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拖鞋套在脚上,余疏影有种偷穿了父亲拖鞋的感觉。她低着头,调皮地动了动脚趾头:“没关系。”
  周睿恰好垂下眼睛,看见那双纤细白皙的脚丫子,他很快就挪开了视线:“跟我来,我拿衣服给你洗澡。”
  跟着周睿从玄关走到屋里,余疏影莫名地紧张起来。当周睿走进主卧时,她的脚步下意识顿在了门边。
  公寓铺着实木地板,软底家居鞋走在上面并没有多大的声响。走进了衣帽间,周睿才发现余疏影没有跟上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打开衣橱给她找衣服。
  翻出新睡衣后,周睿将头探出衣帽间,喊道:“余疏影,进来!”
  闻言,余疏影仍旧站在原地:“没事,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别杵在那里了,你迟早都要进来的。”看着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周睿很从容地补充,“等下你洗澡,还不是要用我的浴室。”
  家教使然,余疏影不会随便走进别人的卧室。况且这是一个非亲属异性的房间,这使得她更加犹犹豫豫。她“啊”了一声,问他:“你这里没有别的浴室吗?”
  “客房的浴室好几年没用过,水管肯定不干净,你不怕洗了得皮肤病?”周睿又向她招手,“快点进来。”
  在周睿的催促下,余疏影还是走进了他的卧室。她小步小步地向前挪着,好像这不是一间套房,而是一个充满危机的陷阱。
  周睿自然发现她眼中的戒备,他没有道破,只对她说:“十二点多了。你还这么磨蹭,不想睡觉吗?”
  她走进衣帽间,周睿将睡衣塞到她怀里,接着就听见他说:“新的,我还没有穿过。”
  她下意识应声:“哦,谢谢。”
  周睿又给她翻出其他的日用品,随后带她进浴室:“你先洗,我整理一下客房。”
  余疏影连忙扯住他的衣服:“不用,等我自己来就好。”
  “别废话了,赶紧洗。”说完,周睿就走出浴室,顺便替她把门带上。
  余疏影向来不认沐浴乳的牌子,她用着周睿的沐浴乳,觉得那股香味很好闻,于是就转动着沐浴乳的瓶身,看看后面的说明。
  这沐浴乳应该是一个很小众的法国品牌,余疏影念着那它的品牌名字,突然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水分蒸发渐渐带走余疏影的体温,她小小地打了个颤,随后就旋开莲蓬头,之后就没有再想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余疏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睿正站在主卧的露台看风景。听见房里传来低响,他便懒洋洋地回头。
  睡衣是深灰色的,穿在余疏影身上,把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衣袖和裤脚都被挽起几层,脚下还穿着一双大码数的鞋子,看起来倒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阳台没有开灯,余疏影虽看不清周睿的表情,但知道他正默然地打量着自己。走近他时,她才发现他在偷笑。她半娇半怒地瞪着他,嗔道:“你笑什么!”
  周睿并没有敛起唇边的笑意,他说:“外面风大,别往外走了。”
  深秋的夜晚确实有几分寒意,晚风从宽大的衣袖里灌进,余疏影的手臂上起了小小的疙瘩。
  看见余疏影抖了抖,周睿便走进房间,拿了件外套搭在她肩上。
  余疏影愣了半秒,继而低声道谢。
  周睿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其实她一点都不饿,但脑子一抽就回答:“好啊。”
  得到这答案,周睿带着笑意地看向余疏影。余疏影觉得那一眼的意思是“你是猪吗这么能吃”,于是连忙改口:“我又不想吃了。”
  他也不勉强余疏影,只说:“那就喝杯牛奶吧。”
  说完,周睿就率先走出了主卧,而余疏影很快就跟了上去。
  公寓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周睿把灯打开后,余疏影忍不住低低地“哇”了一声。
  这应该是她所见过的设备最齐备的家用厨房,墙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锅具,错落有致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调味料,烤箱、微波炉甚至是面包机都应有尽有。
  周睿从冰箱拿出牛奶,倒了两杯然后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回头看见余疏影正站在内嵌入式的电烤箱前,好奇地研究着上面的按钮。
  余疏影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智能、这么高科技的烤箱,她说:“这款烤箱居然有十一种烘烤模式,还能立体烘焙!”
  “嗯。”周睿应了声。
  余疏影突然说:“太可惜了……”
  将热牛奶递给她后,周睿问:“可惜什么?”
  余疏影笑着说:“可惜这厨房了呀,因为你不会做饭。”
  周睿喝了一口牛奶,接着说:“谁说我不会做饭?”
  “我呀。”余疏影很不给面子地回答,他做的那些黑暗料理,至今她仍记忆犹新。
  周睿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下厨,能有那种水平,应该很不错吧?如果换你第一次下厨,说不定会把厨房给烧了。”
  余疏影顺口接话:“原来你的第一次给了我呀?”
  话音刚落,周睿便侧着脑袋,目光不明地看着她。余疏影瞬间意识到这话有点别样的意味,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换了话题:“对了,你跟严世洋怎么认识的,你们看上去好像很熟。”
  回想了片刻,周睿才说:“我们在巴黎认识的。当时我刚进斯特,跟的第一个大订单是西顿厨艺学院的。严世洋恰好在西顿学厨,碰面多了,自然就熟悉了。”
  西顿厨艺学院创立于二十世纪,是世界闻名的厨艺学院,主要课程包括烹饪、甜点和葡萄酒。光听见这名字,余疏影就兴奋得满眼红心:“哇,你是怎么拿到订单的,快点告诉我嘛!”
  “要拿这订单还真不容易。”周睿用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外壁,随后便将这经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跟周睿相处了一段时间,余疏影很少听他说起自己的往事。她静静地听着周睿那段曲折的过往,心情也跟随着起伏不定,直到他说到成功签约,她才松了口气,有点感慨地说:“我要是你的话,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他扬起头吐了一口气:“有太多人盯着我,我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余疏影托着下巴,她思索了三两秒,问道:“周睿,你其实不是斯特的普通员工吧?”
  周睿稍稍侧过脑袋,语气淡淡地说:“我爸是斯特的股东。”
  在书房里听着周睿跟父亲商讨斯特的财务报表时,余疏影就猜到周睿在斯特的职位不仅仅是亚太区负责人那么简单,如今得到他亲口承认,她还是感到惊讶。
  对此周睿显然没有多谈的意思,他说:“时间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周睿让她住在主卧隔壁的客房。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深色的床单和被套上只有暗纹,简单而素雅,跟他主卧那套的风格很像。
  “开关在这里。”周睿说,“我家里没有夜灯,你怕黑可以留一盏床头灯。”
  “好的。”余疏影应声。不消半秒,她又说,“谢谢。”
  余疏影坐到床上试了试,床褥很软,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抬眼发现周睿还站在门边,她又站了起来:“还有事吗?”
  “没有。”周睿说,“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余疏影有点认床,躺在陌生的床铺上,她不太容易入眠。在床上辗转了很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渗进,地板上好像洒满了金黄色的细沙。
  余疏影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客房的浴室以后,余疏影便想起她用过的洗漱用品全在主卧的浴室里,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那件宽大的睡衣,接着才走出了房间。
  主卧的房门没有关紧,余疏影敲了敲,但没有人应声。经她这番动作,门缝扩大了些许,她微微倾身贴着门板,想往里面探看一下。
  突然之间,房门毫无预兆地被人从里面拉开。余疏影随着惯性向前扑,她没来得及惊呼,身体已经狠狠地撞进了一个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紧接着,一条结实的手臂就环在了自己的腰间。
  余疏影狼狈的抬头,首先入目的是小半截性感的胸膛,再往上则是周睿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对上周睿那双眼睛,她的大脑突然白花花一片,动了动唇却不懂得说话。
  周睿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你静悄悄地趴在门板上,不是想偷窥我吧?”
  周睿应该也是刚睡醒,他的声线有些许慵懒,尾音微微下沉,落入耳里,余疏影觉得耳朵深处的神经都骚动起来。她动了动手指,猛地发现自己正胡乱地抓住周睿的衣服,连忙将手收回来。
  余疏影无辜地举着双手,小声地对周睿说:“那个,你能不能先放手?”
  尽管余疏影努力装得很镇定,但周睿还是看出她内心的局促与不安。唇边那抹笑容缓缓绽开,他饶有兴致地问:“要是我说不放呢?”
  ☆、第十八章 【补齐】
  第十八章
  余疏影没想过周睿会说“不”,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到底有多诧异。
  周睿虽没有进一步动作,但也没有放开她。她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为,为什么不放?”
  “你说呢?”周睿将问题重新抛给她。
  余疏影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偶像剧里男女主撞到一起以后,双方意乱情迷就开始接吻,吻着吻着便倒在大床上,衣服一件一件地抛到地板上……
  怀里的人目光涣散、表情娇涩,周睿笑道:“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还沉浸在偶像剧里的余疏影开始慌了,她连声音都在微抖:“你不是要亲我吧?”
  “这个主意不错。”话毕,周睿就低下头,作势要亲她。
  那张俊脸越凑越近,余疏影吓得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地说:“不要啊!”
  箍在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余疏影浑身僵硬地等待着厄运降临,结果等到的不是周睿的唇,而是他那低沉的笑声。
  余疏影颤颤颠颠地掀开了眼睛,周睿正努力地憋着笑,他的身体也轻微地抖动起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这可恶的男人耍了,她用力地捶他的胸口:“无聊!幼稚!”
  周睿摆出一副吃痛的样子,他捂住被余疏影捶过的地方:“下手这么狠,把我打成内伤怎么办?”
  余疏影趁机挣开他的禁锢,她躲得远远的:“那也是活该!”
  虽然她的脸蛋还是绯红绯红的,但那神情却向一只被惹毛的小猫咪,急得尾巴都竖了起来。周睿收起玩心,连忙哄她:“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谁要跟你开玩笑啊!”余疏影瞪着他。
  “哦?”周睿挑眉,“原来你不希望这只是玩笑?”
  余疏影更是恼羞成怒,她低吼:“你还说!”
  “不说了。”周睿知道再逗下去这丫头真要翻脸了,他敛起笑意,“你是过来用浴室的吧?快点进去刷牙洗脸。”
  听了这话,余疏影吭也不吭半声,低着头走进了浴室,不轻不重地甩上了浴室的门。
  躲进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余疏影靠在门板上,双手下意识地交叠在胸前。想起周睿搂住自己的腰、作势要亲下来的样子,她忍不住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心脏怎么跳得这么剧烈是闹哪样呢?
  耳根烫得这么厉害又是为了什么呀?
  余疏影捂紧自己的脸,她努力冷静下来。只是,她越强迫自己不回想,就越是无法甩掉那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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