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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这时,巫子玉借了热水回来,见延陵醒了,喜滋滋道:“老天保佑,幸好没出人命。”
  九辰拧了块热毛巾,替延陵擦拭掉身上血污,便从怀里掏出那瓶五色萱药粉,撒到他伤口上。
  延陵嗅着那缕幽香,忍不住叹道:“这样上等奇药,用来治鞭伤,还真是暴殄天物!”
  九辰没理他。
  延陵却突然道:“你就不好奇,能让云棠乃至暗血阁动心的那半张残图,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辰想了想,坦然道:“这是你们家族的秘密,贸然相问,有失礼貌。”
  延陵复露出那抹讥讽笑意,眼底,却划过丝丝阴诡:“这算什么秘密,只要是经历过当年五国大战的人,都会知道它。”
  九辰还没问,巫子玉便兴冲冲的凑过来,道:“他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啊,快说,到底什么东西?”
  延陵似乎并不打算隐瞒,很是爽快的应和道:“破云弩草图。当年,四国就是靠它打开了坚不可摧的云国城门。”
  巫子玉顿时蔫了下去,撇嘴道:“我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呢,又是这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没意思。”
  九辰默默的消化着这个信息,眼睛微垂,问:“另外半张,去了哪里?”
  延陵冷笑道:“早就丢了。”
  他目中隐有伤色,显然不愿再多言,九辰也不好继续追问,便道:“你用延氏来威胁云棠,若他像你索要那半张草图,你如何应对?”
  延陵毫无惧色,自嘲道:“云棠奉王命铸造破云弩,整整五年,一无所成。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恐怕巴结我还来不及。”
  见九辰和巫子玉皆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延陵哼道:“待破云弩造成,步兵营的战斗力,岂是骑兵营可比。云棠屈居人下多年,自然想扬眉吐气。”
  “你们若不信,就去查查这今年的新兵名册,五百多人,将近三分之二都是最下等的匠人出身,剩下的三分之一,不过是掩人耳目用的。威虎军不缺高手,缺的,是能铸造出破云弩的匠人。”
  巫子玉听得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延陵继续道:“外界有传言,说威虎军中,早有铸成的破云弩。各国得不到破云弩草图,只怕少不得要安插些眼线进来刺探消息。”
  九辰默然,如果真的有人利用云棠欲求速成之心,在今年的新兵中安插眼线,此事,只怕后果要比他造不出破云弩要严重的多。
  还有幽兰,她如果也是为了破云弩而来,当初在南市铁铺,又怎会把那半张破云弩草图拱手相送。
  这一切,究竟是谁给谁布的局?
  过了会儿,延山背着柴木回来生了火,九辰又留给他一些伤药,便出营去了。
  骑兵营内
  一袭金衣的男子,打着哈欠披衣而起,甚是郁郁的看着突然闯入的少年,复打着哈欠道:“殿下吩咐之事,属下都照办了,怎么也得等到天亮才能有好消息罢。”
  见九辰神色不善,他一拍脑门,似是恍然大悟道:“属下知道了,殿下是不是觉得家书写的不够全面,要补充些东西。”
  说完,他乐呵呵就要去案上翻出来那两根竹条。
  九辰斟酌着道:“父王所派王使,皆出自暗血阁。能担王使之职,你位阶定然不低,我需要幻血掌的解药。”
  金衣男子猛一顿步,片刻后,笑意如故:“殿下都知道了些什么?”
  九辰微挑嘴角,道:“我只需要一瓶解药救同营的兄弟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龙首四大血卫,是王上最信任的近卫。即使是暗血阁的阁主,无王令,也不可能从他们手中得到解药。”
  金衣男子缓缓踱了几步,意味深长道:“延氏兄弟的事,殿下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有些事,属下力所能及,自然愿替殿下效劳。但有些事,一旦传到王上那里,不止属下要受斥责,只怕殿下,也是吃力不讨好。”
  九辰摸着箭袖,侧眸道:“王使是在拿父王威胁我?”
  “据我所知,父王若知晓延氏兄弟藏身威虎军中,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要他们性命?”
  金衣男子悠悠笑道:“殿下涉世不深,恐怕还不明白,有些人,不让他吃足苦头,他是分不清哪边是阳关大道,哪边是鬼门关的。”
  见九辰不说话,金衣男子呵呵笑道:“殿下专心操练即可,余下事,何必浪费心力?”
  九辰冷冷盯着他,轻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王使果然得了暗血阁精髓。”
  金衣男子依旧呵呵一笑,道:“殿下若无其余话写给王上,属下就回去睡觉了。”
  说罢,他果然又打着哈欠转回了内帐。
  九辰默然坐了片刻,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对策,便又悄悄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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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紫衫龙木
  次日,军中流言四起,大抵是说步兵营那个倒霉的新兵被斩杀后,血流于地,恰好汇聚成一个大大的“冤”字。更诡异的是,有几个骑兵营的新兵声称半夜如厕时,曾听见营门口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他们依稀见旗杆下站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走近一看,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由于青岚就是被斩于那根旗杆之下,众人将这些事联系起来,私下里都猜测这个新兵只怕真是被冤杀的,现在,恐怕是化作厉鬼索命来了。
  据说,鹰击将军听闻此事,亦十分懊悔自己的草率之举,亲自备了厚礼,到云棠帐中请罪,并立下军令状,三日内查出真凶,还步兵营一个清白。
  云棠得此承诺,似乎气消了不少,点卯操练,也没找新兵们的麻烦,晨练完,便让云霸直接拉着一帮新兵到山里垦荒去了。对于延氏兄弟,云棠的态度更是大转变,不仅一大早就派了军医过来给他们治伤,还破天荒的免了二人的两日操练课程。
  所谓“垦荒”,其实就是到山间伐木辟田。以破虏营、鹰击营为代表的骑兵营平日忙着操练战术阵法,对此事都是一笑置之,云棠却常以锻炼臂力为由,日日都让他麾下的武烈营将士轮流着进山砍树。那些将士,基本上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起初,一听说要去垦荒种田,都觉得十分丢面子,后来被云棠狠狠整治了几次,便再无人敢抱怨了。
  而今年,云棠主动要求掌管步兵营新兵操练事宜,竟也忽然大发慈悲,把“垦荒”二字从武烈营日常的操练中剔了出去,只让他们专心日常操练。垦荒之事,则作为步兵营新兵的主要操练课程。
  九辰右手有伤,一日下来,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他们回来时,延山正捧着一大碗肉菜,呼噜呼噜的就着馒头吃,延陵依旧直挺挺的躺在床铺上,冷眼盯着帐顶,一副万事不关己的模样。
  巫子玉何曾干过这等体力活,只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愤愤抱怨:“这个云棠,上辈子一定是把斧头,整体就知道砍树、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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