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夏日的闷热并未被雨水浇散,许故渊往前冲了几步,最后躲在一个便利店的屋檐底下。
许故渊在这里碰到了同样躲雨的两个人,一个男生,一个在干嚎的小孩。
男生穿着白衬衫,动作随意地蹲在地上,一手半撑着脸,一手伸到屋檐外,大颗的雨水砸到他的手心,啪一声碎开。
小孩嚎得很难过:呜呜呜啊啊啊
男生神情冷漠。
许故渊冷淡收回眼,掏出手机将那张电子诊断书放大又缩小,视线凝在信息素无那栏上。
男生被嚎得忍不了了,他啧一声,神情不耐烦:你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哭?
小孩嘴一瘪,泪水盈在眼眶,大声变成小声抽噎:呜...呜呜...
男生很明显叹口气,看着他: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来,说出来我乐乐。
小孩迟疑片刻:爸爸带我去做了信息素检测。
哦,哪又怎么了?
就是,小孩一抹泪,快速解释,我有个超级超级超级可爱的同学叫文文,以后我要和他结婚的!文文说了他喜欢强大一点的信息素,但是....但是....
男生瞬间了然,这小孩估计是在难过信息素不符合自己的预期。
他想了想,随口说:一个人强不强大,不是看他的信息素的。
这么跟你说吧,我舅舅,他在我心里是世界上最强大最聪明的alpha,他能背下五厘米厚的药典,能研发出很多科学家和实验室都研发不了的新药物,很多人因为他重获生命,但他,男生敛下眼,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信息素缺失。
小孩不明所以:啊?世界上还有人没有信息素吗?
男生再抬起眼,表情恢复一开始的散漫:有的,他患有信息素缺失症,天生没有信息素。
所以说,信息素如何并不影响你成为一个厉害的大人。
许故渊听过很多鸡汤语录,眼前男生说的,没有多么出彩,但他黑眸里闪烁的光却留在许故渊记忆里很久。
以至于到了高中,许故渊偶然得知某次月考单科超过他的人叫池余,而池余就是那个便利店屋檐下眼珠黑的发亮的男生时,生平第一次头脑空白。
男生表情酷酷的,留着微长的狼尾,和许故渊对方向走来。
许狗,对于池余在英语上超过你你有什么感想?
许故渊迟疑片刻,他知道池余在看他。
谁?没听说过。
许故渊对于周围人的吹捧和夸奖向来表现谦虚,但这不妨碍他骨子里还是个自信到近乎狂的人
聪明的人都这样。
但那天晚上,拿过无数次演讲比赛一等奖和最佳辩手称号的许故渊,头一次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嘴很笨。
不过许故渊在直升班,而池余在国际班,中间隔了两栋楼,和池余没有碰面的日子像是飞快流逝,又像度日如年。
高一期末的时候,许故渊意外得知池余和他一个班。
高上开学前一天,许故渊主动找到班主任,要求和池余同桌,理由用的是帮助池余适应新班级。
开学当天,许故渊的新同桌没有来。
于是,在所有老师眼里优秀且听话的许故渊,偷偷翻出去在街上瞎晃,像个傻逼一样觉得自己会偶遇池余。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被男生吸引,会不受控制地去撩拨池余,把人逗跳脚了又笨拙地去哄。
许故渊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好像单方面饲养了一只叫池余的小猫。
脾气很糟,但没什么杀伤力,偶尔会对主人露爪子,一颗糖就能哄好。
然而直到小猫面色苍白地趴在他怀里,许故渊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他饲养池余,是池余掌控住了他。
他像是一直在街上漫无目的闲晃的野猫,一朝被池余吸引,赖着他不走,甚至心甘情愿被驯服。
许故渊过于迟钝地反应过来,喜欢就是这样一副鬼样子。
对于顾洋的震惊,许故渊显得很平淡,甚至语气颇为不确定地说:可能,我对他确实是一见钟情?
*
池余手伤后果然一礼拜都没去学校。
狐猴一言不合找校外人士企图教训同学的行为被仁礼通报全校批评,而他本人也是被仁礼直接开出学籍。
池余一打七还打赢了的消息在学校贴吧迅速传播,一时间被贴在池余身上的标签又多了好几样。
一打七!!那几个人看起来就好健壮,一看就不好惹,池余这都能打过!不愧是爹!!
太帅了吧太帅了吧太帅了吧!
只有我一个人在担心,池余以后会不会家.暴啊?看起来真的有点凶的样子。
笑死,前面在想什么,就算人家家.暴也看不上你啊。再说了被人打上门了还不还手的,确定不是个孬种?
贴吧上关于池余的话题争论不休,顾洋看了之后也表示忧心忡忡
虽然贴吧上说得有些过分,但池爹确实看上去挺凶的啊,许故渊要真和池余在一起了....
顾洋一扭头,叮嘱许故渊的话已经卡在嘴边了,他却突然发现许故渊划着手机,轻轻笑了下。
顾洋:??!
许狗你干什么笑得这么......?!
顾洋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之就是非常不对,许故渊脸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笑。
许故渊抬眼扫他一眼,继续在手机上打字:哦,下午我去池余家里。
....打扰了。
许故渊挑了下眉,没理他。
[祖宗:我妈是不是让你今天下午来我家?你不用管她,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了就行。]
[许:同桌,学习不能应付。]
[许:没关系,我不怕麻烦(*^▽^*)]
那边的池余沉默一会,头顶上的备注时不时变成正在输入中......
[祖宗:我想吃西街那家的草莓沙冰。]
[许: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顾洋:鲨了我给你们助兴!
第二十六章 手心。
建在半山腰堪比城堡的别墅米白色的外墙上攀附着爬山虎,恰是黄昏,许故渊刚一下车,就被把半个身趴出二楼大理石柱阳台外的男生吸引注意力。
许故渊
男生侧脸浮在暮光中,平时看起来冷淡的眉眼稍显柔和,喊人的声音也跟着拖长,和撒娇似的。
许故渊捏着书的手不自觉锁紧。
池余一边朝他招手,一边往楼下奔:上来。
许故渊唇边抿起一点弧度,刚被池余家的阿姨领进门,就看到男生就风风火火地冲下楼,连带着清冽宛若山泉的信息素。
淡淡的,还挺好闻。
你终于来了啊。
池余语气沾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喜,他想单手接过许故渊拿着的书和袋子,却被许故渊避开。
别,伤患歇着吧。
池余抿抿唇:就这点小伤。说实在的吧,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学校过,在家天天被关着喝骨头汤,我现在看到骨头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池余话音刚落,已经进厨房的阿姨扭头喊:小鱼门别锁哦,我等下给你送汤上去,给同学也来一碗!
池余看了眼许故渊,酷酷的表情还带着无奈,但他还是扬声应下:好。
上楼之后,池余将许故渊带到一个大房间。
你给我带冰沙了吗?池余拉开两张椅子,自己先坐下。
黑眸巴巴地看着许故渊,许故渊莫名觉得这样的池余很乖。
许故渊挑挑眉,将手里的隔热袋放到桌上。池余一下子被满足,笑得粲然。
一进屋就打量不是什么礼貌习惯,但房间被架子充当的屏风挡去一大半,露在外面的部分就显得狭小,尽在眼底。
架子上摆着瓶身已经泛黄的玻璃瓶,里面是福尔马林浸泡着的植物标本,颜色绚烂依旧。
着门的那面墙整整齐齐地码了一整墙的书,很多都与解剖药理有关。
注意到许故渊略显诧异的眼神,池余解释说:我外公以前是医生,这些书都是他以前用过的,据说他上了多少年学,这些书就跟了他多少年,是状元的书。
许故渊点头,浅眸含笑:哦。
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希望池余能沾上点书上的考运,也考个状元出来,和顾洋他们临考前拜许故渊一个道理
池余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忽然想起考试前许故渊给他的那套文具,以及许故渊说的那句要蹭蹭全套的。
池余觉得有点热,往嘴里送了一大口冰沙。
草莓果酱的甜味顺着冰沙的凉在口腔蔓延,池余偷瞄一眼许故渊,恰好和对方撞上视线。
池余觉得吃了冰沙也还是很热。
他快速挪开眼,下意识觉得再看着许故渊的话,可能会出大问题。
咚咚咚
好在门被敲响,拯救了池余岌岌可危的心思。
阿姨端着汤上来,托盘里还放着一卷纱布和药膏。
小鱼和同学,一起把汤喝了。还有这个药,是我帮你还是......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向来注意自己的隐私,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池余也是如此。
他说过谢谢阿姨后,淡声道:我自己来就行。
阿姨点点头,特别亲切地让许故渊不用客气之后才走出去,合上门。
池余瞥了眼汤,问:许故渊,你喜不喜欢喝汤?
许故渊:还行。
池余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将阿姨端上来的其中一个碗推到许故渊面前:快尝尝看。
许故渊顺着他的意思,端起碗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阿姨的手艺很好,汤汁浓郁又不失清香,还蛮好喝。
好喝吧?池余笑了下,一脸骄傲。
许故渊点点头:好喝。
池余眼神发亮:好喝你就多喝点?
说着,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也推到许故渊面前。
......
许故渊沉默片刻,语气认真:你确实需要喝这个补补。
池余唇角往下压:可我真喝腻了。
许故渊:那等下再喝?
池余少爷性子惯了,被许故渊哄了也没意识到,反而心安理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眼一垂,眉一皱,摆明了就是抗拒不接受的意思。
许故渊轻轻说:半碗,明天想吃什么,我还给你带?
闻言,池余果不其然抬起眼,余黎画平时看得紧,就怕一个没注意池余又溜出去,再被什么人堵了。
因而池余不仅成天喝差不多的汤,那些奶茶炸串之类的,也是好久没接触。
池余犹豫半晌,表情很酷:明天的话,不能还吃这个?
许故渊笑了声:可以。
池余放下心:那剩下那半碗你喝吗?
许故渊眼神渐幽,可以,你先喝吧。
一直到许故渊自然而然地接过他刚喝了一半的碗,掉转了碗口方向后一次性将汤汁喝完,池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许故渊避开了池余喝的地方,但他们还是用了同一个碗啊!
池余红着脖子说:谢谢啊。
许故渊笑了声:小事。
喝完汤后,许故渊就将带过来的试卷摆在池余面前。
出乎池余意料的是,考卷并不是白的,相反上面有许多字迹,甚至还有横线将题目划掉的痕迹。
你没必要做的我已经划掉了,快写吧。
池余还在刚才的热度中没缓过来,他呐呐地嗯一声,然后拿起笔在卷子抬头上缓缓写下一个池余。
卷子的难度被许故渊可以控制过,对做题的池余来说不算太困难,写完两科后,也差不多到换药的时间。
他们之前打视频一起学习过很多次,如今不用隔着手机屏幕了,也还是一个做题一个做自己的事情的模样。
铅笔笔头摩擦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池余伤的是右手,左手写字歪歪扭扭而且吃力。
写过两门试卷后,许故渊扣着双指在池余面前敲了下:换药。
池余恍然:啊?......哦。
许故渊问:要不要我帮你?
池余之前几次都是坚持自己换药的,自然知道右手不能用有多方便,如今许故渊要帮他,他也乐得接受。
那就谢谢你了。池余毫不客气道。
许故渊勾勾唇,长睫半垂,神色专注地看着池余被白色的纱布裹起来的手。
许故渊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动作放得很轻柔。
他按照池余口头上的指导,将旧纱布缓缓揭开,露出池余手心的伤口。
伤口已经复原得差不多,阿姨拿来的药膏是修复膏,为了不留疤用的,她忘记拿棉签了。
池余还没反应过来,许故渊就曲起两指,将药膏挤出一点到他的手指上,随后轻轻地摁在了池余手心的那块疤上。
药膏清凉,许故渊的手指却意外地热,池余手心的伤口恰好开始长嫩肉,碰一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痒。
偏偏许故渊一面涂还一边说:这样可以吗?
池余摸了下发烫的耳朵尖。
好不容易擦完药,许故渊又用纱布给他的伤口一圈圈缠好,缠完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而在离开之际,许故渊的手指,轻轻地勾了下他的手心。
池余:!!?
池余扫了眼许故渊,对方神色冷淡,一派正经。
但池余甚至还能感受到残余在他手心的,被指甲刮过的触感。
巧的是,许故渊周围漫开独属于他的信息素,又奶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