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当时我进京赶考的时候,燕子为我担忧,刚好有一个江湖术士,骗了燕子,说他可以帮我作法,让我高中状元,前提是燕子要献出她的清白,当时燕子想了很久,最后答应了,被那畜生侮辱之后,第二天燕子又觉得对不住我,跳长江自尽了。”
嘶,我吸了一口凉气,本来是一段上好的天作姻缘,想不到因为一个骗子,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段广义的双眼变得通红,他又说:事实上我当时还不知道燕子的心,直到他现在和我成为一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当时想的是什么,当时燕子想,如果她不死,我无论如何都要娶他为妻的,一个高中状元的人,怎么能跟一个残‘’败柳成亲呢?这不是侮辱了状元郎的脸面吗?燕子怕我为难,所以才跳江自尽了。
“可怜,可叹。”我叹了口气,心里老大的不舒服,同时也给段广义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小段说话出口成章,原来是嘉庆年间的状元郎,失敬失敬。
“若不是为了这个状元,我又怎么会和燕子生死相隔呢?”段广义抬头看着天‘’板,说:当时燕子死了,我本来已经有了死志,可我如果白白死去,那我如何对得起皇上钦点的状元?我在布政司那些年,天天鞠躬尽瘁,没有一刻敢停住手里的事情,只要一停住,我就会想起死去的燕子。”
段广义叹了口气,又说:我一直苟且到五十岁,突发恶疾,死了,我的‘阴’魂上了黄泉路,入了幽冥府,直到过了奈何桥的时候,我看到孟婆的身边站着一熟悉的身影,她就是我朝思夜想的燕子,原来燕子为了等到我,苦苦哀求地府十方阎罗,求不要让她投胎转世,她想在投胎之前,再看看我。
由于我对百姓有功德,阎王特地开恩,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燕子一起投胎,再次成为夫妻。
就此,段广义开始了他的第二世。
“第二世我和燕子都投身在河南,这时候,我和燕子是没有上辈子记忆的,我们依然是青梅竹马,我是一名普通的农夫,燕子是远近闻名的‘女’郎中,那是1942年,河南爆发了历史上最大的饥荒,那场饥荒里,足足饿死了五百万人,我那时候看见周围全是饿死的尸体,大家没东西吃,连树皮都不放过,有些人甚至拿着刀子从自己的‘腿’上割‘肉’,可饿得半死的人,身上哪还有‘肉’,一刀下去,直接戳到骨头,疼死过去。”
段广义此时的眼睛里,全是惊恐,他说:那么大的饥荒,蒋介石却不开仓放粮,也不来赈灾,放任我们活活的饿死,当时我和燕子逃难,逃难途中,我们两人竟然跑散了,我四处去打听燕子的消息,一直找了两天,带来的干粮也吃完了,还好我找到了燕子的消息。
我问他:燕子干嘛去了?
“燕子是‘女’郎中,医术了得,同时也有一颗医者仁心,她瞧好多人都不是因为饿死的,而是因为胡吃东西,得了急‘性’肠胃病死的,所以她掉头,又往来时的方向跑,希望能够救一些人。”
我去,我听了都给段广义竖大拇指,饥荒临头,竟然还会灾区救人,这燕子品德高尚啊。
段广义说他回去找到燕子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肚皮都快贴着后背,嘴里全是嚼不烂的泥土--饿得太狠了,泥土也吃--燕子死的时候,还紧紧拽住了一个段广义送给她的香包。
“我恼啊,我和燕子逃难的时候,大部分干粮都在我身上,如果当时我们预料到会走散,我们一人一半干粮,燕子就不会饿死了。”段广义说到这段,又开始流泪,最后,他说:我埋好了燕子的尸体,终于,军队到了,一个大兵,给了我一个馒头。
“是红军吗?”
“不是,是蒋介石的部队,他们把我拉去当壮丁,‘逼’我去打仗。”段广义说:我死在了战场上,又一次下了地府,这一次,十方阎罗之首秦广王开口了。
秦广王说:你们二人是月老拉的红线,天赐的姻缘,却两世都不能善终,也罢,我让你们带着前面两世的记忆,重活第三世,你们不是老有人先死吗?我让你们在一个身体里面,看看这次能不能善终。
所以,段广义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拥有三世的记忆,两个灵魂。 [^[半(*)/[浮*(生]~]
我听了段广义的故事,心里久久不得安静,这真是跨越百年的姻缘啊,我当段广义和燕子的证婚人,这也是莫大的荣耀。
我当即拍板,说可以,你们打算怎么结婚?
“我们不想结普通的冥婚。”段广义对我说:我想让你帮助我找到燕子的尸体,让燕子附身到她本来的尸体上,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我给她亲手带上钻戒,亲手为她唱一支歌,亲手为她的头上,‘插’一束‘’,哪怕那个时间,只有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也好。
听到段广义要找燕子尘封百年的尸体,我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我想,他也是为了找尸体,所以才处心积虑的用他的本领打动我,加入我们‘阴’人的行列吧?
可我就算有心去找,这也得找得到啊?
我感觉头都爆炸了,问段广义:燕子活过了两世,有两具尸体,你找哪一具?
第六十二章 操场上的鬼影
我问段广义:燕子活过了两世,有两具尸体,你找哪一具?
“燕子第一世是投江自尽,尸骨自然无法找寻,没准早就被汹涌的长江水给冲得七零八散的,她第二世是饿死的,尸首是我亲自埋葬的,所以这副尸骨应该可以找到。”段广义分析道。
我问:你应该自己去找过几次吧?
“找过。”段广义说他这几年,‘’了很多钱,在河南那片土地上寻找,说句实话,当年他埋葬燕子尸体的时候,一个标记都没有就被人拉去当了壮丁,所以现在找起来,不亚于海底捞针。
他说这些年,‘’了至少有千万现金在找寻尸体上,通过了数十万张照片的对比,他大概能‘弄’清楚在哪个地方,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定不准。
我问他大概地点在哪儿?
段广义看了我一眼,立马眼‘色’变得暗淡:河南封‘门’村!
“封‘门’村?”
我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段广义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他也明白,封‘门’村是全国第一明慧,别说找尸体了,光是去这个地方,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但他还是希望我帮忙,毕竟我手下‘阴’人多,怎么着也能找到几个能人。
我摇摇手,哈哈大笑起来:小段,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了封‘门’村,相反,我这几天,正好要去一趟封‘门’村,你的目的地也是封‘门’村,刚好和我同行,我也跟你这状元郎讨教讨教学问,‘挺’好,‘挺’好。
“啊?你们也去封‘门’村?”段广义看着我。
“当然了,我还找了寻龙大师风影,你跟我走吧,应该有消息的。”我跟段广义说。
段广义的第一世是在嘉庆年间,那时候招‘阴’人在朝廷的‘阴’神部落已经彻底解散,所以他人没有听说过寻龙大师的名号,自然也对风影保持一定怀疑了。
他说他可以‘’钱去请风水大师,多请几个高人,也没什么问题吧?
“你这就是怀疑风影的能力了,我告诉你,风影本身擅长的就是风水,他对风水的理解非常深刻,早就超脱了五行八卦的范畴了,他点的是龙脉,看的是龙形,寻龙大师并非‘浪’得虚名。”我帮着风影吹了一‘波’。
段广义听了直点头,只要能够找到,那一切都好说。
“行,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出发,先去帮王天来化解豆萁劫,然后咱们回合风影,剑指封‘门’村。”我拍了拍段广义的肩膀。
段广义点头:可以,可以。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坐上了返程的航班,四个小时之后,我们回了广州。
我们三人在机场,找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了王天来的家--码头小区。
这个小区属于比较老的小区,一圈房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操’场,平常经常有人遛狗,小孩子也喜欢聚齐在这里玩闹。
我拿出手机,搁在了‘操’场一角的树下,用泥土和枝叶掩护了一下,确保摄像头能够拍摄下整个‘操’场,才站起身,准备回屋休息。
“你去哪儿?”王天来拉住我问。
我说这里都准备好了,当然是回你家休息,然后录上七八个小时,再拿出来查录像了。
王天来摇头,说我这个录像录不了多长时间,一个手机,能待机多久?
“那怎么办?”
“我家摄像机多啊,我给你找一台去,我那儿各种各样的dv。”王天来说。
我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人家王天来就是导演,家里能用来拍摄的器材,那肯定非常多啊。
我、段广义到了王天来的家里,等他打开储物柜的时候,我才惊呆了,什么叫dv?什么叫“古董照相机”?什么叫手持录影‘棒’,我的天呐,这个家伙竟然应有尽有,一柜子都是。
王天来指着这里面的摄影器材问我:喜欢哪个拿哪个?
“别,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喜欢的摄影器材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拍视频用的玩意儿,你给我那是糟蹋了。”我摇手,说不要。
王天来随便挑了一款dv,回到了‘操’场里面,在刚才那个地方,将dv埋伏在树下面,整个‘操’场都能够看到。
“行了,上楼休息去,晚上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看看有什么收获没。”王天来拍了拍巴掌说。
我们几人上了楼。
回到房间里,我累得够呛,直接窝在沙发上休息,王天来则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摄影器材的镜头,段广义打开电纸书,似乎这位曾经的状元郎,还很喜欢看书。
我才懒得管那么多,抱着个抱枕,呼呼大睡。
在我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王天来的怒吼:你去哪儿了?浑身都搞得那么脏?每次让你漂漂亮亮的出‘门’,回来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给我回房间好好反省去。
我爬起身,看看王天来在吼谁,结果才坐起来,发现王天来在吼她‘女’儿丫宝。
丫宝是个七岁的小姑娘,长相随她妈,颜值特别高,打扮得干干净净的时候,跟个小瓷娃娃一样‘精’致。
只是现在的丫宝,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上尽是泥土,估计跟小伙伴出去疯了一阵。
我劝王天来:王导,小孩子嘛,都‘挺’喜欢玩的。
“不要你管。”丫宝吼了我一句。
“还有没有礼貌了?我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给我滚回房间里去反省。”王天来对着丫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也没想到,王天来怎么说也算个导演了,应该属于知识分子,可这人教小孩却十分简单粗暴。
丫宝嘟着嘴,回了房间,老大的不高兴。
“气死我了,小小年纪还倔,一天跟我打不出三个屁来,就知道出去疯,出去野。”
王天来坐在沙发上,点根烟,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把自己的茶杯给摔得稀碎。
我为了避免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说王导,咱们那个dv,也拍了很久了,要不然拿上来看看?
“走!”王天来起身,出‘门’前,还对着‘女’儿的房间里面骂: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天天就知道出去疯,还不懂礼貌,再这样,我以后不会给你零‘’钱了,小破孩。
骂完,王天来才下了楼。
到了‘操’场,我拿起了dv,我们三个都急于知道这个照相机里面,到底拍到了什么东西。
所以我们三个人,席地而坐,直接一屁股墩在‘’坛上。
我打开了视频,不停的快进着,先粗略的看一遍,看到什么诡异的地方再慢放。
视频一直快进到第二个小时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操’场,突然多了一群小朋友,男生‘女’生都有,也有王天来的闺‘女’丫宝。
我又继续往前面快进,一堆小孩,有什么好看的。
王天来却制止了我,让我把这一段播一下,他说他从来没看过丫宝玩耍的视频,现在突然想看看。
我瞪了王天来一眼,数落道:刚才骂‘女’儿‘挺’凶的,现在又来充当好爸爸了。
“放一下,放一下。”王天来其实属于那种老派的家长,对小孩最喜欢使用暴力,但骨子里还是爱小孩的。
我给放了一遍。
只见屏幕里,丫宝怯生生的抱着一颗树。
一个小‘女’生冲丫宝喊:丫宝,过来玩一下嘛。
“玩什么?丫宝她没有爸爸,玩什么玩?”一个男生很霸道的骂。
“谁说我没有爸爸,我有爸爸。”丫宝不服气的喊。
“你有爸爸?喊出来看一下啊?”其余几个男生也起哄。
丫宝嘟着嘴,喃喃的说:我爸爸……我爸爸……要工作,没时间。
“切,你就是没爸爸,你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野孩子,没爸爸,没爸爸,野孩子。”
“你肯定没爸爸,我除了前年过年看见你爸爸以外,从来没看到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