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杜知信抬眸,发现夏温言正在盯着笑出声来的月连笙瞧,瞧得有些出神。
杜知信又抿嘴笑了,忽尔眼尖地发现夏温言脖子上挂着的红绳带,不由好奇地问道:“夏家哥哥,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呀?之前可都没有见过你脖子上挂着什么的呢呀?该不是——”
后半句猜想杜知信没有说出口,倒是夏温言抬起手抚向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带,月连笙则是红着脸匆匆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绿屏熬药有没有需得上我帮忙的。”
月连笙说完便匆匆走了,杜知信让她不要去,道是绿屏忙得过来的,月连笙终还是红着脸出屋去了。
再在屋里呆着的话,她怕是要被这杜姑娘的话给惹得面红耳赤了。
趁杜知信与月连笙说话时,自杜知信出现开始便一直站在旁沉默着的夏茵茵这才关切地问夏温言道:“大哥,你可觉着身子很难过?”
夏温言微微摇了摇头,平静道:“习惯了,没事的。”
“一直听闻仓州有一神庙求得的符很是灵验,今回随我娘回去,我——”夏茵茵边轻声说着说边将手移向自己腰间的绣花荷包,就这会儿,杜知信又继续问夏温言方才的问题道,“夏家哥哥,你可还没有告诉我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呢!”
杜知信不仅打断了夏茵茵的话,甚至不着痕迹地将夏茵茵从夏温言床边上挤了开去。
夏茵茵的眼神变了变,转瞬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平安符。”夏温言说话间将月连笙给她求来并且亲手给他系上的桃木平安符从怀里缓慢小心地抽拿出来给杜知信看。
而在看到这平安符的一瞬间,夏茵茵尤自放在腰间荷包上的手颤了一颤,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夏温言系在脖子上的平安符瞧。
杜知信也在盯着那平安符瞧,她眨了眨眼,颇为震惊道:“这可是明山寺的平安符!我见过,极为难求的,每日里不知有多少多少人前去那儿求符呢!夏家哥哥你这平安符是……”
“是夏家嫂嫂给你求来的吧?”这是方才杜知信虽有猜想却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她只是猜想这或许会是月连笙给他系挂上的佩玉一类饰物,但没有想到会是平安符,更没有想到竟还是明山寺的平安符。
明山寺平安符的难求可是整个青州以及其附近地带的百姓都知晓的,没想到夏家嫂嫂竟然将明山寺的平安符给夏家哥哥求来了。
“嗯。”想到月连笙给他系上平安符时候双颊绯红的模样,夏温言便不由笑得温柔。
“大嫂有心了。”夏茵茵紧紧抓着自己腰间的绣花荷包,轻声感慨道。
“呀!这不是三小姐嘛?”杜知信这会儿看向夏茵茵,一脸的惊讶,“三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明明夏茵茵比她更早来到这屋里,也明明夏茵茵方才就一直站在夏温言床边,杜知信不可能没有看到。
可她此刻却在故作震惊。
夏茵茵非但没有愠恼,反是微微一笑,客气道:“我比杜小姐还要早些过来看大哥的。”
“是么?”杜知信眨眨眼,“那我方才怎么一直都没有瞧见你,还以为你突然儿就出现了的呢。”
“杜小姐说笑了,茵茵可不会变戏法。”夏茵茵笑得娴雅。
两位都是小姐,一个活泼大方,一个端庄娴雅,本也没什么不对,可此时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却像随时都会爆发出摩擦似的。
只听夏茵茵又道:“大哥你先好生歇息,我先回屋了,明日再过来看你。”
“你一路回来想必也是劳顿了。”夏温言轻轻点了点头,“快去好好歇着吧。”
“好。”夏茵茵离开前不忘对杜知信客气道,“杜小姐,茵茵先告辞了。”
杜知信不答,只是回过头继续盯着夏温言胸前的桃木平安符瞧。
夏茵茵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表现出对杜知信的不悦。
看得出来杜知信的出身高于夏家三小姐出身的她。
夏茵茵跨出门槛时她那张美丽又端庄的脸上骤然乌云满布,一双柔荑紧紧握成拳,紧得她那修剪得宜的指甲都将手心嵌出了血印来。
屋里,夏温言看着杜知信,神情颇为无奈,“知信你啊,每每见到茵茵都不能好好说话。”
杜知信从鼻腔里轻哼出一声,一点儿都没有掩饰对夏茵茵的不喜,“连晃晃都不喜欢她,我又怎么可能看她顺眼?你说是吧晃晃?”
杜知信说着又揉揉晃晃的脑袋,晃晃十分配合地“汪”了一声,就好像在应她的问题似的。
夏温言笑得更无奈了些,知晓杜知信不喜夏茵茵,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瞬,只见杜知信面上又挂上了甜甜的笑,盯着夏温言,笑嘻嘻问道:“夏家哥哥,这平安符是夏家嫂嫂什么时候送给你的呀?是不是你们洞房那夜交换信物时送给你的呀?”
“嘻嘻嘻,我也看得出来,夏家哥哥你好像已经喜欢上夏家嫂嫂了喔!”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所有出场的女配都是白莲花啊~也不是所有出场的女配都要喜欢男主啊~
哈哈,温言兄这么个病秧子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万恶的周一,我恨周一。
对了,还有个事要跟仙女们说,本文暂定于这周六入v,到时仙女们一定要捧场赏口订阅啊~~~~~~啊~~~到时会多更新一点的。
第23章 喜欢
夏家本不是做药材生意,但因着夏温言常年都需与药石为伴的缘故,夏家便在青州城内开起了一间药房,那给夏温言看病的肖大夫本是仓州城有名的大夫,是夏哲远花重金请来给夏温言看病的,平日里肖大夫闲不住,便到药房去坐着,久而久之,那夏家药房便就成了夏家医馆。
夏温言平日里所服的药皆是肖大夫亲自开配亲自抓好,再由绿屏拿回来熬煎,便是药房里的所有药材都是夏哲远最信任的管家亲自到各地采购的,保证夏温言病情所需药材绝不会缺的同时也保证着药材的安全。
为着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夏家大房夫妇可谓是用尽了心,说是操碎了心也不为过。
谦逊园里有一个小煎药房,就在谦逊园的小厨房隔壁,房里放着些平日里夏温言所需要服食的药材,为免有不相干的人或物进去碰损药材,这药房门上配了一把锁,由负责煎药的绿屏保管钥匙。
绿屏此时就在这小煎药房里给夏温言煎药,月连笙虽说是来给她帮忙,但绿屏早已做惯了这些事情,根本无需人帮忙,若有人帮忙她还只觉不顺手,是以月连笙便只有坐在煎药的炉子前盯着那炉火发呆。
裙裳因为她坐在矮凳上而铺曳在地,她赶紧提起来拂掉沾染在上边的灰,看着手中上好的衣料终还是沾了灰拂不够干净,月连笙目光有些黯淡。
她这般的人果然不适合穿这么好的衣裳,要像夏三小姐和杜小姐那样真正的小姐才适合穿这般好的衣裳。
“少夫人,少夫人?”绿屏瞅着月连笙一直在发呆,不由唤了她一声,月连笙回过神,只听绿屏道,“公子的药由奴婢看着就好,少夫人还是回屋去吧,屋子里暖和些。”
月连笙想也未想便摇了摇头。
她不想回屋去,她觉得她在那儿有些格格不入,夏三小姐是温言的妹妹,杜小姐和温言也很亲近的模样,唯独她像个外人一样。
绿屏许是看出了月连笙心中所想,不由问道:“少夫人不愿意回屋可是因为杜小姐?”
月连笙一惊,耳根骤然发烫,赶紧摇摇头,解释道:“当然……当然不是的!”
绿屏抿嘴一笑,“少夫人可不适合说谎呢。”
月连笙耳根更烫,双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杜小姐是杜知县的千金,因为老爷和杜知县交好,所以杜小姐时常来咱们府上走动。”绿屏给月连笙解释。
月连笙脸红扑扑的,心知绿屏误会了什么,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问道:“绿屏你伺候温言伺候了多少年了?”
“回少夫人,八年了。”八年,早已足够让她知晓如何做好一个下人,她庆幸她得以伺候公子。
“八年了啊……”月连笙有些感慨,“那温言的身子……一直都这样么?”
绿屏点点头,“冬春两季,公子的身子状况总不能稳定,严重时会像这两日一般昏睡不醒,或是醒着时也动弹不得。”
“那夏秋时节外边天气好的时候,他还好吗?会出去走一走吗?”在月连笙的听闻里,她似乎从未听说过关于温言样貌的话,好像谁人都不曾见过他的似的,只口口声声叫他夏家药罐子。
若是他们见过温言的话,定会有人不舍这般来称呼英俊的他的,而他们没有见过他,是因为他身子缘故极少出门走动的原因吧。
月连笙的这个问题让绿屏默了默,而后见她神色颇为沉重地摇了摇头,语气里也带着沉重,“公子上一次出门,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
这一瞬间,月连笙觉得好像有人拿了棒槌在她心口狠狠敲了一记,闷闷的疼。
*
月连笙再见到夏温言时,夏茵茵与杜知信都已离开,他正在看书,看得很认真,以致月连笙进屋来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他手里托着一本泛黄的书卷,他仍旧靠坐在床上,肩上披着件厚厚的袄衣,面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因为身子虚弱,他哪儿都去不了,甚至来下床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靠坐在床上。
月连笙又想到了绿屏方才说过的话。
五年未走出过这个府邸,甚至极少走出过这个园子,几乎不曾看过外边的人与事,同时每日要与药石为伴,这样的日子,该是怎样的一种日子?
这样的日子,又当如何过?
月连笙无法想象,也根本想象不出来。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汤药味,又许是察觉到屋里进来了人,夏温言转过头,便看到了端着药碗杵在床前两步外的地方怔怔盯着他瞧。
夏温言将手中书卷放下,微微一笑,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月连笙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将汤药递给他,认真道:“肖大夫叮嘱过了,你醒起来要先喝一碗药,要趁热的时候喝才行。”
“好。”夏温言又对她笑了笑,抬起手来将药碗接过。
药碗终不是书卷那般的轻巧之物,以致夏温言用双手来捧着这大半碗汤药时都还晃颤不已,看得出来他捧得很吃力,晃颤的双手仿佛随时都会将碗里的汤药给洒了似的。
月连笙不由抬起手替他托住了药碗,关切地问道:“我喂你喝,好吗?”
“抱歉。”夏温言没有逞强,他将手慢慢放下,同时也将眼睑垂下,幽幽道,“我太过无用了。”
如此无用的他,连一碗汤药都捧不住,还信誓旦旦与她说会保护她,可是太可笑了?
“才不是!”夏温言的话音才落便听得月连笙道,“温言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只是身子不好而已,才不是无用!”
月连笙道得很急,因为她听不得夏温言这般说自己,因为她觉得他很好,真的很好。
夏温言抬眸,看见的是月连笙的大眼睛里尽是认真。
她是由心地说出这番话,并非安慰,更不是同情。
月连笙此时认真起来的模样有些着急,令她双颊有些绯红,像染了淡淡的胭脂,煞是可爱,让夏温言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粉嫩的脸颊。
他从来没有见过认真起来这般可爱的姑娘。
月连笙捧着汤药的手猛地一抖,险些将着重新熬好的药给洒了。
洒了是小事,要是烫着温言可就是大事了。
所以月连笙赶紧将自己的双手稳住,看着夏温言的目光震惊又羞赧。
“连笙,认识你真好。”夏温言又笑了,温柔得好似将他左眼角下的坠泪痣都勾出了欢愉,“能娶你为妻真好。”
知信说的无错,他喜欢上她了。
虽然他认识她不过短短数日,但他此刻能肯定他对她的感觉是喜欢,而不是因为娶了她而一心想着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而已。
有时候,感情便是这般奇妙又微妙的,让人说不清也解释不明,更描摹不了,亦无需理由。
喜欢便是喜欢,又何须非要什么理由不可?
月连笙终是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同时将药碗往夏温言嘴边凑,“温言你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