ☆、重伤
  雅间内一张梅花朱漆小几静静立着,小几上放着一套青瓷冰纹茶碗,越过一扇乌木雕花刺绣屏风,苍翊在小几旁的蒲垫上优雅坐下,拉开竹制木帘,有些意味不明的望向窗外……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还记得我呢?”
  门被拉开,探出一个人头朝里面望了望,径直走了进来。
  游离的思绪被拉回,看着昔日唯一的挚友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待他说话那人已经径自在小几另一旁坐了下来:“说吧,今儿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闲来无事,请你来坐坐,怎么?扰了你了?”
  “岂敢岂敢,王爷盛情相邀,我纵有再重要的事也得来不是?”霍展白折扇轻合,若有其事地作揖行礼。
  苍翊发笑,还要再调侃几句,尚没开口,一道黑影突然从屏风后闪了出来,附在苍翊耳边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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