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平平无奇
君墨黎接过枣羹,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迷离的问道:“夕儿,你说朕是不是太过无情?”
萧夕微微一怔,不知这是何意,片刻之后摇头道:“不是。皇上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夕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个?
却见君墨黎缓缓将手中的奏章递到了她的手边。
“臣妾……”萧夕有些迟疑,她是后妃,不能也不愿掺合前朝的事。
君墨黎却满是疲惫,只是点头示意她,看看无妨。
接过奏章,可是上面的事也都平平无奇,只是……
中间的一行字上星星点点的落着几笔朱赤,是他见了手指颤动落下的吧?她能想象出他看到这个消息时的心痛,也是这样,他才问出了那个问题吧?
萧永临去了。
他的六儿子死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他,而且造成这个结果就是因为他的旨意。
萧夕的心也微微一沉,上次只记得四哥说,六皇子骂天三声,要轮回三世,从那以后便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如果哪一天师父知道,他的六皇子是被人陷害,被自己误杀又当如何?她不敢想。
那时他会恨毒了她吧?
她一阵缄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呐呐的道:“皇上节哀。六皇子定然不愿看到您这样伤心难过。”
君墨黎缓缓抬眼,“嗯嗯,希望他来世能投一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进帝王家。”
说着将红枣羹递到了她的手里,低声道:“朕乏了,扶朕去休息吧。”
因为六皇子去世的缘故,君墨黎几日下来都郁郁寡欢,萧夕的事情他也一直拖着,左右她都是陪在他身边,但后宫的人却不这么想,都纷纷在猜测皇上到底带来了什么人,竟能让皇上数日不进后宫。
皇后曾旁击侧敲的问过太子,多少心中有数,只由着众人暗中猜测,最后还惊动了太后。
这日午后,太后便带着孙姑姑一路来了养心殿。
君墨黎将太后迎了进去,又奉了茶,才在太后的对面坐下,“近日是儿臣疏忽了,从回宫后竟未去探望母后,还望母后恕罪。”
太后抿了口茶,轻轻摆手,“哀家知道,皇帝是忙,只要皇帝有这份心就行,探不探望的无所谓。”
太后说着向他身上一瞥又道:“这数九的天气,皇帝怎么穿得这样单薄,是不是这些奴才都不尽心?”说完目光已经移到了一旁的白泽身上。
白泽一见,连忙跪地请罪,“太后明鉴,伺候皇上,奴才哪敢不尽心尽力?”
见他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好了行了,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也不止你一个,后宫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提醒皇上要添衣裳的吗?”
君墨黎心下明了,听出了太后的弦外之音,想必太后也是听到了外面的闲言碎语,跟后宫那些人一样,都想看看他这金屋藏着谁。
“母后说的是,儿臣以后自当多添衣服,不叫母后挂心。”君墨黎微微颔首。
两人又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太后才离开,君墨黎将她送到了殿门外,不经意的却瞥见了她鬓角的华发,突然又唤了一声,“母后。”
太后转头,“皇帝还有事吗?”
君墨黎轻轻一笑,“没事,就是想跟母后说,母后也要多注意身体,记得多加衣服。”
“好。哀家记下了。”太后也笑了笑,转身扶着孙姑姑走了。
到了无人处,才抬手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她和皇帝虽然是母子,但因各种的意见不合,闹了许多不愉快,很少有这种温情的时刻。皇上慢慢上了岁数,这种话更是说不出来。
“孙姑姑,你说皇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太后缓缓转头,看了孙茹一眼,却见孙茹缓缓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微微一冷,“怎么?你有事瞒着哀家?”
“奴婢不敢。只是……”孙茹觑了觑她的脸色。
“说吧,还有什么是哀家承受不了的。”太后淡淡的道。
“是六皇子去了。”孙茹低声道。
太后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闭上了眼,孙茹连忙扶住了她,连声叫着太后。
太后轻轻的摆了摆手,“我没事,我们走吧。”
太后走后,萧夕从里面走了出来,给他披上了一件袍子,又转身拨了拨君墨黎身前的炭火,幽幽道:“都是臣妾不好,没能照顾好皇上。”
君墨黎向她摆了摆手,道:“不是怪你,是朕没有去后宫,那些人又开始乱嚼舌根了。”
他向着她招了招手,又在身边的地方拍了拍,萧夕从善如流坐了过去,君墨黎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朕想把你留在身边,却又不愿你与那些人去争。可是现在太后出面了,你也不得不去了。”
萧夕轻轻一笑,仰头看着他,“只要能见着皇上,在哪都好。”
君墨黎也笑了笑,柔柔的看着她道:“青青草色沐瑶光,以后你就叫青瑶好不好?”
萧夕一怔,青瑶两字一出,她的身子便不由得微微一颤,又将两个字在舌尖上滚了一遭,“青瑶?”
“是,朕这几天脑子里一直都在转着这两个字,朕想了想,是不是因为这句诗的缘故,你就是朕的那抹瑶光。”
萧夕点头,“好,我听皇上的。”
“嗯。青瑶听旨,青瑶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克娴内则。着即册封为宝林,钦此!”
“是。谢皇上恩典。”萧夕缓缓跪在了他的脚边深深俯首低头道。
第二日一早,合宫上下便得到了消息,皇上带回的人已经封了宝林,赐住从前宸妃的朝阳宫。
宝林,位份确实不高,可是朝阳宫却是离养心殿最近的,后宫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都十分的明了。
据说那女子是个孤女,没有家世,自然不能一进宫便身居高位,只能从末位慢慢熬,可是皇上又不愿委屈了她,便把人放在了眼皮底下,似乎就要看看,你们哪个不长眼的要与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