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伏玉见他进来,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坐直了身体眼巴巴地看着苍临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我能不喝吗?我感觉我没什么事,睡一觉起来已经好多了。”
  “御医说要喝掉。”苍临的语气不容拒绝,直接将药碗塞到伏玉手里,低头对上伏玉满脸的抗拒,又犹豫了一下,皱着眉想了想,“我去给你拿蜜饯。”
  即使是有蜜饯,可是这药依旧很苦啊!
  伏玉满脸惆怅,但很明显,苍临脸上的坚定表明这药他必须喝完,不容一点拒绝。伏玉抱着药碗,盯着苍临去拿蜜饯的背影,想到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忙前忙后地照顾自己,又熬了这药出来,心底终归还是软了一点,人家的一番心意,总还是不能辜负的。
  伏玉这么想着,手腕已经抬了起来。等苍临拿着蜜饯回来就看见这人已经喝光了一整碗的药汁,整张脸都抽成了一团,一只手无意识地挥舞着,好像这样能减轻嘴里的味道。
  苍临看的好笑,手里已经先有了动作,连着塞了两颗蜜饯到伏玉嘴里,还顺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空碗。
  蜜饯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扩散,稍微缓解了伏玉口中的苦涩,他终于回过神一般瞪着苍临:“你都不打算给我喝点水吗?”
  苍临看了他一眼,耸了一下肩膀,但还是倒了碗水递到伏玉面前,伏玉连手都不抬,直接就着苍临的手喝光了碗里的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靠回了床头,脸上带着一点病恹恹的表情。
  苍临将手里的东西收好,回过头就看见他这副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下,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微微停顿了一下:“嗯,好像没那么热了。”说完他把伏玉又向被子里塞了塞,放缓了声音,“时候还早,继续睡吧,天亮了还要起床赶路,毕竟围猎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总不可能临时再改。”
  伏玉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第二日就是围猎的日子,自己原本忙忙活活地收拾东西,结果被荀成和那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打断,之后就稀里糊涂在御花园睡了一觉,再之后,就染了风寒。
  伏玉刚刚睡了大半天,也没有什么睡意,现在听见苍临的话便挣扎着要起身:“哎哎哎,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苍临挑了挑眉,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回榻上,用被子将人裹好,才道:“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放心睡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小心明日起来病的更严重了,即使去了围场,也只能在营帐里躺着。”
  伏玉想想那个场景只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不情不愿地缩进被子里,想了想,问道:“那我那件骑马穿的外袍你给我带了吗?”
  苍临点了点头:“装在你的小包袱里。”
  伏玉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突然又睁开,直勾勾地看着苍临:“还有那条马鞭,忠叔做给我的那条!”
  “带了。”苍临被伏玉折腾了大半宿,哪怕现在身体强壮,也难免起了倦意,正思索着等伏玉睡了自己也再睡一会,却没想到对方现在一点睡意都无。
  伏玉没有察觉到苍临的不耐,想了一会又道:“还有我那个……”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在唇上,也挡住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苍临打了个呵欠,瞪着伏玉看了看,索性脱了鞋子挨着他躺了下来,他的手掌慢慢放开,伏玉才回过神一般看着苍临,还没等再说话,就被对方低声训斥道:“好吵,不要再说了,睡觉。”
  伏玉略有不满,但看着他困倦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是造成此人如此的原因,难免心生一丝愧疚,终于慢慢闭上了嘴,瞪着苍临看了一会,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竟也是一夜好眠。
  不知道总归是身体底子好还是因为前半宿苍临照顾的及时,又睡饱了觉,等天亮起床的时候,居然也没怎么觉得难受。伏玉抬手揉了揉额角,前一夜的胀痛似乎也消失了。他侧过脸就看见了身边仍睡的香甜的苍临,眼睛微微弯了弯,露出一点笑意。
  还没等他犹豫好是叫苍临起床,还是由着他再睡一会,身边那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二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苍临的眼底写着茫然,然后那茫然慢慢散去,重新恢复清明:“醒了?”
  伏玉点了点头,伸手拉了一下苍临的手臂:“起床啦,一会要出发啦。”
  尽管伏玉觉得自己已经神清气爽,身体痊愈,但在出发之前还是被苍临又看着喝下了一大碗的药汁,所以直到坐到御辇之上,他还是抽着一张脸,满是不虞。苍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还顺手将剩下几服药一并带上了车,在伏玉对面的小脚凳上自顾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专注,完全不在意马车的颠簸。
  伏玉一个人生了会闷气,没有人回应自然也就散了,他独自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坐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朝着苍临开口:“你坐在那里也不舒服,要不要上来坐?”
  苍临抬眼看他:“这一路上人来人往,难免有人过来与你说话,到时候看着我跟你坐在一起,多少不怎么合适。”
  伏玉撇嘴:“就说是我让的,再说谁又会在意这些。”他说完也不见苍临有动的意思,想了想又道,“我有点困,你坐过来让我靠着你歇会。”
  这人昨日睡了大半天,到了晚上也睡得很是香甜,这会又说自己困了,苍临觉得有些好笑,但终究没再拒绝他,起身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
  伏玉的嘴角这才慢慢翘了起来,又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索性真的靠在苍临肩头,就着这个姿势去看他手里的书,只扫了两眼就觉得晕的厉害,只好收回了视线,顺手掀开了车帘,朝着马车外看去。
  上一次他出宫,一路上天寒地冻冰天雪地,放眼过去都是萧索与颓败,而这次,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路路过的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即使知道自己此行注定要被处处限制,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苍临偶尔从书中抬起头就看见这人撑着下颌呆呆地看着窗外,也忍不住跟着看了过去。窗外的那些风景在很多人眼里或许只是最普通的日常,在伏玉眼里却成了最难以实现的。苍临忍不住想起前一日二人在御花园里的对话,想起当时伏玉眼底的茫然,还有犹豫。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那一刻的冒失了。明明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人对于这皇城是如何的厌恶,对外面那绚烂的河山又是如何的期待。只怕在睡梦中,伏玉都想着离开皇城,摆脱皇位,过最普通最平常却又最自由的生活。
  那自己又何必强人所难。
  伏玉回过头,正好撞见苍临明显发呆的目光,不由诧异:“怎么?”
  苍临摇了摇头,心底里却重新打定了主意,人生在世,或许要背负很多的责任,或许有很多的不得已而为之,但其实,能遵循着自己的想法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自己对伏玉难免会升起了一点期待,期望他成为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但既然他不想,既然他有更想做的事情,那自己,就想办法去成全他好了。
  伏玉不知道苍临的心路历程,只看见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许的变化,最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样子,便也不再追问。正巧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伏玉顺着朝外面看了一眼,嘴角翘了起来:“我们到了!”
  苍临看了他一眼,点头:“好。”
  第三十四章
  南山围场自南夏开国以来, 就一直是皇家围场, 也是历代皇帝围猎的首选之地。因此虽然近几年来一直没再举行围猎, 但也不显得颓败。
  伏玉从御辇上下来,就忍不住朝着四处张望起来,因为陈原想要围猎只是一时兴起, 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做准备,随行的除了与他亲近的一些文臣武将,剩下的就是禁卫, 远远不及先前任何一次围猎的规模。
  不过伏玉也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即使他在意,也没有办法。
  宿营的地方选在了临近水源的一块开阔地, 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伏玉的营帐就在营地的最中央, 有禁卫严加防范,却不知到底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还是为了防止他再趁机逃跑。这对伏玉来说其实都不怎么重要。
  他虽然还存着离开的心思,却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冒失,他知道自上次的事情之后, 陈原对自己已经多加防范, 所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再轻易以身犯险,将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都置于险地之中。
  从皇城到南山围场赶了大半天的路,人困马乏,因此围猎从第二日才正式开始,众人安顿下来之后各自回了营帐休息。伏玉虽然不怎么想休息, 但是能活动的范围毕竟有限,在附近转了一圈,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稍微走远一点就受到阻拦,只觉无趣至极,在帐门口发了会呆,便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苍临倒是没有跟着伏玉四处转悠,他前一夜为了照顾伏玉根本没睡多久,又在马车上颠簸摇晃了一路,难免疲乏,趁着暂无事端,一个人躲在营帐里小憩。
  伏玉回来的时候他睡的正沉,让伏玉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在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睡梦之中的苍临好像也并没有怎么放松,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双臂环在胸前,一副防备的姿势。
  营帐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苍临清浅的呼吸声,伏玉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这人,又百无聊赖,干脆撑着下颌盯着苍临发起呆来。
  其实这个角度看起来,苍临还是挺好看的。皮肤白皙,虽然看起来个子还是没长开但或许因为双腿叠放,倒也显得腿很长。伏玉慢慢抬头,视线又转到苍临的脸上,他发现苍临的眼睫很长,微微上翘,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伏玉就这么看了一会,忍不住直起身子,抬起手指想要去碰苍临的睫毛。
  谁知道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人直接抓住了手腕,他低下头就看见那双刚刚还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挑着眉头,瞪着被自己抓住的伏玉的手腕。
  伏玉向后缩了缩手,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却也并没有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整个人都被苍临拉着向前倾倒,要不是及时用手臂撑住了床面,现在伏玉整个人大概都压在苍临身上了。
  伏玉皱了皱眉:“放手啊!”
  苍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刚刚那只要作乱没有成功的手,问道:“你刚刚要干什么?”
  伏玉摇头:“我……我准备叫你起床用膳,谁知道还没伸手你就醒了过来。”说到这里,他不由诧异,“我明明没发出声音啊,你怎么知道的?”
  苍临放开他的手,坐了起来:“其实,如若不是你的话,你进到帐内我就该醒了。”
  “嗯?”伏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待再问,那边苍临已经手脚麻利地下了床,穿好了外袍,“不是说要用膳?”
  两个人的午膳是在路上就着温水随意吃了点糕点,到了这个时候伏玉确实是觉得饿了,便把别的都丢在脑后,也跟着起身去用膳。
  陈原此人在日常起居之上要求颇高,即使现在远离皇城,在吃食上也没有一点的将就。伏玉吃的心满意足,抱着茶盏喝了一大口,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的苍临,感叹道:“也就在这种时候,我才有一种自己毕竟是个皇帝的感觉。”
  苍临一愣,随即失笑摇了摇头,伸手在他嘴角点了一下,起身收拾面前小几上的杯盘狼藉。
  伏玉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才发现刚刚没注意粘上了一点糕点屑。苍临转过头看见他还坐在地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无奈地开口:“太阳还没落山,你总不会现在就要睡了吧?难得出来,不到处转转吗?”
  伏玉的眼睛亮了亮,但又慢慢黯淡下来:“随处都有人跟着,还不如在宫里的时候,出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们若想跟就由着他们跟,反正我们也只是散散步随便转转。”苍临说着,朝着伏玉伸出手,一双眼黑亮深邃,让人无法拒绝。
  伏玉将手搭在苍临手上,就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刚刚有些下垂的唇角又重新上扬,二人一起出了大帐的门。
  伏玉刚刚迈出帐门,一只手就拦在了他身前,伏玉侧过头就看见荀成正站在帐门口,微挑眉:“陛下,这里毕竟不是皇城,为了你的安危,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伏玉的眉头皱了起来,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身边的苍临淡淡地开口:“陛下刚刚用了膳,帐内闷的很,沿着围场四处逛逛而已,荀大人若是不放心,亲自跟着就是了。”
  荀成嘴角翘了一下,看向苍临的表情莫名难辨,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既然如此,在下也只能谨遵圣命了。”
  伏玉疑惑地看了荀成一眼,另一边苍临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淡淡地开口:“陛下,走吧。”
  “哦。”伏玉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终究只是又看了荀成一眼,扭头跟着苍临朝前走去。
  正是黄昏时分,夕阳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山尖之上,还在缓缓地下落,余晖落在身上,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温暖。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过营地,无视一路上各种各样的目光,沿着营地边的溪流漫无目的朝前走。在他们不远处,跟着面无表情的荀成。
  伏玉走了一会,因为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浑身不自在,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荀成,苍临看了他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宽慰他,却又怕对方起疑,便只能由着他去了。
  伏玉观察了一会,发现荀成只远远地跟着,却也不接近,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周围的景色上。
  他的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远远地传出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清脆悦耳,而他脚下是一条溪流,水流潺潺,清澈见底。
  伏玉总归是有一点孩子心性,心情立刻愉悦起来,蹲下来撩了撩水,溪水浸湿他的手指,带来微凉的触感。伏玉想了想,索性在溪边的大石上坐了下来,褪去了鞋袜,将脚也泡在溪水里,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苍临:“很舒服,要不要来试试?”
  这种事情苍临之前是不会做的,但此刻……伏玉脸上的笑居然带着那么一点蛊惑,他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荀成不知何时跑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嘴角正勾着一抹笑看着他的方向。
  苍临微微皱眉,收回视线又对上伏玉充满期待的邀请,一咬牙,索性也褪去了鞋袜,挨着伏玉坐了下来。
  溪水微凉,在这个季节却不会让人觉得冷,确实是舒服的很。伏玉泡着脚还不安分,晃荡着小腿,将溪水踢起,溅到两个人身上。苍临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想劝阻他,由着他去玩。
  伏玉大多数的时候心情都很好,但是到了宫外确实是更自在一些。苍临侧过头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就想起两个人先前在宫外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才刚刚认识,伏玉嫌他累赘,而他又对伏玉多加防备,却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如此地信任身边这人。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他为人警惕,这段日子在荀成的引导之下,更是警觉,哪怕是在睡梦之中,都充满戒备。下午在帐内午睡伏玉进到帐内的时候,自己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在潜意识里好像就觉得这人可靠一般,放纵自己继续沉睡。
  这种感觉很奇怪,对他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偶尔的时候会让他生起一丝的恐慌。
  “苍临!”伏玉突然出声打断了苍临的思绪,苍临抬起头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整个人都站在水里,伸手指着脚下,“你快看快看!这里有鱼!”
  苍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几条拇指长的小鱼正欢快地在溪水里游来游去,伏玉的动作似乎惊扰了他们,很快就钻进石缝里看不见了。
  伏玉脸上的表情有点失落:“哎呀,逃走了。”
  苍临抬起头将他的表情收进眼底,低头将自己的裤腿向上挽了挽:“我帮你捉鱼,但是你风寒还没好利索,今天又吹了风泡了水,所以待会回去还要喝一次药。”
  伏玉低头看了看水面,思索了一下讲条件道:“那你要是捉不到鱼,我就不用喝药。”
  苍临勾了一下唇角:“成交。”
  第三十五章
  在这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捉几条小鱼对现在的苍临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捉到了理所应当, 若是捉不到, 只怕那面树上蹲着的荀成都会忍不住跳下来看他的笑话。
  只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容易。毕竟在伏玉眼里,他只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太监。
  所以在经历了一次次有意无意的失败之后,苍临还是将那几条小鱼捉到了手里, 装进了伏玉专门去找来的一个瓦罐里,伏玉将瓦罐抱在怀里,低头看着游来游去的小鱼, 眉眼弯弯, 唇角绽放笑意。
  苍临跟在他身后,因为他刚刚刻意给自己制造难度, 故意朝着溪水里摔了一次,现在衣襟上还滴着水, 他漫不经心地拧了几下,抬起头看见伏玉因为捧着个瓦罐而刻意小心的步伐不由失笑, 走到伏玉身边:“唉,你这样我们得多久才能回去?”
  暮色已至,刚刚还在山尖上的夕阳已经缓缓下沉, 现在只剩下一点边缘, 天色昏暗,回去的路也变得更加的难走,依着伏玉这个前行的速度,他们走到营帐确实得有一会。
  伏玉晃了晃脑袋:“反正回去也无事可做,天气这么好, 慢慢走就是啦。”
  苍临知道他心情好,便也不再催促,只是顺手从伏玉手里将那个瓦罐拿了过来,让伏玉能够专心走路。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会,苍临突然道:“既然鱼捉到了,回去也该喝药了吧?”话说一半,他瞥见伏玉的表情,“陛下,您不是打算食言吧?如若是这样,那我只能把这些鱼儿放回去了。”
  “哎别别别,谁说我要食言了!”伏玉急忙道,“不就是吃药嘛,我也没说不吃啊!你不要动我的鱼!”
  苍临微挑眉:“你就这么喜欢这几条鱼?为了他们连吃药都愿意?”
  伏玉撇嘴:“我是不喜欢吃药,但我也知道良药苦口这个道理。”他说着朝苍临手里的瓦罐瞥了一眼,“当然我也确实是很喜欢那几条鱼啊,那不是你捉给我的吗?我要把他们带回宫里,养在荷花池里每天去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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