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李沧都被这冰火两重天的翻脸绝活惊呆了,结结巴巴地想插一嘴:“那个……阿姨?小老板娘……哦不,千溪她就是刚从国外回来,路过这里跟我们吃一顿晚饭,马上就回去的。您看这天色也晚了,要不待会儿我们送她回去?”
  叶母涵养极佳地对他笑了笑,声音分不出喜怒:“你们是千溪的朋友?”
  “是……”
  城阳也硬着头皮赶过来救场:“对,我们都是她的……大学同学。对。”
  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来圆,这样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千溪烦躁不堪,举起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解释了。自己的妈妈自己最知道,每当她妈妈用这种克制的表情和语气,自认为亲和地讲话时,内心不知道已经把谎言戳破了几万遍。
  果然,叶母从包里取出一个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是她的护照。
  “千溪,跟妈妈说,没有护照你是怎么去的普吉岛?”叶母的耐心告罄,语气一下骤冷,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来,“让你的朋友们不要再为你撒谎了。跟妈妈回去,自己解释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chapter 30
  谎言被拆穿,千溪勉强挣扎了一会儿,时间上只容许李沧他们把她的手机和包拿过来,然后就无可奈何地被叶母直接拎走。
  kg众一个个噤若寒蝉,等着徐即墨示下。他沉着脸指了指饭桌:“继续吃。晚上九点训练,把这件事忘记。”
  哪有这么容易忘记啊……小老板娘还不知是凶是吉呢。
  另一边,千溪倒是淡然得很,认命地不再挣扎,乖乖跟着她妈妈回家。
  其实不用她妈妈亲自来一趟,她今晚也会自己回去的。只是叶母闹这么一出,让她很难堪。这感觉就像小时候,当着小伙伴的面被家长揍了一样,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
  叶母回到家,倒了半杯水喝,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怎么,生妈妈的气?”
  她低头咕哝:“没有……”
  “怎么没想过妈妈会生气呢?”叶母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出来的单子甩给她看,“你自己看看。妈妈也就是顾忌着你的面子,没把这东西拿出来。”
  千溪瞥一眼,那是一份全国酒店办理入住的信息,甚至详细到连一起登记的其他人的身份信息都很全。叶母还在继续摆弄她的“证据”,把这两天在网上下载下来的那些照片全发给她看。
  那是被一群拿着玩偶的粉丝围堵在中间的她,和她所谓的“大学同学”们。
  叶母对她失望透顶:“要不是有人给我发来这些照片,说长得像你,妈妈还不知道,我家宝贝现在这么会撒谎了!”
  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她能从照片找到kg,从kg找到基地地址,那么也能从酒店入住信息知道一些别的东西。
  叶母长叹一口气,敏锐地看着她的眼睛:“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千溪垂头默认。
  叶母指着她数落:“你看看你自己。我和你爸爸几天不管你,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前段时间你在外面,是不是就是跟这些打游戏的混在一块儿?成天跟一群男生住一块儿,像什么话!”
  她终于抬头:“他们不是打游戏的,是职业选手,住的地方是他们俱乐部的基地。上学的时候不都住过集体宿舍吗?我住在俱乐部宿舍里不是很正常吗?”
  “你还知道顶嘴!”叶母把手机屏幕对着她,气得手都在发抖,“我问你,你那个男朋友,是哪一个?”
  屏幕上的粉丝偷拍照在她面前不停地晃,其实她也看不清他在哪里。高频率抖动的图像更加让人烦躁,她干脆扭过头不去看。
  叶母更生气了:“不说是吧?”她调出通讯记录里她曾经用别人手机打来的电话号码,“是不是这一个?”
  那是她用徐即墨的手机给家里报平安的时候留下的号码。早知道会出这么多的事,那时候就不听他的话,多此一举地报什么平安了……
  被戳中心思的千溪追悔莫及:“妈……”
  叶母直接拨了电话出去,放在她耳边:“我不管他是照片里的哪一个,你现在就给我分手。”
  她不能置信地盯着那双习惯了□□的眼睛:“妈,你干嘛啊!”
  叶母的语气毋庸置疑:“裴家儿子你不满意,就从街上随便找这么个来气我?没听到吗?妈妈让你马上跟他分手!”
  一瞬间,忘了反抗,忘了辩驳,甚至也不想去哀求。好像又回到了离家前的那一夜,眼前是空落落的石径池塘,耳边是聒噪恼人的夏虫鸣叫。
  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商量的可能,只有来自至亲的,以血缘作威胁的强迫。
  怎么可以这样?之前的所有努力,她所有的委曲求全和粉饰太平,换来的只是每况愈下的境况。
  电话接通了,徐即墨的声音透过磁波传来,那么熟悉。她在听到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地砸下两颗眼泪,委屈又无法诉说,只能急促地深吸两口气,想要把伤心全都收回心底。
  徐即墨试着喊了她一声:“千溪?”
  “嗯……”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我。”
  叶母的脸色僵硬,显然没有多少耐心,等着她进入正题。
  不知为何,以前无数次都能忍下来的眼泪,这次却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徐即墨……”突然就收不住哭腔,呜咽了一声。
  “我在。”
  kg的基地里此刻一片异乎寻常的寂静,徐即墨一个人靠在阳台上通电话,听着间歇两声闷燥的蝉鸣。
  今夜的月色其实很好。想到她现在的处境,心头却好像被月光堵住了,幽蒙蒙一片。
  电话里是她压抑的抽泣声,隐忍得很辛苦。
  “别哭,乖。”
  她好像又丧失了言语功能:“徐即墨……”又是一声。每次念完他的名字,好像就用光了全部的力气,说不下去后面的话了。
  他把现下的情形猜了个*不离十。她不用她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反而用她妈妈的,还表现得被谁强迫着打这个电话,只有一种可能:“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电话那头仿佛为了应征他的猜测,传来中年女声的寒声催促:“说不说?要不要妈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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