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杨锴皱了一下眉头:“他在国外学艺术,好像是一个很厉害的学校。”
李诗涵奇怪道:“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画画啊!”
杨锴回想着,道:“我记得,高一那会儿他生病后,上课经常走神,在本子上乱涂乱画,跟画鬼符似的……”
李诗涵:“……”
杨锴:“还有一次,他在期中考试的试卷上画画……还被老师叫去问了一通话,但他自己都挺茫然的样子,这件事,貌似就我知道,因为我坐他边上,看到他试卷了。”
李诗涵:“……怎么会这样呢?”
杨锴:“我也想不明白,他说,他要寻找自我什么的,再后来,就开始逃课,逃学了。”
李诗涵想了想,问:“你去年见到他时,你们有聊过吗?”
杨锴点点头:“聊了几句,他看上去挺好的……但是,我感觉他变化很大。”
李诗涵:“什么变化?外貌么?”
杨锴沉吟道:“不是,感觉是气质,觉得他成熟了很多……反正跟他说话,你感觉不到是在跟一个同学说话,反而像个……大人!”
李诗涵:“……”
杨锴:“他当初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
李诗涵:“什么话?”
杨锴:“我问他,学艺术会不会觉得不习惯,他说,如果继续上高中,也有可能遇上变化,譬如高考完以后,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就像星星之间的碰撞,可能偏离原有的轨道,背道而驰,也可能毁灭。”
李诗涵沉默良久,说:“他说得很对。”
杨锴:“……”
李诗涵目光深远地说:“我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杨锴汗颜道:“哎,高三就这样,别想太多就对了。”
李诗涵摇头:“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但是,那个想法现在却像是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我的心底,现在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读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专业……只是因为,我父母觉得这个专业以后就业好,工资高。”
杨锴沉默了,何止是李诗涵,他也是一样的,其实掉档只是谎言,他高考发挥不好,所以他家里打算靠关系把他送到某所重点大学的国防专业去,这几天,他除了觉得“劫后余生”,还有无尽的空虚。
李诗涵继续道:“我其实很害怕,很害怕自己还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然后慢慢变成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可我又没有勇气去改变,因为,除了上大学,我没有其它的选择了,你说我能像叶禹凡那样不管不顾地退学吗?还是像江冰那样去唱歌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们的世界是不可思议的……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但可怕的是,觉得不能回头的我,也才十八岁而已。”
杨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李诗涵叹气道:“可能也只能像你所说的,尽量不去多想了。”
……
也许是ktv里关于叶禹凡的话题拉近了杨锴和李诗涵的距离,同学会结束后,杨锴主动提出送她回去,李诗涵答应了。
他们又聊了很多,杨锴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文静内向的李诗涵,竟然那么有想法!为了能够多相处一会儿,杨锴特意带她往宁城电视台那边走,那一片也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路过那儿时,两人突然被高楼上外悬挂着的电子大屏吸引了注意力,上头正在播放电视台对市民公开播放的热门新闻。
“……近日,这位名叫s.a.fale的年轻艺术家受到了世界各国艺术界的瞩目,不少国家级艺术组织及博物馆都表达了收购其日后作品的意向,包括藏有不少世界顶级艺术画作的泰特美术馆,我国著名的艺术鉴赏家xxx称,s.a.fale有着与前段时间国内艺术界沸沸扬扬的夏氏后人夏骁川极其相似的画风,他的作品若在国内进行拍卖,或可达千万元……有消息称s.a.fale年仅十八岁,来自中国,遗憾的是这位天才艺术家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开过他的真面目……”
“你听到了吗?”李诗涵惊道,“这个人也才十八岁!”
“……怎么了?”杨锴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他是叶禹凡吧?”
李诗涵怔怔地看向大屏幕:“你知道叶禹凡的英文名吗?”
杨锴:“不知道啊……难道是s.a.fale啊?”
李诗涵摇摇头,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她有点恍惚的说:“他的英文名,叫fale。”
***
“同学们……”开学第一天,被选为英语课代表的李诗涵站在讲台上道,“miss zhou让每一个同学在下一节课之前都想一个英文名,大家不要忘记咯……”
班上最帅的男生突然对她道:“李诗涵,你帮我起一个吧。”
她记得他姓叶,便怯怯地提议:“叫leaf怎么样?”
“叶子?”他想了想说,“可是姓叶的人不止我一个,要不我换一下字母的位置,叫fale好了。”
她吓了一跳:“fale……和‘失败’的fail谐音,会不会不太好?”
他一脸自信地说:“反正我从小到现在都没失败过,叫这个也没什么。”
她只记得,那一刻,自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笑颜,怦然心跳。
……
☆、第一百七十七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算话不算话
叶禹凡出院后,与洛克校长通了电话,在电话里,他答应正式见一见莱茵——这位买他画作、为他开设比赛、并把他捧上神座的伯乐。
在那之前,他已从葛钦舟口中得知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翻阅了那些报道s.a.fale的当地报纸。
当然,他也听叶父转述了那日他们与莱茵伯爵的谈话内容。
“爸爸,你觉得如何呢?”叶禹凡看向叶父。
叶父一愣,从儿子懂事以来,家里就培养他独立自主的习惯,因此,叶禹凡也是一个从小都极其有主见的人,他要做什么,他想要什么,都是由他自己决定,这也是当初叶父叶母放任他弃学的原因。
叶禹凡如今这一问,反而让叶父有点措手不及了。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叶禹凡补充道。
叶父说:“你获得了这么大的荣誉,并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我作为你的父亲,心底是很为你感到骄傲的……但你要好好想一想,一旦你的真实情况被世人所知,你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在你得到名利的同时,你也会失去很多,譬如时间和自由。”
叶禹凡点点头:“嗯,身边知道我就是s.a.fale的人不少,难免会有一些细节泄露,包括我的年龄、国籍等等。现在已经有很多媒体在议论我的真实身份,让我觉得很不安。但是,从官方角度说,我有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权利,所以,我想一直以‘s.a.fale’的名字继续。”
叶父:“至于莱茵伯爵的提议,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了,但不管你怎么决定,爸爸都是支持你的。”
次日,叶禹凡见到了莱茵伯爵。
莱茵提出的要求让叶禹凡感到很意外,但他无法拒绝一位命不久矣的老人,何况,他也对莱茵的经历与记忆很感兴趣。只是,一旦接受那些记忆,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将再次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
当西里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叶禹凡打算先随父母回国稍作休养,顺便调整一下状态。
葛钦舟和崇山未与他们一起回来,说是机会难得,等郭何二人考试结束,一道在欧洲玩一圈。
回国的飞机上,叶禹凡几乎整个人歪在江冰身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
坐在前一排的叶母紧张地问:“小禹没事儿吧?”
江冰轻拍着叶禹凡的肩膀,安慰叶母:“没事没事,他晕机,上次回来也这样,在机场接他时,整个人虚得不行。”
叶母听了江冰的话,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江冰这孩子让人能够信任,虽然心里仍膈应着他们的关系,但看着叶禹凡毫不避讳地靠在江冰怀里,叶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着这孩子受的罪已经很多,这些,便随他去吧,只要他开心快乐、健康平安就好……
飞机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叶禹凡晕得七荤八素,下飞机后一阵狂吐。
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江冰戴了副墨镜和一顶大帽子,手上还拿着另外一套给叶禹凡,“刚在免税店买的。”
叶禹凡扫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摘掉的名牌标签与标价,汗颜道:“亏你下得了手……”
他以为江冰是买着跟自己扮情侣,扭捏着不愿意戴,不料江冰凶道:“一会儿出去会遇上狗仔的,被偷拍的话,我可帮不了你!”
叶禹凡一愣,稀里糊涂地戴上了。
江冰又叮嘱叶父叶母:“叔叔阿姨,一会儿你们先走,然后坐电梯到出发层,找一台xx982的黑色商务车,我已经联系人来接我们了。”
叶禹凡更加懵了,怎么会有狗仔?可他们身边还真有人不断侧目,甚至指指点点。
难道国内已经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还是官林运他们把自己的秘密曝光了?……不应该吧!
正想着,有两个与他们一般大的女孩子一脸兴奋地耳语了几句,朝他们走了过来,还没等叶禹凡有反应,他就被江冰脱下来的外套盖住了脑袋,只留出带着墨镜的部分,江冰低声在他耳边说一句:“快走!”
疾步走的过程中,听见身后的传来了女孩子的叫声:“啊……是江冰!真的是江冰!”
叶禹凡:“……”什么情况?
一脚刚迈出机场,外头一阵尖叫,紧接着而来的闪光灯差点把叶禹凡晃傻了。
“啊啊啊——!”
“江冰!江冰!江冰!”
“江冰我爱你!给我签个名吧!”
“江冰!那个比赛是不是有黑幕!我们理解你的!我们永远支持你!”
……
叶禹凡几乎是摸黑地被江冰带到了出发层,然后一头扎进商务车,车门哐当一关,边上还有一群尾随而来的粉丝捧脸尖叫着,目送他们离去。
叶禹凡:“……”
江冰气喘吁吁,一脸抱歉地看着叶父叶母,然后才看叶禹凡,傻笑着问:“吓到你了吧?”
叶禹凡惊讶地问:“这……怎么回事?”
“刚飞机上有人认出我了,我一直留意着她,见她下飞机打电话,就知道可能要糟糕……只是我没想到,那些粉丝会聚集得这么快。”江冰说着,又道,“不过还好我有准备,早就安排好了来接我们的车子,这个场面还算是好的。”
叶禹凡:“这还算好?这么多人……”
江冰:“真正人多的时候,还得要保镖护着走,简直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副驾座突然扭过来一个脑袋,看向叶禹凡,巧笑倩兮:“叶禹凡!”
叶禹凡:“……江雪?”
江雪变化很大,叶禹凡都快认不出来了,她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发,脸上几乎没了少女的稚气,显得时尚妩媚,她对叶禹凡抛了个媚眼:“好久不见呀!”
江冰瞪了妹妹一眼,咬牙切齿地摆了句口型。
江雪吐吐舌头,详细地给叶禹凡解释了一下刚才那些现象产生的原因——江冰红了!
在西里时,叶禹凡就听江冰简单提起过选秀节目的事,但他本来以为那就跟宁城广播的歌唱比赛一样小打小闹的,至多有些本城的崇拜者,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叶禹凡坐在车上,想起去年回国时江冰来接他,两个人在s市游玩,还傻乎乎地在地铁站一起研究怎么买票,才一年时间,这世界的变化都翻天覆地了!
“你太厉害了……”叶禹凡对江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