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偷窃
所出之事,远比钟云舒所想还要严重上许多。
大师姐铤而走险,竟然偷了门派中的至宝流彩韵灵丸。
流彩韵灵丸极其珍贵,是由钟云舒的师父所制。
从师父登上圣青门的掌门后,就着手开始制作——这是圣青门传下来的规矩,每一任掌门上任前,前一任掌门都会将自己亲手炼制融合了自身修为灵韵的流彩韵灵丸,交给下一任派中掌门。
钟云舒的师父,为了这枚流彩韵灵丸,已经花了百年光阴,由各种奇珍异草炼制而成,很是费了不少心血,甚至可以说他毕生精力,都融于那小小的一丸之中。
钟云舒修为还有一等,就可以到达高阶了,师父将那枚精心炼制的流彩韵灵丸出了炉。
那时,师父对他说过,他年事已高,待他修为达到高阶之时,登上圣青门掌门那日,就会将这颗药丸交给他,到时候圣青门就要一并交付给他了。
修真界都知道圣青门的流彩韵灵丸的功效,这枚丹药服下后,不仅能治疗世间百病,修道者食用后体内灵韵会大增,让修为大升,于是自从这枚药丸出炉后,就有无数的修真界之人虎视眈眈。
但是流彩韵灵丸被师父保存得极其隐秘。
为了完成师父的心愿,更为了防止外贼的觊觎,钟云舒更加勤奋地修行,想要快些突破高阶。
未想,在他闭关修炼之时,师姐出事了。
他万万没想到,师姐会犯傻去偷了流彩韵灵丸。
这事发生,门派以及师父是断然不可容忍的。大师姐暴露后,很快被师父抓获了回去,师父顾念这师徒情分,给大师姐留了后路,说只要她将流彩韵灵丸交还,便可饶恕她,不对她动刑。
但大师姐却说流彩韵灵丸已经被她服用。
师父知道她在说谎,因为大师姐的灵力没有半点提升,甚至越来越弱。
多番逼问,大师姐也咬死不肯说出流彩韵灵丸的下落。
为此大师姐被关押了起来。
钟云舒无意中听送饭的小师弟说起此事,再也无心修炼,紧急出关,匆忙去看过大师姐。
那时候大师姐憔悴了很多,死寂的双眼,在看到他那一刻,忽然亮了亮。
声若蚊鸣地说:“你来啦。”
那一刻,钟云舒忽然想起,每次大师姐游历归来,总会第一个来看她,气若洪钟地说,云舒,你大师姐我回来了!今夕往昔对比惨烈。
钟云舒不忍心看她这幅模样,痛心疾首地怒问她,“为了一个男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大师姐那点笑容渐微,她沉默了许久,闭上了眼,像是才想起她做了什么,如今又在何地。
“说话啊!”钟云舒受不了她这样,大喊!“云舒,对不起,师姐不该抢你的东西,你……你不要生师姐的气好不好,但是师姐真的没办法了。”
钟云舒沉默不语,看着大师姐狼狈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阵心痛。
他心痛的不是那流彩韵灵丸,即便没有那灵药,他相信他只要努力修行,凭借他的天资,依然能担起圣青门的担子,不会并任何一任掌门差。
他只是不忍见到曾经那个总是容光满面爱笑爱闹人缘极好的师姐变成如此这般卑微的模样,变成人人可唾上一口的师门叛徒。
但是原谅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他不能原谅师姐为了一个男人如此糟践自己。更不能原谅师姐白白毁了师父百年来付出的心血。
钟云舒深深呼吸,将胸口翻卷的伤心压制了下去,冷冰冰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是那个男人怂恿你的吗?”
“不是,不是他。”大师姐忙摇头,神色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慌乱,“他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什么,是我自愿……自愿的。”
钟云舒静静看着那个手脚上就烤着铁链,几乎跪在他脚边的女人,咬牙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一定是那个男人蛊惑了师姐,她才会做错事,一定是这样的。师姐那么知分寸的一个人,不然……不然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大师姐抓紧了钟云舒衣服的下摆,“真的不是他,云舒,他……他受了重伤,快要死了,我救不了他……所以……所以只有这样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钟云舒听不下去了,蹲下身,双手钳制眼前泪污濡湿了面庞的师姐的骨头嶙峋的肩膀,大吼道:“你救不了,为何不去找师父!这世上之人,还有师父救不了的吗!即便不找师父,你为何又不来找我,为什么偏偏要选最错的一条路。”
“我不能找师父,如若找师父,师父就会发现他与我之间的事,他会因我受到牵连,我不能这么做。”
大师姐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眼前目眦欲裂的少年,笑了笑,又道:“我更不能找你,那时你在闭关,我不能打扰你。”
钟云舒疲惫地松开手,跌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沾上了草屑的鞋子,微微勾了勾唇,无力道:“你总是有那么多的自以为是的理由,将自己搭进去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极力克制情绪,但话音到了最后,嗓音中已经隐约透出了几分颤音。
一双手轻轻摸上了他的发梢,像是曾经一样,温柔地摩挲着,钟云舒感受到那熟悉的力度,咬紧了下唇,将声音逼回了喉咙之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云舒,师姐错了。你……别哭了。”
“不!是我的错!”钟云舒咬牙道:“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帮你隐瞒,你……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知不知道,如若你不说出流彩韵灵丸的下落……你活不成的。”
“我不想看着你死,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我们整个师门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比不过你认识不过区区几月的人吗。”
少年语无伦次地说着,发泄着,悲戚的声音,在阴暗逼仄的牢屋中回荡。
大师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滑出眼眶。
她不忍心让这个小师弟伤心。
但她还是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