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房间里此时冷冷清清，大部分人都还没到。
  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他打招呼。
  林清樾百无聊赖，便坐下来刷手机。
  宋元明忽然神出鬼没，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林老师！
  林清樾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宋老师，吓死我了。
  俩人经过昨天一天的接触，关系已经非常熟稔。
  宋元明一屁股就坐在林清樾身旁，小声逼问：快，老实交代，昨晚的嫂子是怎么一回事，可以啊你？
  林清樾头都大了：这个我能不说吗？
  宋元明一脸严肃：也不是不行，两顿火锅的事情。
  林清樾当即拍板：三顿成交！
  宋元明被他这豪迈的态度哄地一愣一愣的：
  不对啊，昨天晚上游戏里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混娱乐圈，再加上又是耽改剧男主演，宋元明完全可以理解林清樾不想暴露自己的恋情。但若是完全想保密的话，昨天晚上游戏里也不该承认。
  可昨晚那都是有目共睹。
  恋爱的酸臭气息隔着屏幕他都能闻到。
  怎么这今天一早就态度大变？
  吵架了？
  宋元明只能这么理解。
  林清樾无奈：不是，真不是这么跟你说吧，这其中存在很大的误解。
  宋元明眼里写着茫然：啊？
  误解？
  就昨晚那样，还能误解？
  宋元明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房间里又来人了。
  呼啦一下来了很多演员，人多嘴杂，宋元明乖乖地选择了闭嘴。
  导演编剧还没到。
  大家在房间里就都比较放松，三五成堆的聊着天。
  林清樾左边的这堆正在聊昨天热搜上的某明星出轨八卦，一个说我跟他合作过当时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又说其实他老婆自己在外头也有人，俩人是各玩各的开放式婚姻；而右边这堆，则聊着最近横店的组讯，到了六七月份，横店开始进入夏季，按理来说这么热剧组应该少，但也许都是奔着明年的暑期档，横店现在是人满为患。
  林清樾两个耳朵分别工作。
  乱七八糟的信息量全数跑进脑子里。
  他早上没吃早餐，没多久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地难受。
  眼看围读会还没开始。
  他想要不出去透透气，喝口水也行。
  忽然周遭安静了下来。
  说闲话的，搬东西的，喝水吃零食的，都停住。
  林清樾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霍星燃一双漆黑的眼。他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霍星燃的瞳孔颜色这么深。
  很多人，比如说林清樾，瞳孔都是带点浅褐色。
  可霍星燃的眼睛却有点儿深不见底那感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被关进了那双眼眸里，出不来。
  黑漆漆，却不是纯然的黑，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让林清樾莫名就想起网上的一句话来：他眼里有星辰大海。
  这话矫情了点儿，但很适合霍星燃。
  燃哥好！
  早啊燃哥
  周围人已经反应过来，纷纷和霍星燃打起了招呼。
  林清樾傻了两秒，也跟着张嘴：燃哥。
  霍星燃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瓶燕麦奶：来的这么早？
  林清樾接过奶，手心热热的，还有点儿懵：还好。
  阿姨多热了奶，我猜你没吃。
  阿姨真是我亲姨。林清樾开玩笑道。
  另一边，宋元明看到霍星燃手里还有另外一瓶，嘴巴张了张，想说我也没吃谢谢燃哥。
  可霍星燃却看都没看他，自己拧开了那瓶奶的盖子。
  宋元明：
  这操作，好像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委委屈屈地观察着霍星燃。
  这位传说中生人勿扰的顶流此刻看起来尤其亲切。
  帅当然还是帅的。
  但他和林清樾座位靠得很近，近到几乎有点儿失去社交距离，从进门开始，他的眼神似乎就一直落在林清樾身上，视旁人于无物。
  虽说这里的确除了林清樾就没有他的熟人了。
  可也不至于连早餐也要帮带吧？
  等下，霍星燃。
  燃哥燃燃？
  宋元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
  导演是在五分钟后抵达现场的。
  进门之前，导演似乎还在跟某人争执着什么，隔着楼道门里都能听到他生气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唐娇倩先臭着脸走了进来，导演才紧随其后。
  进门看到霍星燃，导演脸色多少好看了些：
  \霍老师，今天也来得这么早？\
  霍星燃点点头：嗯，跟大家一起。
  导演笑得开心：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你在我们的效率更高。
  话音落下，从门口又进来两个背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
  导演介绍：这是摄影师，昨天我看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就跟摄影组商量了下，今天在围读的时候加上摄像。
  大家可以把表情带着。
  他补充道。
  在国外，剧本围读是一个剧组筹备十分重要的环节。
  不仅是顺剧本。
  演员通过这一遍围读，顺带也可以将自己的人设了解的更明晰，更有利于在正式表演的时候发挥角色。
  至于摄影就是一种辅助工具。
  很多时候人其实并不那么了解自己。
  你以为你是在心平气和，表演一个淡定的智者，实际上在摄像机镜头里，你的五官可能早就飞成了一个神经病。
  导演加上摄影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杜绝这种情况。
  自己说台词的时候什么表情自己看着点儿，回去不合适就改。
  总好过正式拍的时候一遍又一遍来。
  导演已经这么决定了。
  几个主创没意见，剩下的人就更没有意见。
  只是加了摄像头以后，大家的态度肉眼可见就认真了起来，毕竟谁都不愿意把自己划水不认真的证据留存下来以供所有人观仰。
  围读进度因此有了史诗般的飞跃。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进展到剧本早期的一场重头戏。
  这一段儿的剧情大致是讲魔尊离白被栽赃误会。
  离白性格高傲，哪怕被误会也不愿意解释自己，导致他和已经失忆的楚弘一再度产生隔阂。
  往日情景再现。
  离白百感交杂，决定彻底与楚弘一划清界限。
  离白背对着他：你走吧。
  楚弘一说：我不走，我要等你的解释。
  离白轻笑：还要什么解释，真相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有本事的，你就一剑杀了我，没本事就滚，本座今天心情不好，随时有可能大开杀戒。
  楚弘一不动。
  离白忽然恼火：还不滚！找死吗？
  啊白
  楚弘一皱着眉头，强行要扭转离白的身体。
  没想到离白突然同他动起了手。
  俩人在空中对起了招。
  剧本围读，对招自然是忽略不计，按理来说，这时候需要编剧或者导演喊一声停，把上一个场景的情绪断掉，然后再进下一个场景。
  可不知是怎的，导演和编剧都没意识到这件事儿，于是就没人喊停。
  霍星燃到底是新手，对情绪的转化还做不到完美。
  但林清樾，林清樾居然无缝衔接。
  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林清樾脸上的表情，乃至于呼吸的速率都变了。
  霍星燃看着林清樾倔强的表情一下子就入了戏，一个活生生的离白仿佛就在他眼前，受了委屈，被人误会，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只有眼眶外的那滴泪暴露了他的内心。
  霍星燃着了魔一般，伸手抚平那滴泪：我信你。
  导演这才回神：霍老师说错了，这里是你哭了才对。
  霍星燃顿了顿：我觉得这里不太对。
  有谁能看着林清樾这张脸还不信他？
  那楚弘一的人设不是一个正道大能，是个瞎子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燃哥说，我可不瞎。感谢在20210720 17:49:01~20210720 21:0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思子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剧本围读本就是为了让演员顺剧本，演员对自己的台词提出异议很正常。
  不过，编剧看着霍星燃提出异议的这一句话，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可毕竟说话的人是霍星燃。
  顶流！
  整个剧组的主心骨！
  编剧不敢一口回绝，只能含含糊糊地糊弄道：好的好的，这里我标记一下，回头和导演商量。
  霍星燃这才点了点头：嗯。
  他的眼神依然落林清樾的身上。
  从导演出声开始，他意识到林清樾的表情就又产生了变化。从倔强的高傲，再到平易近人，他的情绪掌控能力似乎远超所有人想象，上一秒还在和剧中的人物合二为一，下一秒就恢复如初。
  几乎没有任何切换时间。
  寻常状态下的林清樾霍星燃很熟悉，带着点儿乖乖的呆萌。
  但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入戏的林清樾更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尤其是那滴泪，灯光下莹莹如露珠的那滴泪，叫林清樾漂亮的脸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霍星燃不自觉舔了舔唇。
  忽然觉得有点儿渴。
  *
  导演看了眼手表：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
  编剧第一个卸下眼镜，合上剧本：快到中午饭时间了，大家也都累了。
  导演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编剧说：今天早上的进度很好，如果下午还能继续保持，最多三天，剧本围读的工作我们就能完成。
  导演面露欣慰的表情：太好了。
  剧组开机在即。
  投资商，制片方，视频平台。
  三方力量都在关注这部剧。
  导演身上的压力可太大了。
  连做梦都在赶戏。
  好在两个男主配合，剧本围读的工作顺畅。
  他也算是小小松了口气。
  编剧说：那行，就散了吧，下午三点还是在这里。
  台下没人有异议。
  毕竟现在是十一点半，距离三点还有三个半小时。
  时间十分充裕，吃个饭再打个盹儿都够。
  不过显然，很多人并没有午睡的习惯。
  散场以后。
  霍星燃问林清樾，不经意地语气：中午有什么安排？
  吃饭。林清樾老实回答。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林清樾的精神比较充沛，晚上睡好了一般就没有再睡午觉的习惯。再加上睡午觉容易睡多睡懵，林清樾也会刻意控制自己在这段时间保持清醒。
  要不
  霍星燃顿了顿，他想到昨天自己学习的术语：来开黑？
  林清樾怔了下，眼前一亮：行啊。
  霍星燃勾了勾唇，正要说回去吃完上线。
  从林清樾的背后猛然跳出个宋元明，咋呼着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听到有人想开黑？
  身为一个重度游戏爱好者。
  宋元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开黑的机会。
  包括在剧组。
  可他没想到，他的出现让场子一下子冷了下来。
  怎么说呢，大夏天的中午，跟冰箱冷冻室一样。
  霍星燃没有直接拒绝。
  但他的行动每一个字都写着拒绝。
  以至于在霍星燃走后，宋元明郁闷了好久。
  宋元明问林清樾：小林老师，你说，燃哥是不是讨厌我呀？
  他问得很真诚，所以林清樾吃了一惊。
  怎么会。
  可是，每次燃哥看见我，都不怎么高兴的模样。
  你多想了吧，燃哥只是外表冷冰冰的，但其实他人特别好。
  真的假的？
  林清樾想说，当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当初霍星燃能那么多次帮他于危难之中吗？
  给他微博点赞。
  同意和他炒cp。
  把他的电影截图放在ins上。
  还有听说他需要用钱，二话不说就要借他五百万。
  这么好的人。
  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林清樾不允许有人误会霍星燃。
  不过，有些事情他自己清楚就好。
  不能告诉宋元明。
  所以面对宋元明的困惑，林清樾只能笼统地给他打包票：反正你放心吧，燃哥人是真的好，他绝对不会讨厌你的，你这么帅气。
  林清樾说了这么多话，可算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
  宋元明就喜欢听人夸他帅气。
  尤其是林清樾这种好看的人夸，就更有说服力。
  他将方才的苦恼抛至脑后，眉开眼笑：你说得对！
  顶流要是果真讨厌一个人。
  那可有太多的机会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而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就说明，燃哥并不是讨厌他。
  可又为何总是感觉到不对劲呢？
  宋元明没有深思，而是将问题暂时地抛在了脑后。
  *
  下午。
  围读会开始之前，林清樾接到一个来自楚修的亲切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