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面对孙族长的焦躁,孙进才安慰道:“怕什么,就算是中田多,回头同样的法子制了糖,咱们略低一些的价格卖,还怕没人买不成?到手的土地是实在的,咱们就能慢慢的起来。”
孙族长一想,是这么个理,心里少觉得安慰。哪怕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哪里不对,也叫他给忽略了过去。人在逆境之中,往往是更想听一些顺耳的内容的。
林瑜靠在榻上,笑眯眯地听着常子兰报这些日子收了多少土地、其中上田多少、中田多少,一共花了多少银钱;而孙家又收了多少的地,上中田各几何等等。听上去,两家人家收的土地亩数相差无几。甚至若不算等级的话,孙家还多出几亩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吾。”一边的柳秋池听了,忍不住感叹,“这孙家已经昏了头了。”
“从他们想尽办法压地价的时候,他们就该料想到今日的。”林瑜的心情倒不错,他伸了个懒腰,侧身靠在榻上,挥了挥手叫常子兰下去。
常子兰见状,忙识趣地退下了。他父亲不在,回泉州调集银钱去了,如今花的一部分是王家先送来的,另一部分就是林瑜自己资助的。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少年知府自己就不是个缺钱的,要不是为了官身不便亲自动手,只怕还轮不到他们家来分这一杯羹。
且不说常子兰天真直白的想法,柳秋池对孙家如今的下场实在没觉得有什么可以同情的地方。他自问并不歧视商户,但是对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还不至于为孙家喊冤,毕竟若是让孙家这样的得逞了,这兴化府的农户们可是真的要民怨四起,被活生生逼死一大片。
甚至,他还觉得林瑜的法子见效慢了一些:“甘蔗一年一熟,难道还要等到今冬?”甘蔗生长期很长,是以就算兴化府这边气候合适,种这个的也不是很多。大多是几个又制糖生意的人家种这个,或是那些个已经不愁吃穿的地主会种一些,或者留着自己甜嘴,送人也合适。
在知道了林瑜的计划之后,柳秋池还特特的去问过。那些个人家见他一个同知,问得又不是什么机密,也乐意告诉他。
林瑜就笑道:“怎么,等不及?”
柳秋池老实地点点头,道:“甘蔗不必水稻,一年两熟,过一些时日就能派的上用场。万一这么长时间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想着,他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来,“算不得事,就是太烦人了一些。”
林瑜赞同道:“也对,老放着这两户人家在眼皮弟子下蹦跶也没意思。”就像是苍蝇,要弄死还不容易么,就是恶心人罢了。想到这里,他也不卖关子了,问道,“你只知道甘蔗一年一熟,可知许多人家地窖里头还陈着好些已经成熟的?”
柳秋池一愣,道:“你是说?”
林瑜点头:“正是如此,经过了一冬,那些甘蔗更加甘甜。糖分越高,榨出来的糖也不会差。”甘蔗的种植期在秋、春两季,其中秋季的生长期长,是以品质更好。而在种甘蔗之前,土地也好、蔗苗也罢,最好都要经过预制,需要准备的东西多得是。
今年的春季已经过了大半,就算赶上了,最后收获的甘蔗也不会太好。横竖已经来不及,林瑜干脆放弃了春季种植,专心等待秋季,到时候万事俱备,才好做到完美。
至于孙闻两家,他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多给他们留时间。过一段时间,新糖上市,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65章
当传出常家开始收购甘蔗的时候,孙家就像是被迎面打了一记闷棍, 登时头晕眼花。要不是孙族长身子一向康健, 只怕当时都能直接一口老血吐出来。
没有比从商出身的他更明白,常家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整整提早了大半年的新糖, 对于同样想做这一笔生意的孙家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
他瘫坐在椅子上, 满耳朵都是嗡鸣之声。孙族长很清楚, 如今家里头除了留出来的一笔用作蔗苗的钱财, 已经是分文俱无。
外面还有闻家的大笔欠债, 就算孙进才说手里有闻家的把柄, 但是这些把柄和这一注的钱财相比到底哪一个在闻族长的心里更重要一些。孙族长和他认识了差不读一辈子,心里还能没点数?
“全完了。”他喃喃地说,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进才惨白着脸走进来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自己父亲这一句颓丧的话语, 他咬着牙道:“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只要我们这就去买甘蔗, 抢在常家之前把新糖推出去……”
“啪!”
孙进才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小因为他读书好, 从来没弹过他一指甲的父亲,终于端不住运筹帷幄的架子, 声音尖利到几乎破声:“你打我!”
孙族长冷着脸,右手微微地颤抖,他想他大概是昏了头了, 打了家里唯一有希望考上举人的儿子。
却不料孙进才倒放下了手, 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想是气着了,且听儿子细细说来。”他之前打探过了, 知道已经过了种植的最好时节,再者他们也熬不到今冬。唯一之计,就是将原来留作买蔗苗的钱用来买甘蔗,先行开始制糖,或许还能换来一线生机。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说了错过时间这一节。孙族长也不是什么笨蛋,自然知道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办法了。
就算知道可能是林瑜设下的陷阱,他们也只能跟着往下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瑜眼看着孙家已经一步步走进彀中,就将下剩的交与柳秋池。商场上的事情自有常子兰出面操持,柳秋池只管看着不叫孙家出什么别的幺蛾子就好。
兴化府的总体来说已经趋于和平,失地农民在林瑜用计刮出孙家的资金之后,也能得到暂时的喘息。而这些农户也不愁没有活干,事实上,常家买下了那么多的地,还不是要这些人去耕种的。
只是比起以前的佃农来说,林瑜定下的大农庄似的规矩更加严格一些。并不叫他们随便种庄稼,甚至连前期土地的酸碱预制,都有从姑苏庄子上调集来经验丰富的老农指导着一步步进行。
相比于佃农,其实这些人更像是后世的工人。
佃农还需要从地主的手里买苗种,后期长出来的庄家如何全靠自己的打理。交了地主的租子、苗种甚至于农具使费,交了官府各色各样的苛捐杂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其实还是自负盈亏,并且被剥削得很严重。
而如今,这些农户只管按命令办事,也不要他们自己买苗种,农具也有三家提供。他们只管每月里拿薪资,三餐都给包了。林瑜不能说这些新转变过来的工人就一定比自耕农要好。但是,至少现在看来,对比以前快要活不下去的境况,林瑜定下的条件已经是一条意想不到的好出路。
总之一个个磕起头来半点都不打折扣,在他们的眼里,大约林瑜已经要和天上的神仙差不多了。
而他在白苓他们到了没多久之后,就接到了福建巡抚邀请,前去建平府参加他主持的文会。
原来,因着牛痘,今上竟降下不世之隆恩,加试恩科一次。原本,今年就有院试,如今不必再多等一年。只要院试的岁试过了,就可即刻参加大比,不必在等一年。
因此这一回,整个行省的大小秀才们纷纷收拾了行礼,赶往提督学政所在的建平府。一时间,整个建平府府城文气浓厚,四处看得见身着文士衫的学子们。福建巡抚瞧着热闹,大发雅兴,广散泥金帖,邀请众多学子们参加文会。
本就是林瑜发现的牛痘才有了这一届的恩科,巡抚自问是个雅人,真是漏了谁都不能漏了这个少年知府。再者,巡抚前年上任,是以只听说个这个常大学士口中‘天下风流十分,他独占八分的林怀瑾’,却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如今正好有机会,何不请了他来同乐?
说来也叫人感慨,就在三年前,林瑜自己刚刚过了院试。如今他却已经是一届知府、正四品的官员,算是半只脚挤入高官的行列了。
林瑜并不喜欢这样的交际,只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倒可以借着林如海的光不去什么文会、踏青、赏花之类的。现今虽未成家,但也可算立业,林瑜倒不好推脱这样的场合了。
不过,比起以前带着一大群的士子之中来说,需要林瑜应付的也就是比他高一些的官员,还算是清净一些。
至少,像以前那样看不懂眼色跑来挑衅的蠢货应该是没有了。
林瑜问过白师父,知道他没什么心思去这样的场合,就下令带上了本府寥寥几个的秀才,叫他们跟着他一道,在官道上走,也安全一些。
这其中,就包括了孙进才。
比起其他秀才一水的歌功颂德,孙进才只觉得自己是捏着鼻子才不得不跟着林瑜。
要不是现在家里为了土地还有甘蔗,已经没有多少余财可供他另雇镖师护卫,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和那些穷秀才一起跟着林瑜下场。
他盯着中间的一顶华盖朱轮马车,眼神阴冷。现在他在家里头的威信失去了一大半,父亲也不大愿意和他说生意上的事情,他只有在这一场的考试中过了岁试,并一道过了乡试,得了举人之名,这才算是重新站稳了跟脚。
这时候,他倒是想不起这一场恩科,还是为着林瑜才有。
而林瑜的马车里头,也在说着孙进才。
“小生还道这人再不敢出现了,没想到此人皮厚心黑至此。”聂桓将自己的文章送到林瑜的面前,感叹道。他就是配合着柳秋池演了一场戏,将孙家骗过去的那一个书生。
后来见他心性着实不错,林瑜就唤了他过来,亲自粗略地说了说孙家的打算。至于现在孙家的境况,聂桓不是什么傻子,接触的又是府衙里头的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林瑜也没有刻意的隐瞒。
林瑜一目十行地看着他的文章,冷不丁地问道:“你倒是不怨我?”
聂桓一僵,道:“知府大人何出此言?”
林瑜执着朱笔,将他文章上不合适的地方勾了出来,又在写得好的地方圈上一个圈。比起一开始满面的红勾勾以及少有的几个圈圈,现在各占一半的情况也看得出聂桓是真的花费了很大的心思,没有浪费林瑜给他的机会。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林瑜搁下笔,接过白苓递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口,道,“不必在我面前装傻,那可真的不怎么聪明。”
聂桓这才知道林瑜是真的心中都有数,不免叹道:“小生没有打什么坏心事,只是在大郎——就是骂了您的那个粗汉——被明正典刑之前,小生想办法见了他一面,他说,知府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后来,林瑜张榜招人,聂桓就上前揭榜,也不计较自己做得大多都是原本吏目的活计,顺利地被留了下来。他想起自己那个粗莽的邻居,眼眶有些微湿,“只是小生无能,没能给他送上一顿断头酒。”
林瑜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没打什么坏心思,要不然你以为你能安稳到现在。”将手里批改完的文章还给聂桓,他淡淡地道,“我听他说,你自小没有娘,是大郎的母亲将你一视同仁的照顾。后来,大疫兴起,也是你们三人相依为命,直到他为了活路,陷阱白莲教那个大坑为止。”
想起了旧日的时光,聂桓惨笑一声,道:“他还与您说了这个。他说得没错,大郎的娘就是小生的娘。同样生了天花,大娘却没有熬过来,小生恨不能代大娘去了。”他自小接受大郎母子的照顾,后来他想念书,是大郎想方设法赚来了银钱供他读书。两人其实比亲兄弟还要亲一些,也是为了照顾生病无力的他,大郎才会在暴民四起的时候,卷进了白莲教这一摊浑水之中。
听了聂桓的话,林瑜摇头道:“就算没有你,白莲教也不会放过这样身条壮硕的汉子,并非全是你的过错。不过,你能承他的请,就不算辜负了他一番心意。”他当然看得出眼前人的真心实意,“也不枉他给你说情。”
聂桓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却想起自己在马车之中,边上都是人,忙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说,大郎是不是还活着!”他能见上人,用得自然不是什么正道。若说之前,还是买通了兵士的话,晚上再去的时候,他是做好了劫狱的准备的。横竖,就他们兄弟两个了,到时候去哪里过活不是活呢?
只是,那时候的典大郎已经被林瑜提出去了,他只当是已经被拉出去杀了,心生悲痛之下,这才没有闹出大事来。只是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念着他说过的林瑜是个好知府,浑浑噩噩地就去揭了榜。
“你以为你准备劫狱,真的没人看见?”林瑜轻声道,“是他给你求了情,念在你们两个都有情有义的份上,这才把你给安全地送了出去。”整个府衙都在他的眼皮弟子之下,居然有个书生想要劫狱,要不是典大郎正好听见子鼠的禀报,猜到是自己兄弟,恐怕聂桓可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难怪那一天居然这么顺利。”聂桓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也不管林瑜为什么要拆穿他,急切地问道:“小生能问问,他现在还好吗,过得如何,人在哪里?”
“人在姑苏,好不好,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他了自己问他去。”林瑜想了想,正在被张忠操练的典大郎生活肯定是无忧的,但是日子绝对算不上好过。然后道,“还有,记住了,典大郎已经死了。他叫典山,以后别叫错了名字。”
“多谢大人仁心。”聂桓跪在林瑜的对面,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他也不问林瑜为什么独独救下典大郎,也不问他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待。他在心中立誓,此生必以林瑜为马首是瞻。
兴化府并不大,却一面靠海,又与建平府、福州府、还有泉州府都接壤。小小一个兴化府被三个府城包围其中,颇有点众星拱月之势。
地理位置靠的这么近,兴化府大疫横行的时候,自然闹得另外三个府也非常紧张。当今着急地派了林瑜前去控制疫情,就是担心会扩散到其他三个要紧的府城。
林瑜临危受命,自然没有拜见过算是他顶头上司的福建巡抚,也没经过福建承宣布政使司。靖承明制,在府之上,便是行省级别。当然,行省只是民间叫起来简便的说法。在官场上,正确的名头是承宣布政使司。福建承宣布政使司,即福建省最高长官便是福建巡抚。巡抚之下尚有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合称三司。
其中布政司主管一省之政务、官吏的考核等等,算是直接把着林瑜这样知府未来的人。按察司主管刑名,都司主管军事。这两司名义上在巡抚之下,但实际上直接对比巡抚略高一级的总督负责。
比如,这一回文会上也会到的闽浙总督,他治下就有福建、浙江两个省。这两个省的按察司和都司直接对他负责,并不经过巡抚。而总督一般也不会直接插手巡抚治下的布政司,在林瑜理解中,算得上是古代版本的军政分离。
在林瑜正是踏进官场之后,他还专门拿这些研究过,省得到时候,连自己的上司是谁都摸不清楚。
如今林瑜出现在了建平府,算是正式解除了其他几个府城对兴化府的戒备,表明这一场的大疫已经过去。民众可以继续安心地生活了。
等他到的时候,福建巡抚简海钧已经派了人在建平府府城之外三十里处等着,以示重视。
一般而言,若是巡抚身上没有加封的话,就是从二品,比如现今的浙江巡抚。总督也可能有加封或是兼任,若是有加封兵部尚书衔或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衔,那么就是从一品,若是加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那就是正二品。
名义上看,总督略高于巡抚。但是,也有例外。
这一任的闽浙总督身上并未有加封,只是个正二品,而简巡抚加了兵部侍郎衔,这个闽浙总督少不得对他客气一些,上下之分就不怎么明显。是以,看在这位的面子上,闽浙总督也要在他的文会上露个脸。
原本,像林瑜这样的地方官是可以在驿站落脚的。当然,有钱的也可以自己租一个小院子下来,住得更舒适一些,特别是对那些大家公子出身的官员来说,不必在驿站与其他的官员挤在一块。万一遇上级别高一些的,还要面对驿站吏目的踩高捧低。
林瑜之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租下了一个院落,没想到那个前来迎接他的文士打扮的却道:“简大人已经备下薄酒小菜,请您过府一叙。”又道,“简大人交代了,巡抚府衙大得很,院落虽然简素但也齐整。若小林大人住不惯的只管说,外头另找合适的。只万万莫要去驿站挤着,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
一番话说得又漂亮又好听,还全了双方面的脸面。林瑜心道这大约就是简巡抚的心腹幕僚,才会代东家说话。就笑道:“简大人一番好意,可解了怀瑾燃眉之急。”他就指了指身后一长串的马车道,“这后面的都是兴化府的秀才,我顺路带了来。还想着顺道与他们一起挤一个院子,如今正好了。”
一句话解释了自己已经租了院子,又接受了简巡抚的好意。听得那个幕僚暗暗点头,心道能这么快时间按下兴化府之疫,并叫大疫又大乱后的兴化府能太太平平直到今朝,果非普通人。
可见,名不如其实。那幕僚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期待落到了实处,再看看林瑜,难免觉得那些个赞誉实在苍白,比不上其人多矣。
等林瑜请的护卫驾着车送走了那些秀才,这位幕僚瞧着林瑜简简单单一辆马车,身边只跟着一个小厮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护卫,不免忧心道:“小林大人如何没有多带些人?”
林瑜就笑道:“兴化府百废待兴,留着他们干活呢!”又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那幕僚忙摆手道:“不敢担先生之称,我姓姜字一尘,小林大人只管唤我一尘就好。”他也不与林瑜一道坐,而是坐在马车车辕上,替驾车的子鼠指路。
三十里并不算远,不过这时候官道之上来往行人较多。多是来赶考的士子,穿着文士衫。除了个别贫穷得很的,一般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童。有些是家里买下来的仆役,有一些就是良民,可能就是族里头天资较好还是家境实在贫困的小子,跟着这些书生一边能念上一些书,一边也帮着照顾这些书生的起居以作报答。
姜一尘瞧见了,心道,若是里头的那个小林知府带着书童这般出现的话,不穿公服保管别人只当他也是个来赶考的书生。
真真是前途无量。
简巡抚大约已经接到了姜一尘报的信,等林瑜他们的马车到的时候,府衙已经有人燕翅排列,在仪门外等着。
见林瑜来了,就众星捧月一般,请上了预备好的轿子,拱卫着进了府。留下其他还在门房等着接见的官员以及书生们议论纷纷。
“这又是哪一位?简大人的亲戚?”惊鸿一瞥之下,有人看见了林瑜的侧脸,不怎么确定地道。
“谁知道。”一个白衣书生不屑的撇撇嘴,道,“瞧着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必不是亲戚,也肯定是正经人。”有眼尖的,瞧见了姜一尘,就道,“否则何必姜先生亲自去接,只不知道是哪一位。”
“都快住嘴吧!”原本还静静听着的几个门房就出声阻止这些不知道猜到哪里去的书生,道,“今儿姜先生大清早就迎出三十里去了,老爷郑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