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邪物
镇子外面纷沓的铁蹄声中,萧夕听着鳞趾静静述说,心中已然无法平静:“没想到州牧原来对一州之安宁这么重要,我原以为,州牧只不过就是辅佐天帝的重要臣民而已。”
鳞趾微微苦笑道:“姑娘未免太看轻州牧的职责,就譬如我的阿父,他在最危险的时刻却没有面对的勇气,反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抛弃玉州百姓,我有时候真为这样的阿父感到羞愧不已。我认为一个好州牧,无论在何时都应该以自己的百姓为重,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都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百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尹,不能做什么大事,但是我只想尽自己的努力保护这座镇子的百姓,哪怕为此付出性命,至少我也是问心无愧。”
萧夕轻叹一声:“听见你说这番话,我也真为自己的无知与自私感到羞愧。”萧夕始终都还记得轩辕凤兮在临终时将那枚天州牧的牌碟交付到自己手中,她那般坚持要任命自己出任天州牧,是因为她真的信任自己可以治理好天州的百姓,可以荡涤在地上游弋的邪浊之气,让天州的万物生灵都可以安然生长,在她的心里,只有把天州托付给自己,她才会放心吧。
想到这里,萧夕心头涌起痛苦,说到底还是自己辜负了轩辕凤兮的期望吗,是因为自己太渴望跟白泽独自过自己的生活,只过自己的生活,这样算是自私吗?
“姑娘,我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妥,毕竟我只是个县尹,说这些实在太自不量力了。”鳞趾轻声抱歉。
萧夕却摇摇头道:“并没有不妥,只是想到有的人明明有能力去做的事却偏偏要推避,自以为是急流勇退,其实也是在逃避责任。好了,我说这些干什么,眼下还是击败这些盗贼最要紧。”
付月望着萧夕与鳞趾不知说些什么话,看神情萧夕倒是颇有触动,于是拿胳膊肘捅了一下白英:“喂,你不是不让外人随便接近萧夕吗,你看那个鳞趾跟萧夕挨得多近,你怎么一声不吭了?”
白英却淡淡道:“我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是有正气的,他是不会伤害萧夕的。”
白狐耸了耸耳朵:“对哟,你看那个人眉眼也是蛮清俊的,跟萧夕两个站在雪中挺般配的。”
付月瞅了白泽一眼,又轻轻踢了白狐一脚:“吃了那么多饭怎么还闭不上你的嘴。”
不过白泽倒是并没有什么所谓,萧夕的性情就是这样,要是遇到跟自己聊得来的人,话就会变得多起来,也许这个叫鳞趾的人是个值得结识的朋友,不然萧夕怎么会对他青睐有加。
正当这时,突然从镇子周围传来一声清哨划破雪夜,鳞趾神色一变:“不好,是盗贼开始动手了。”
很快那密集的铁蹄声便消失了,紧接着夜空中突然出现一张巨大而血红的网,仿佛生了羽翼一般,自镇子西南上方朝东北方向铺开,将整座镇子都网缚在网下。
“这就是盗贼手中的邪物?”萧夕仰头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撒在空中的巨网。
鳞趾点头道:“没错,这张网中没有破绽,没人可以逃出去,但是外面的盗贼却可以杀进来,而且他们在这张网中会变得更加强悍,就好像被施了邪术一般,个个都可以以一当十。”
话音刚落,从镇门外便响起喊杀声,兵器碰撞交织的激荡声传进萧夕耳中,萧夕不由心中一沉,若是这样,那么镇子上这些兵士还真是白白送了性命。
她当即转身对付月与白狐道:“你们两个快去镇门支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要让那伙盗贼冲进来。”她这句话便是默许付月与白狐以妖魔姿态去对付盗贼。
付月与白狐得令,当即奔向镇门方向,鳞趾望着付月的背影露出担忧表情:“他就带着一只白狐,难道可以对付那伙盗贼?”
萧夕笑了一下:“要是连他们两个都对付不了,那今天就没人保得下这个镇子了。”
正说着,背后街市的尽头黑暗中也响起盗贼的喊杀声,原来盗贼居然是从两个方向分别杀进来。
鳞趾当即朝街市奔去:“大部分防守兵力都在镇门,街市那处只有七八个人,我去支援一下。”
萧夕也跟着鳞趾奔过去,经过白英的时候却被他扯住,白英道:“你不准去,那里真的很不干净。”
萧夕甩了一下却没甩开,顿时嗔责道:“既然来都来了,还管什么干净不干净,不去帮忙难道让我带着这里看热闹?”
白英顿时沉下脸:“你别忘了,你的肚子里还有……”
“你别说了,”萧夕急忙打断白英,“你再敢说一句我就跟你翻脸。”
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挡在萧夕跟前,白泽微皱着眉对白英道:“你放开她,我陪她去。”
白英抬头瞥了白泽一眼,却没有妥协的意思,仍旧牢牢扯着萧夕的衣袖。
突然白光一瞬,白英手上一松,扯着萧夕的半截衣袖居然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白泽手持短剑,对白英微冷道:“不要拦着萧夕,我说过我陪她去,我会保护她的。”
萧夕心头一热,握住白泽的手,拉着他便越过白英朝街市跑去。
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白英低头望着还留在手中的小半截衣袖,没想到这个白泽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有他保护着萧夕的性命自然没有危险,但是现在的萧夕是怀着天帝的,冒冒失失跑进那种血腥交缠的肮脏地方,只会给她自己徒添麻烦。
萧夕与白泽踏进黑暗中街市,突然她的脚下踩到一个身躯,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幸好被白泽拉了一下。
借着莹莹雪光,萧夕定睛一瞧,那副身躯乍然是一个死人,面目狰狞痛苦,而他的鲜血还在身下漫延开来,把白雪地面给染成黑色。
萧夕不由一愣,再顺着街市朝左右两侧望去,只见满街上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以各种挣扎的姿势一动不动,而鲜血更是如溪水一般汩汩在地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