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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这几位长老的大弟子齐聚一起,被诸位内门弟子簇拥来到后山。一为赏雪,另一个则是大伙借机比试轻功,来弥补一下上次弟子大比未分出名次的遗憾。
  林一见众人谈笑甚欢,自己跟木桩般的杵此处,有些碍眼。既然自己身份低微,还是悄悄离开为好。他默默转身,牵着马儿从众人身边走开。
  场弟子大都无视林一的存,对其离去,也不意。一个外门弟子,没人会放眼里。
  而偏偏有人关注着林一,他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叱喝声。
  “臭小子,谁让你走的?”
  林一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见姚子正冲自己瞪着眼睛。他面无表情直视对方,平静问道:“这位师兄,唤我何事?”
  姚子又是眼睛一瞪:“放屁!谁是你师兄?”诸位弟子见姚子怒,不知何事,却闻声嗤笑起来,女弟子的笑声尤其清晰。
  二师兄季汤不,姚子是肆无忌惮,其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来。
  林一面色一寒,眼瞳微缩,身子轻抖了一下,盯着姚子半响,才缓缓叹道:“我林一不知何处惹你,承你三番两次辱我,打我,骂我!莫非我一个养马弟子你眼,便可肆意辱骂、鞭挞?”
  十七岁的林一,面如冰霜,这一刻的口吻,犹若一个老者,声音低沉而缓慢,整个人都散着寒气,让四周弟子心头一悸。这些弟子武功不弱,冰天雪地疾驰,无畏天气寒冷。
  不知为何,这一刹那间,寒意彻骨的冰冷,让人无法忍受。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姚子是不堪,眼前这养马弟子目光看过来的瞬间,他便觉得这天地之间有只手,铺天盖地而来,牢牢抓住自己,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又似一座高山临顶,压得自己脚下软,双腿颤抖,只想跪下来膜拜这天地无上的威势。
  林一目光幽冷,扫过众人,又是微叹一声,转身慢慢前行。自己还是忍耐不住,怒火勃之际,体内灵气急转,奔涌而出,周身气势威逼场众弟子,神识瞬间锁定姚子。只是众人惶错神情让他心警醒,隐忍的气势一便收,神识也随即收回,《隐灵术》急急运转,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摄人气息。
  林一心恼怒姚子的同时,也暗自后悔,若是因此引起猜疑,几个月来的工夫算是白费了!
  心头寒意顿消,众人迷惘不解,不知他人是否感同身受,只是弟子们也是好面子,心头起疑,却无人开口询问。
  身上一轻,正持力苦撑的姚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忙脚下力站稳,却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冷汗淋漓。
  见众人看来,姚子苍白的面容挤出强笑来。
  罗融几人定力与内功稍强于他人,方才的不适如同幻觉,一闪即逝,也是林一没有针对他们的缘故。故此几人不明姚子为何如此的窘态。
  “姚师弟有何不适?”罗融见姚子失态,不禁好奇问道。
  众人心神稍定,自愧心智不稳之余,只道是自己内功不济的缘由。各人心态不一,纷纷看向姚子。
  姚子神智渐醒,犹如自噩梦逃离一般。
  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养马弟子使得手脚?姚子不禁自嘲摇头。许是近内功修炼的急了些,出现了偏差。应是如此,以后练功还是要遵师训,循序渐进为好。底气慢慢回升,他忙对罗融笑道:“无妨的,脚下湿滑而已。”
  转而想起林一说过的话,姚子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林一闻声转身,淡声说道:“还有何事?”
  见林一臭着脸的模样,姚子忘却适才的窘态,怒叱道:“你个养马弟子,我打你骂你是抬举你呢!别自找不痛快!将马儿留下,我等还要此处雪上驰骋呢!”
  姚子纯属没事找事,方才的一番心慌意乱,化作一腔怒气要撒到林一的头上。
  “这马也不是谁想骑便骑的,门内长老与掌门弟子以外者,若想骑马,须得门内许可!请拿出令牌来,我便将马儿交与你。”林一面沉如水,冲姚子伸出手。
  “你——!敢问我要令牌,讨打呢!”姚子苍白的脸色泛红,指着林一怒骂。谁知后者轻睨一眼,转身便走,不再理他。
  “姚师弟且慢!如此不合门规,小心被惩!”罗融见姚子气急败坏,忙出声喝止。
  林一翻身上马,对众多内门弟子视若未见,径自离去。
  “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嚣张,罗师兄,着实该教训一番,不然哪里还有规矩可言!”姚子狠狠跺脚,着牢骚。
  “姚师弟这又何必呢?得饶人处且饶人!”罗融轻笑,很大的说道。
  黄家齐靠上来,有些惊魂未定说道:“今日山谷古怪啊,姚师兄还是勿生是非,何苦与那埋汰之辈计较呢!”
  俞子先几人也说道:“今日我兄弟来后山赏雪游玩,别无故扫了兴致!”
  弟子们皆点头附和,只是神色各异,已无来时的兴头!
  第八十七章 同仇敌忾
  林一回到车马大院时,胡万三人裹得跟个棉猴似的,正偎一起,美美的晒着太阳。他心不痛快,马儿入厩后,也不理睬三人,独自回屋躺床上。
  林一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他自认有容人之量。上次被抽了一鞭子,强忍之后,总感到胸憋闷。
  无端的多次受辱,便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自幼随师父见惯了弱肉强食与人情冷暖。师父走后,他独自一人处处小心,早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
  只是,今日不能忍于忿,而逞了匹夫之勇,还是罔顾了师父的教诲与苏先生的提点。
  自己练气五层的修为,与那些内门弟子已有云泥之别。他们面前一味的退让,是不屑与他们计较,还是自己刻意的隐忍?与姚子一流的去争长短,赢了又能如何?
  苏先生说过,石火光,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的大世界?后退一步,为的是海阔天空!
  可有时候,后退一步真的很难!
  是自己年少心性所致,还是道心欠缺历练?
  脑子乱糟糟的,林一闭上了眼睛……
  浩瀚无垠的星空下,自己御剑而行……无数道流光曳过天幕……竟然奔自己而来……仙人吗?为何面带杀气……自己迎上前去厮杀,转眼鲜红的血染满衣襟……”
  一阵心悸袭来,林一猛睁开眼睛……原来是睡着了。很久没睡过觉了,竟白日入梦。那梦里的一切有些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师弟!大白天的睡懒觉,不可教也!”屋外传来伦懒洋洋的叫声。轻吁一下,林一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躺草垛上,一动不动,只有三双眼睛滴溜溜转动。伦哼哼一声:“师弟呀,你可出来了,这样好的天气,不晒太阳还能做什么呢?”胡万与沈丁也附和的哼唧着,惫懒的神情,带着享乐的模样!
  “我哪有此般的福气呢?一大早便清理院子,还瞅空去遛马,倦了便歇息一会,师兄们也该体恤小弟的!”林一也放松了心绪,摇晃着走至三人面前。
  胡万呲牙一撮,咂巴一下说道:“真是你一人清扫的,没让那许师妹搭把手?”
  “嘿嘿!那许师妹性子温顺,相貌俊俏,与师弟很般配呢!大清早便来帮你干活,啧啧!难消受美人恩那。师弟,艳福不浅呦!”伦透着酸气叫唤着。
  沈丁只顾‘嗯嗯’点头傻笑着。
  三人闲得疯来寻自己打趣,林一无奈笑着说道:“算我早上多事,谁让我念及三位师兄呢!几人的活一个人做了,还没落下好来!这世道,好人难做呢!”
  胡万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说道:“林师弟呀,我兄弟面前,好人易做的,放心做便是,别听伦聒噪。”
  伦晃动膀子挤了一下胡万,不满的囔囔道:“还不是你先猜疑林师弟的,倒怪起我来了。”
  林一沈丁身边坐下,正想躺下一起晒太阳,院门走进一人来。
  来人身材高壮,面皮黝黑,正是陆树。他见车马院悠闲的马夫们晒太阳,冷哼道:“你几人随我去清扫习武厅!”
  他被授功师父指派习武厅的清扫,却嫌麻烦,便想找几个人来代劳,一路走来,弟子们都忙碌,便想到车马大院还有几个闲人。
  三人露出畏缩的模样,慢慢腾腾爬了起来。
  胡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等才忙完手头活计,正待歇息呢!何况习武厅也轮不到我等去打扫的。”
  “是啊!习武厅管不到我等的!”伦低头哈腰笑着,他小眼睛一转,走过去拾起把木锨,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弟忘了,马厩尚未清扫完毕呢。嘿嘿,陆师兄请自便!”
  陆树哪里看不出眼前蹊跷,这阳奉阴违的勾当也太寻常了。他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一把卡住伦的脖颈,恶狠狠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老老实实做活去。”
  伦哪里肯就范,何况还自己一亩三分地里,他手里木锨一转,便往后捣去。
  见其还敢还手,陆树狞笑着松开手,身子一偏,躲过木锨,右脚迅疾踢出,正伦的屁股。
  ‘哎呦——’伦吃不住痛,向前扑去,一头栽倒雪堆,大半个人埋入雪,只余双脚还乱蹬。
  沈丁怒嚎一声,举起拳头便朝陆树砸去。胡万也忙跑过去抱着伦的双脚,使劲往外拉着。
  一脚踢飞了伦,陆树面露得意。这几个养马的家伙,应当适时教训一下才行。
  耳后风声传来,陆树身子一晃,躲开沈丁的拳头,谁知风声又起,他才忙扭头一看,见沈丁不依不饶的一拳接着一拳,势若拼命。
  “两天不打,一个个便皮痒了!”陆树骂了一声,不慌不忙伸手架开沈丁的手臂,趁势上前,肩膀陡然力撞了过去。
  沈丁势猛收不住脚步,来不及躲闪,只能缩回一只手臂护住胸口,闷哼一声,摔出去一丈多远。
  胡万已从雪堆拉出了伦,见沈丁不敌对手,恨恨啐了一口,跺脚骂道:“我你先人,来我车马大院撒野,哥几个跟你拼了!”他挽着袖子,便冲了上来。伦也不顾满头满脸的雪屑,弯腰拾起木锨来,瞪着小眼睛,拉开了架势。沈丁皮糙肉厚,摔了一下,浑然无事般爬起来,又嗷了一嗓子,扑向陆树。
  陆树被兄弟三人围当间,依旧带着冷笑。这三人除了沈丁力大难缠一些,胡万与伦皆不值一提,那个年少的马夫不敢上前。
  “一齐上来也好,省得你陆爷麻烦!”陆树眼闪过戾色,咒骂了一声吼便迎向了胡万。
  胡万挥舞拳头,正是天龙拳第一式‘龙门点额’,作为外门弟子,他的天龙拳与龙剑法还是能使出来的。弟子斗殴,外事堂很常见,持械易伤人,天龙拳便是弟子们为常用的武功了。
  陆树伸拳变掌,手腕一抹,便叼住胡万的拳头。后者心知不妙,便欲换招,拳头却被对方紧紧抓住,忙抬脚踢去。
  谁知陆树压住胡万手臂,趁其身子趔趄,一拳便击他的肩头。
  胡万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脚下失根,腾空便往后飞去,一屁股摔地上。
  陆树单手击退胡万,左臂凝力便迎向伦狠劈下来的木锨。‘咔嚓’一声,木锨断成两截。伦只觉得虎口一麻,手里半截锨柄也飞了出去,他不由愣怔当场。
  陆树见状,狞笑着上前一步,一拳砸了过去。
  眼看伦躲闪不及,陆树却面露怒色。
  原来沈丁已来其身后,一拳落空,一拳正欲击出,却见伦不妙,不及施手阻拦,他心狠,双臂一张,圈住了陆树腰间。
  陆树本想击倒伦后,再回头收拾这沈丁,没想对方会使出此般无赖打法。他只能放过伦,腰下力,便想甩开沈丁。
  谁想沈丁的双臂抱得死死的,而伦已回过神来,忙去找那半截木锨柄。胡万也咧着嘴,揉着屁股,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陆树被沈丁拖住,不便移动,转眼已被胡万与伦围了上来。他心恼怒,若是今日被三个马夫缠住,这脸面可丢了。
  沈丁蛮力使出来,便不再撒手,指望胡万与伦上来,给陆树来这么几下,也好出出长久以来的闷气。要让‘手’知道,以后别再欺负人,车马大院,没有孬种!
  若是习武厅,借三人胆子也不敢与陆树为敌,可今日,是车马大院,单打独斗咱不行,咱群殴!
  见伦与胡万已作势欲来,陆树目露凶光。今日有必要将这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打怕了,以后才会乖乖听话。他心狠,双脚马步一扎,身子往下一挫,带动沈丁弯下腰去。
  陆树顺势沉肩起肘,便向沈丁太阳穴砸去。
  胡万与伦见状,面色白,这一肘下去,沈丁还有命?
  外事堂弟子斗殴,都是拳脚功夫,皮外伤也是平常,与性命无碍。故此,木管事也睁只眼闭只眼;下面的执事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弟子们也守规矩,一般不会下狠手,否则,谁也担待不起。
  可陆树这要做什么,谁给他的胆子,竟下如此的杀手?
  胡万有些手脚无措,伦已跳起脚,指着陆树大骂:“你敢下杀手,我你先人——!”
  陆树目光阴冷注视二人,手肘不留情,狠狠砸下……
  胡万与伦神情绝望之际,突然瞪大眼睛,面露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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